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晁蓋入伙
在江湖文化里，酒，是必不可缺的道具。
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
武大郎和魯智深久別相逢，又來了一個大才楊志，興奮之下，幾個頭領都喝的醉醺醺的，就連一向節制的武大也沉醉不知歸路，最後還是王春光帶領親兵，一個一個的把人送回家裡。
喝酒還是很有作用的，至少一番宿醉，幾個頭領都感覺親厚了幾分，最初的生疏蕩然無存，很快便合作無間。
對於武將來說，最大的褒獎就是讓他們率領千軍萬馬，馳騁疆場。梁山根基初成，加上老兵也只能湊夠一千五百人，武大將他們分成三營，由林沖、魯智深、楊志分別統領，各自練兵。
武大砸入巨額錢財，購買兵器軍資，再加上三個將軍有心較勁，很快便有了幾分軍隊的樣子。整個梁山欣欣向榮。
在武大的規劃里，梁山前期應該不以佔領地盤為目的，只在大城市外邊劫富濟貧，一邊壯大實力，一邊積累名望，同時還可以麻痹朝廷，讓朝廷以為梁山還是流寇習俗，不登大雅之堂。
只要朝廷輕視梁山，武大就可以不聲不響的把梁山壯大。等待時機成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之所以如此謀划，是因為梁山雖然方便藏兵，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它位於京東路，距離東京太近，稍稍動靜過大，就會刺激到朝廷里皇帝和高官大臣那脆弱的神經。
這其實也是大宋所有造反勢力都要面對的共同問題。選擇根基之地很不容易，他決定了以後發展的前景。一般都是選擇邊角之地，前期弱小時能避開鋒芒。
可惜，大宋的邊角之地都是異國國土，誰選擇那裡，死的更快，從這一方面來說，田虎、王慶乃至梁山，大本營的位置都不如方臘。
可惜武大卻知道，方臘雖然遠離東京，卻控制著運河航道，這關係著大宋糧食的北運問題，整個東京斗依賴這些糧食，更關鍵的是，徽宗皇帝心心念念的花石綱都來自江南，這也是為何方臘敗亡的如此快。因為他恰好踩在了徽宗皇帝的痛點上。
於是，他迎接了大宋最後能集結起來的西軍精銳軍團，全力進攻下，被迅速撲滅。
所以，武大的前期發展就一個字，苟。
所有的行動都限制在一定的規模上，這便十分考究武大的掌控火候。螺獅殼裡做道場，有點束手束腳。
可惜，晁蓋那裡出現的變故，打亂了武大的節奏。
晁蓋從黃泥崗鎩羽而歸后，便偃旗息鼓，唯恐官府根據蛛絲馬跡找到他的頭上，他承擔了抄家滅門的風險，卻僅僅收穫了一萬貫，還搭上了白勝的性命。雖說這傢伙死了也沒人可惜，但終究是損失，而且白勝和他們有來往，如今好端端的，人沒了，凡事最怕較真。
這次的生辰綱可是太師蔡京的東西，作為首輔大臣，權傾朝野的巨宦，如果蔡京不能懲治案犯，他的威嚴如何保持？
正是基於這種判斷，晁蓋再牛，也選擇了一苟到底。
和原著相比，由於梁山和李助的加入，官府的調查走了彎路，致使晁蓋最初一直沒有暴露。
事情還是壞在白勝身上，他人死了，可惜還留有親屬，無端端的人就沒了，還是跟著晁蓋出去的，白家的人找上門來，晁蓋自然不能明說，只好拿出真金白銀安撫白家，沒想到卻引來了更大的貪念，白家人要求補償更多的金銀。
人心不足蛇吞象，晁蓋作為江湖大哥，為了忍辱負重，居然被人冒犯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晁蓋自己還沒有決定怎麼辦呢，死忠粉劉唐就忍不住替他做了決定，弄死了白家蹦噠的最歡實的人。
就此，事情越發失去了控制，官府終於把眼光放在了晁蓋身上。
晁蓋也是地方豪強，在衙門裡深耕細作，押司宋江是他的哥們兒，都頭雷橫和朱仝是他的生死之交，其餘的小吏還不知結交了多少，晁蓋能一直安全，多虧了這些衙門二五仔的存在。
現在，消息泄露了，晁蓋只好拋家舍業，帶領著主要家人，金蟬脫殼，夥同其餘六人跑到阮氏兄弟家裡，坐船急匆匆的直奔梁山。
晁蓋七人中，晁蓋和阮氏兄弟都有家人同行，吳用和劉唐光棍一條，公孫勝是個道人，幾條小船載著直奔朱貴酒店。
看著眼前這煙波浩渺，一望無際的大湖，晁蓋嘆息道：
「真是個屯兵的好地方！可惜卻被人捷足先登了，否則就憑著你我兄弟這一身的本事，佔據此地，何愁不能幹出一番大事？」
吳用眼珠子一轉，察言觀色就知道晁蓋當老大當慣了，豈會甘心在王倫手下伏低做小？這是動心想來個鳩佔鵲巢啊！
吳總自己也有些東西，江湖傳聞，王倫小肚雞腸，氣量狹窄，而且本事有限，如果晁蓋真的能夠上位，自己也可以跟著水漲船高，誰說自己這個書生就百無一用？
想到高興處，吳用也內心火熱。他們還不知道梁山早就改朝換代了，又新近加入了魯智深和楊志兩個高手，實力完全碾壓晁蓋幾人。
劉唐這個一根筋的死忠粉聽者兩個大佬的話音，早就不耐煩兩人云山霧罩的風格，叫囂道：
「那個什麼鳥王倫如果識趣，主動讓位於哥哥，俺就饒了他狗命，如果他還嘰嘰歪歪，俺就一把擰斷他的脖子，量他一個書生，有甚本事？」
公孫勝悠悠的插了一口道：「那個王倫不足道也，可是你們可都見過林沖，還有那個武家大郎，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還是看清楚內情再說，別整的灰頭土臉的，連梁山也得罪了，會死人的！」
吳用一怔，心裡也有些后怕，自己咋了？貪念蒙住了眼睛？居然忘了風險？殺人奪位，這可是死仇，人家真的砍了自己一行人也是天經地義！
晁蓋也有些尷尬，連忙打圓場道：「公孫賢弟說的很是有禮，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等對梁山內部一無所知，驅動輕舉妄動！」
一行人都有些沉默，久久無言，各懷心事，也不知道前來梁山吉凶如何。
武大聽到朱貴傳來的消息，也是一愣。這麼久都沒有消息，還以為晁蓋改變了前世軌跡，搞了這麼久，還是要來梁山入伙。
武大想要他手下的幾個人，可是對晁蓋就有點敬謝不敏了，老實說，他本人威脅有限，一勇之夫，吳用也未必會跟他一條道走到黑，分化瓦解，很容易就能做到，武大厭惡的是他和宋江的交情，有晁蓋在梁山，宋江板上釘釘會來這裡入伙，這個人破壞力就有點大了。
武大有點頭疼，可是學王倫往外推明顯不合時宜，恐怕第二天江湖就沸沸揚揚，說梁山不能容人，小肚雞腸、氣量狹小之類的詞就會毫不猶豫的扣在自己腦袋上，得不償失。
那就只能接納他們了。
不過，還有的手段還是必須要有的，否則以晁蓋那大佬性格，還不理所當然的以為梁山是他的囊中之物？
人只要有了歪心思，就會帶壞身邊的人，武大隻好給他來個下馬威！計策簡單粗暴，但是，保證有用。
武大連忙找來林沖、楊志、魯智深和武二郎，這幾個人就是梁山目前戰力最高的人，也是自己的鐵杆親信，今天還要讓他們配合自己演戲。
一番商量，武大帶著林沖、魯智深、武二郎、宋萬幾人陪同下山迎接晁蓋。
武大目前在江湖上名望太低，德不配位，只好逢人便放低身段，做出一副謙遜有禮的姿態，碰上晁蓋這等江湖大佬，更要有禮有節，以免落人話柄。
朱貴陪同幾人在酒店等待，這時，他們才後知後覺的聽說，梁山已經易主，武大上位，還增添了魯智深和楊志等高手。
幾人心裡暗自叫苦，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楊志可是押送生辰綱的正主，讓幾人一手禍害的前途盡失，落草為寇。這仇了有些大，自己不是上趕著湊上了，萬一仇人見面……
這畫面太美，幾人都不敢往下想了。
可是，現在想走也有點晚了吧，再說，能去哪？流落江湖？家眷怎麼辦？
晁蓋和吳用面面相覷，默默無言。
武大眾星捧月的走了過來，老遠就哈哈大笑道：
「晁天王光臨梁山，蓬蓽生輝呀！當日一別，小弟就有預感，你我必然有共事的一天，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可真快。幾位哥哥一路辛苦，切隨小弟上山，酒肉伺候，我等一醉方休，老實說，我可是對晁天王手下的幾位兄弟垂涎三尺啊！」
晁蓋見武大一副禮賢下士，虛懷如谷的嘴臉，自己也不能丟了顏面，於是很有江湖大豪的氣度，不卑不亢，溫言細語和武大寒暄，又趁機給所有頭領介紹互相認識。
公孫勝和吳用機靈，眼見會面氣氛熱烈，可是魯智深和林沖、武二郎卻都腰懸利刃，顯然對自己等人還防範甚是嚴密，沒有留一絲破綻。
就是想有歪心思，也沒有機會實施。
只好一路隨波逐流，跟隨武大上山。梁山隨著武大主政，早已經把王倫時期的弊端改變的徹徹底底，通往梁山大寨的路上，從金沙灘起，在險要處修建三處關卡，輪流有兵將把守，防守很是嚴密。
武大自己也納悶，王倫時期，居然連老巢的防守也馬馬虎虎，以為深處水泊，就沒人能奈何他？居然鬆懈無比，更離譜的是，還一直安全無事，天下怪事。
輪到武大，他才沒有那麼強大的心臟，淘汰下來的輔兵玩命的修建防守工程，這才有了現在的防守體系。
晁蓋一路走，一路感嘆，真是鐵桶一般的江山，梁山有能人啊！
走進梁山大寨，聚義廳前面，入眼便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校場，喊殺聲此起彼伏，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正有一千多士兵訓練的熱火朝天，指揮官正是晁蓋最不願面對的楊志。
偏偏，楊志看到武大一行人走來，令旗揮動，霎那間三營士兵，一千五百人，像百川歸海，在霎那間便排成了整整齊齊的三個方陣。
就連武大也暗自誇讚，如此指揮能力，如臂使指，可不是隨便拉出一個將軍所能辦到的。
楊志一臉嚴肅，一板一眼的跑到武大跟前，抱拳行禮，朗聲叫道：
「梁山全部戰兵再次訓練，恭迎大寨主訓示！」
武大心裡暗贊，楊志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也是影帝級別的，不但有本事，還會演戲，有情趣，真是人才。
他卻不知道，官軍出身的將軍，有沒有本事不要緊，最起碼的標配就是要擅長演戲，糊弄上官，要不然怎麼在軍營立足？妥妥的背鍋俠，楊志也是在吃了無數的啞巴虧以後，才無奈的學會了隨波逐流，可惜，還是醒悟的太晚，加上秉性耿直，官越做越小，最後甚至成了階下囚。
就這水平，還是楊志收斂了幾分功力，如果全部投入，楊志害怕把這不好的風氣帶入梁山軍，那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楊志向武大一絲不苟的彙報，卻還不忘見縫插針的用森冷的目光瞪了幾人一眼，冰冷徹骨。
晁蓋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麵皮抽搐，妥妥的尬笑。
武大視若未見，揮手對著士兵們吩咐道：「接著訓練，辛苦大家了！」
三營士卒同聲大吼道：「誓死效忠大寨主！」叫聲響徹天際，聲震十里。
晁蓋幾人就是再遲鈍，也覺察了，人家就是赤落落的下馬威，用萬千兵威震懾自己。潛台詞就是，大家都安分一點！否則後果就是面對一千多士卒的大刀長矛！
晁蓋徹底維持不住笑容，只好面無表情的跟著武大，走向聚義廳。船上商量的所謂的上位計劃，不知不覺間被他拋棄的無影無蹤。
對於幾人的接風宴，武大便不準備再玩花招了，可一不可二，花招多了不但適得其反，而且顯得自己不能容人，得不償失，掌握火候是個功夫活兒，有時候蜻蜓點水，剛剛好！
在酒桌上，就需要報之以誠了，酒菜十足的豐盛，誠意滿滿，武大也是杯到酒干，喝酒在好漢們中間是不能偷奸耍滑的，平白得讓人鄙視。
外圍由楊志保證安全，於是，武大開懷暢飲，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向著晁蓋幾人轟炸而去，把晁蓋吹捧的差點成了江湖聖人，孔夫子挎腰刀，文武雙全，智勇兼備的大英雄。
對吳用、公孫勝，那就是智比諸葛，氣死龐統，羽扇綸巾，瀟洒風流。
阮氏三雄，義氣深重，水底功夫無雙無對，天下難尋。
劉唐，忠心耿耿，性情爽直，武功高強！
武大把平生積攢的好詞都拿了出來，不要錢的砸上去。效果也不負所望，至少白天時的尷尬一掃而空，阮氏兄弟更是和武二郎勾肩搭背，哥哥弟弟的叫的賊親熱。
武大滿意的笑了，一臉的得瑟。
晁蓋，吳用是個見風使舵的貨色，原著里，最先投靠宋江的二五仔就是他。
阮氏兄弟都是直爽漢子，這種人只要視之以誠，誠心相待，不難感化。
劉唐，晁蓋的死忠粉，不用白費力氣。
真正難搞定的是一臉淡然的公孫勝，這傢伙始終遊離在所有人的圈子之外，明面上，和所有人都稱兄道弟，但是卻始終有所保留。原著里，就是他，最先脫身，置身於漩渦之外，所有的爭權奪利，他冷眼旁觀，晁蓋死，他不動如山，宋江詔安，他依然不管不顧，武大始終沒有鬧明白，他圖個啥呢？
既然無欲無求，又何必摻和其中？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