第39章 方臘起事

武大在東平府大展拳腳，可著勁的折騰。

而方臘為了結盟王慶和田虎，計劃著在東京城策劃一個大行動，徹底把王慶和田虎套牢，執行人就是司行方。

他做事情向來雷厲風行，帶著一批教眾分批次秘密的潛進了東京城，經過一番暗地裡的偵查，他把目標放在了金明池。

金明池位於東京城西部的順天門外，最初是大宋訓練水軍用的，徽宗皇帝繼位后慢慢增添亭台樓榭，改造成了皇家園林，裡邊經常舉辦各種皇家飲筵、遊樂活動。

之所以選擇這裡，是這裡如果發生事端，容易造成很大的影響，在瞬間就能傳遍東京城，並且這裡的安保措施比之皇城大內，差了不止一個等級，很容易就被司行方找到了致命的弱點。

司行方發現，金明池的安保主要分佈在有建築的那一面，對於另一面廣闊的水域，巡邏十分鬆懈。

這是一種思維上的漏洞，皇家園林內不可能有私人船隻在，而沒有船隻，人們也就無法到達建築裡邊，這能難的住大部分的東京人，但在出身江南的司行方眼裡，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當司行方偶然聽到皇室中幾個成年皇子兩天後要在金明池召開文會，宴請東京內享有盛譽的文人才女時，便立刻決定了行動的地點和時間。準備工作的時間已經相當捉襟見肘，司行方依舊緊鑼密鼓的張羅，絲毫沒有動搖動手的決心，在他的眼裡，機會實在難得。

有了皇室中人參加，一旦鬧出事端，就是通天的大事，足以影響方臘等幾股勢力的走向。

文會如期舉行，金明池的夜晚，燈火照耀下，宛如人間仙境，亭台樓閣，風光瑰麗。

大宋文風鼎盛，文會也就多如牛毛，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規格很高端，出席的要麼是皇室貴胄，要麼就是文壇大家，尋常的文人根本就沒有資格擠進來。

日暮時分，便陸續有客人趕來，徽宗皇帝的幾個成年皇子、帝姬也都相繼到來，就連寓居東京的一代大家李清照也應邀而來。可稱得上是人文薈萃，群星璀璨。

文會氣氛也十分熱烈，吟詩作賦，載歌載舞，一派和諧景象。

就在這時，司行方帶領的明教教眾已經偷偷的潛入水中。

對於一般人來說，從對面游到金明池的建築群，難如登天，需要繞過守衛，潛入水中，解決中間的換氣問題，經過長距離游泳，發動攻擊，再安全撤離。

可是，對於常年生活在江南的明教徒來說，這些都只是尋常事而已。

水榭亭台中，各路貴人正享受著美妙時光，變故突然發生。

房間內亮起了火光，那些只知道享樂的貴人一輩子也未必會遇見過這樣的事，反應遲鈍，應對失措，明教教眾更是落井下石，大張旗鼓的叫喊著：

「江南、河北、淮西三家好漢在此！殺狗官！」

幸好司行方只是為了製造動靜，向田虎和王慶施壓，沒想著真的大開殺戒，否則參加文會的這幫人搞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司行方鬧騰一場，很快就功成身退，消失的無影無蹤。很有刺客風範，深藏身與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只留下了一地狼籍。

司行方十分雞賊，他控制者事情的火候，殺人太多，必然會惹怒皇帝，動用全力查清真相，明教反而最不想要的就是真相，只要把水攪渾就行了。

於是，真正死在他們手裡的只是幾個無關緊要的奴僕之類的，反而是那些公子哥、嬌小姐自己因為驚慌失措，而造成落水淹死的就有十幾個。

徽宗皇帝的幾個兒子和女兒幸好有皇室供奉高手護衛，安全並無大礙，金枝玉葉，嬌生慣養的，反而被驚嚇過度，估計心裡要很久才能夠恢復過來。

金明池的變故很快就擴散的路人皆知，死去的人里，有幾個都是高官家眷，影響十分惡劣，徽宗皇帝很快就得到稟告，不但自己兒女的安全受到威脅，臣子們的情緒如何也要安撫。

徽宗皇帝勃然大怒，立刻便連夜召見了蔡京、高俅，以及統領皇城司事務的梁師成，責令他們立刻查明情況。

皇帝端坐在御案之後，一臉的冷笑，盯著梁師成道：

」梁愛卿，你的差事辦的挺好啊？好到朕的皇子、帝姬居然隨時會朝不保夕？東京城還是不是朕的國都？皇城司都是吃乾飯的？「

梁師成自知闖下大禍，本來就惴惴不安，又被皇帝夾槍帶棒的一頓訓斥，頓時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徽宗皇帝平素威嚴並不如何突出，現在雷霆震怒，就連梁師成這個皇帝寵臣，也心驚肉跳，連忙連聲答應。

作為盟友，高俅連忙岔開話題道：」陛下，臣聽聞那些賊子口中喊著三家反賊的口號，凡事皆有因果，恐怕還要從他們身上下手。「

皇帝果然很成功的被轉移了視線，轉問蔡京道：」太師，你有何見解？「

蔡京炳政十幾年，經驗豐富，通過現象看本質，依然眼光十分老辣：

」陛下，老臣以為，追查這些亂臣賊子由皇城司承擔就可以了，老臣反而更擔心的是，賊人做這些究竟是為什麼？依老臣之見，恐怕是有人要不安分了！「

皇帝有些迷惑，問道：」太師是說，有人要作亂？「

蔡京篤定道：」如果真的是三家聯合了，反而沒有必要喊出來了，喊出來的有可能就是敵人放出的煙幕。「

皇帝臉色已經有些不悅，當著皇帝說有人要造反，不次於和尚跟前罵禿驢了，往深的說，就是說皇帝是昏君，天怒人怨！造反不斷！

這已經是蔡京最犯顏直諫的底線了，一看皇帝有些發怒的前兆，立刻便偃旗息鼓，閉嘴不言。

童貫在西北領兵，高俅還兼任著樞密使的職務，此時，他已經接到了東平府失守的消息，這傢伙也不是草包，至少在揣摩皇帝的性情上面，堪稱一代大家，拿捏的極准。

今晚所有的破事都集中到一塊了，那就索性都爆出來，反正有三人在場，反而安全，如果自己往後拖，就要獨自面對皇帝的雷霆震怒了。

於是，高俅裝出一副鵪鶉狀，戰戰兢兢奏報道：「陛下，還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或許也和金明池的事情有關？」

皇帝怒道：「支支吾吾干甚？有事快說，朕的大臣，就是如此模樣？」

高俅這才說道：

「經東平府方面奏報，梁山賊寇突然偷襲東平府城，東平府毫無防備，府城陷落，知府程萬里被俘虜，兵馬總管董平被斬殺，梁山賊寇已經佔據東平府。」

「臣突發奇想，金明池的事情會不會和梁山也有關係？」

皇帝很荒唐，但不是智障，高俅如此胡亂攀扯，皇帝已經有些不耐煩，大發雷霆道：

「朕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你們寫好條陳，明日朕便要看到，如何處理此事，諸位愛卿好自為之！你們誰覺得干不好的，朕不為難你們。都退下吧！」

三人連忙退場，各自盤算著如何解決問題。都是混朝廷的老油條，皇帝已經放話，簡直就是赤落落的威逼，潛台詞就是：你幹不了，朕要找別人了！

梁師成埋怨道：「太尉大人，你到底在幹什麼？火上澆油？」

高俅說道：

「放心吧，陛下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一複雜，他就沒耐心聽下去了，你只要管好金明池的事情就行，梁山就交給我了。」

梁師成這才忽然想起，高俅還有一個大仇人在梁山呢，怨不得他今晚一反常態，不怕事情多大，居然立刻把東平府的事情上報了，這個老東西！明顯就是為了激起皇帝的怒氣。不安好心！

蔡京慢條斯理道：「今晚，該說的老夫都說過了，明天，老夫就會選擇隨波逐流，你們無論有什麼主意，老夫都會贊同。」

三人分頭回家。

第二天，金殿之上，高俅力主征討梁山，收復東平府。

而梁師成則緊鑼密鼓的調查起了方臘、王慶和田虎三家的相互關係，以及金明池的具體內幕。

皇城司具有密探的職能，雖然沒有後世錦衣衛那麼專業和規模龐大，但是，在全國和重要的城市都安插有密探，負有監控之責。平素，他們一盤散沙，可是真的一旦火力全開，作為大宋的造反者，皇城司對方臘等三家都重點監控，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跡。雖然，沒有確定到底是誰具體動的手，但是，方臘派使者聯絡王慶和田虎還是被發現了。

同時，王慶和田虎也各自在東京城都有消息渠道，知道了金明池的事情。

像這種事情，稍微一琢磨就能想明白，何況，三家結盟也是有利於三家發展的好事，經過一番唇槍舌劍，方臘還是的到了他想要的結果，王慶和田虎在他舉旗起事後，共同亮明反宋旗號，以壯聲勢。

方臘深知越拖下去，變數就越多，立刻就在歙縣七賢村組織起了暴動，發動了石破天驚的一擊。

明教本來就有造反的血統，歷朝歷代都是造反不斷，到了方臘手裡時，江南天災頻發，應奉局朱勔又仗著皇帝崇信，橫徵暴斂，流民遍地，官府又賑災無力，這一切都給方臘創造了無比優厚的造反條件。

果然，方臘造反就像瘟疫一樣席捲江南，方臘一戰攻破清溪縣，接著連克睦州、欷州，兵鋒直指江南重鎮——杭州城。

各地明教教眾紛紛響應號召，殺官造反，一時間，江南處處都是戰火紛飛，方臘的實力像滾雪球一樣，短短月余時間，就膨脹成了龐然大物，方臘定都杭州城，封官定製，自號「聖公」，以明教高層統領各處兵馬，四處攻略。

就連大宋北方倚仗為運輸大動脈的京杭運河也被方臘切斷，糧食的輸送，花石綱的運輸，通通斷絕。

消息八百里加急被送去東京，一時間不但皇帝驚怒交加，朝野內外也一片嘩然。

大宋多少年沒有人造反作亂了！

大宋有一條政策很好，那就是，每當各地有了災情，朝廷總會很及時的在那裡募兵，用招兵的方式間接的助那裡的百姓有口吃的，不至於狗急跳牆，引起動亂。

可惜，很多好政策都在徽宗皇帝上台後，被廢止或者變得面目全非。

這也是為何大宋前期，始終沒有鬧起波及範圍很大的動亂。方臘開了一個很壞的先河，足以創造歷史了！

王慶和田虎也在這時，紛紛打起了旗號，王慶自號「楚王」，田虎自稱「晉王」，二人各自建立都城，設立官職，加大了攻城掠地的力度。

一時間大宋居然有了風雨飄搖的景象，相比起幾個大寇鬧起的動靜，小小的梁山反而成了不起眼的存在，高俅枉費心機，皇帝的目光牢牢地被吸引到了江南。

即便是昏君，也知道一旦東京缺糧了，會造成什麼後果？

平叛成了必然選擇！

徽宗皇帝難得的冠冕齊整，參加早朝，議題只有一個，平叛！

首輔大臣蔡京、次輔少宰王黼，樞密同知高俅便是朝廷的最高層了，站立在群臣前列。

王黼資歷太淺，儘管身為次輔亞相，卻是個弱勢宰相，還惹不起老資格的蔡京和高俅，一看皇帝雷厲風行的樣子，不敢再縱容那些御史言官瞎比比，直接出列，拿出了乾貨道：

「啟奏陛下，臣建議可以徵調童貫樞密使出征，平叛江南，以雷霆萬鈞之勢，快速撲滅叛亂，則危害可以控制到最小的地步。」

徽宗面無表情道：「徵調童貫可以，但是兵馬從哪裡調配？還要做到最快？」

蔡京出列補充道：

「西夏邊境，已經幾年內沒有戰事發生，根源在於西夏內部出了問題，無力侵犯我們，老臣以為，可以抽調部分精銳西軍，再配上各地的禁軍，邊行軍邊集結，只要在渡過長江之前完成集結，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投入戰場。」

「童貫百戰老將，戰鬥還是要依靠他的精銳西軍，如能運籌得當，可以做到快速撲滅方臘！」

「至於其餘的幾家反賊，雖然也是氣勢洶洶，卻實屬疥癬之疾，完全可以派出知兵之臣，遏制他們的發展，等到童貫大勝歸來，挾無敵之勢，可一鼓作氣滅了他們！」

蔡京畢竟是多年老臣，儘管毀譽參半，卻依舊能深入淺出的劃定了輕重緩急，勾勒出了平叛的先後次序。

徽宗皇帝聽的龍顏大悅，還是蔡元長老成謀國，堪稱國之柱石！

於是，皇帝一錘定音！

聖旨向著西北邊境快馬送去，各地的徵調的禁軍也陸陸續續的向著江淮一帶集結。

童貫其實早就收到了蔡京的私信，知道自己要出征了，早就緊鑼密鼓的張羅著收攏兵馬，運送軍資。

等到聖旨送達，童貫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很快便兵馬出動，開赴江南。

方臘對此一無所知，不是他疏忽大意，而是按照以往朝廷的尿性，還不拖拖拉拉的商量個幾個月，才會出動軍隊？

好死不死的，這一次方臘鬧得動靜有點離譜，三家共同稱王，一副要瓜分大宋的樣子。而且他掌控了北方的糧食命脈，短時間可以堅持，時間長了，根本就是被掐住了喉嚨，這誰能容忍？

一切的作用下，朝廷的速度才出奇的快，童貫也被閑置在西北幾年，早就夢寐以求的想建功立業，這次出征江南，他差點要感謝方臘了，終於遂了他亮出爪牙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