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沖
烤鴨的進程穩步推進,張家作為東京土著,找個合適的店面還是很容易的,武大隻去了一次,看了看布局,然後設計了各個功能區,扔給張二姐一副裝修布局圖,便當了甩手掌柜,任由張二姐自己折騰,這小辣椒很有女強人特質,風風火火,武大自然放手任她施展拳腳。
張三郎可謂是脫胎換骨了,自從遇見武大,便得罪了一幫混混兄弟,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他自動遠離了這些人,避如蛇蠍。
如今,每天窩在家裡,早上站樁、練刀,白天就練習做烤鴨,節奏滿滿的,每天都精疲力盡,折騰的欲仙欲死的。
對此,武大滿意,張家父女則就差給武大頂禮膜拜了,賺錢還是其次的,能把張三郎這坨爛泥生生改造成了乖寶寶,簡直就是張家的大恩人。無他,獨苗苗一根,肩負著傳宗接代的重任,就他以前的德性,能活下去就不錯了!至於成家立業,實在有些夠嗆。
再看看現在,真的是改天換地了!
武大忙碌了幾天,便急吼吼的直奔菜園子。
武二郎這混蛋一頭扎進去,中間連家都不回了,大有把那裡當成大本營的樣子,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一口氣跑到菜園子,裡邊果然還是老套路,噼里啪啦的,打的十分熱鬧。
身高膀闊的武二郎正站在人叢中,激動的歡呼雀躍。武大忍不住就想過去踢他幾腳,不省心的玩意兒!
算了,忍了!這裡畢竟是人家魯智深的地盤,打弟弟也要看人面子的。
武大信步走了過去,這次卻是比較兵器功夫,動手的一個正是魯智深,手裡拿的正是標誌性的六十二斤重的鑌鐵水磨禪杖,舞動起來,便是一陣厲風響起,威風八面。
對手卻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手裡拿著一把花槍,槍法造詣頗深,甚至有了幾分化繁為簡,大巧不工的味道,往往簡簡單單的一些刺、攔、拿等技法,就抵抗住了魯智深的瘋狂巨力。
武大一看,那漢子豹頭環眼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是豹子頭林沖?
武大暗自皺眉,林沖和魯智深湊在一起,那就是說,他就快得罪高衙內了?這麼快就要大禍臨頭?
武大原本以為還需要一段時間呢,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場內,兩人鬥了幾十回合,魯智深力大無窮,林沖槍法入神,二人早已相互佩服,於是同時收手,攜手哈哈歡笑不止。
武痴遇見武痴,效果和色狼碰見蕩婦沒差別,氣氛熱烈非常。
魯智深轉頭看見武大,頓時笑哈哈的一把拉過武大道: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武兄弟,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位槍法大家,這可是名震京師的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沖,林教頭。」
武大不等魯智深介紹自己,便躬身行禮道:「小弟清河縣武陽武大郎,見過林教頭!」
又拉過武松說道:「這是舍弟武松。這幾日都在魯大哥這裡攪擾。」
說到底,武大年紀幼小,實力也未必能入了林沖這等大高手的眼裡,放低姿態也無妨,等到體現出了自己的價值,自然而然的就能和他們平等相交,這一點武大頗有自知之明。
交朋友也是要有實力的,烏鴉落在鳳凰群里,能融入進去?
林沖謙遜了幾句。魯智深卻哈哈大笑道:
「說什麼攪擾?二郎來了,洒家才覺得日子有些滋味了,每天打上幾架,鬆鬆筋骨,爽快!」
眾人都笑了起來。
一行人坐了下來,酒肉擺上,說說交情,討論武藝,武大認真聽林沖和魯智深討論,現在,武大的武學境界差的太遠,往往人家一句簡簡單單的提點,自己就能大有收穫。
幾人正說的熱鬧,忽然,一個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臉的驚慌之色。
武大心裡嘆息了一聲,來了!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個作死的高衙內!
林沖跳了起來,問小丫鬟道:「出什麼事了,錦兒?」正是林夫人的貼身丫鬟小錦兒。
錦兒急匆匆的說道:「快去救夫人,她在五嶽廟內遇見了登徒子!」
林沖拿起花槍,幾步便竄出了菜園子,不見了人影。武大和魯智深,武二郎幾人在錦兒的帶領下,找了過去。
等趕到地方,事情已經平息,林沖正安慰著林夫人,高衙內已經在林沖的縱容下,逃跑了。
武大暗暗嘆息,果然,林沖還是迷戀權勢,一心要精忠報國,對於頂頭上司家的少爺,縱然有辱妻之恨,也不敢翻臉。無欲則剛畢竟只存在於理論上,人生在世,誰沒有軟肋?
出了這樣的事,林沖自然不能繼續和幾人相聚,便急匆匆的帶著林夫人和錦兒告辭回家。
魯智深三人回到菜園子,繼續喝酒談天,武二郎年紀幼小,心裡藏不住事,忍不住叫道:
「林教頭太不爽利,槍法如此高超,還以為他是恩怨分明的好漢子,今日為何如此優柔寡斷?居然放過了那登徒子?」
武大斥責道:
「你動動腦子,想清楚了再說話,二郎,你已經不小了,混江湖不是只有打打殺殺,還要有人情世故!林教頭世代居住東京,他還是官府中人,不是我們這些一無所有的流浪漢,有些顧慮很正常。」
「設身處地,你想過沒有?他如果不管不顧的打打殺殺,怎麼收場?丟官?攤上人命官司?他有家有業,難道就為了一時之氣,全都丟了?有的時候,英雄也要氣短哪!」
聽著武大教導弟弟,魯智深沒有插話,平心而論,恐怕再也沒有比他更有發言權的。
拳打鎮關西,惹上人命官司,固然解氣了,也為他贏得了偌大的名聲,可是同時他拋棄了官身,流落江湖,變得一無所有。
再回到從前,他還會這樣做嗎?恐怕還是會忍不住出手,但是,有沒有更好的辦法?答案是,有!他身為提轄官,能動用的力量遠遠大過屠戶的鎮關西鄭屠,可是他沒有,而是選擇了直接動手,這就是魯莽要付出的代價。
武大幽幽的嘆了口氣道:
「恐怕今天調戲林娘子的登徒子,身份有問題,林教頭顯然是認出來了,投鼠忌器,才放他走了。」
武二郎有些悶氣,只顧著大口喝酒,幾人不歡而散,武大連讓武二郎回家的事情提也沒提,這小子心裡不痛快,還是讓他在這裡撒歡吧。
自己該回去琢磨一下,高俅要對付林沖,自己怎麼應對。
張三郎在每天兩隻鴨子的練手下,手藝突飛猛進,很快就能獨立操作了。
店面的裝修也進境飛快,就快要完工了。
武大每天卻都在發動魯智深手下的混混,打聽太尉府的動向,還有開封府的內部人事,以方便到時候幕後操作。
不是武大不願意改變林沖的命運,而是高俅身為太尉,比林沖這個芝麻綠豆小官高的太多,天淵之別,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選手,人家輕鬆的一個小小陷阱,就能讓林沖死無葬身之地。
至少,原著中林沖是保住命了,武大很害怕自己胡亂插手,反而會害了林沖。
反而不如等林衝出了東京,再行運作更好。
這一天,烤鴨店開業了!
武大拼著老臉,去死皮賴臉的請陳東給寫了一個「便宜坊」烤鴨的牌匾,高高掛起。
武大未必能在東京長待,有了陳東這個太學生的牌匾,張家狐假虎威,一般的跳樑小丑還是不敢對張家出手的。太學生都是後備官員,群體性很強,惹了一個,能扯出一大群,就連權傾朝野的蔡京也不願意惹這些熱血小青年。
開業為了人氣,武大叫來了魯智深、林沖,再加上自己兄弟二人,既增加了人氣,又找了幾個鎮場子的。
張三郎升級成了廚師,張老爹為他打下手,負責處理鴨子,張二姐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店長,大權在握。
武大全程成了甩手掌柜,任由她折騰。說到底,這烤鴨店也只是他的順手之作,志不在此。
烤鴨這等新鮮的吃食立刻風靡東京,不少老饕都慕名而來,張二姐高興的同時,直恨烤鴨店每天的出品有限,放著白花花的銀子,卻賺不到手裡。
武大立刻就叫停了她準備擴大生產的想法,給她灌輸了半晌什麼叫飢餓營銷,怎麼分析市場,把控質量,怎麼才能做的長久。甚至就連連鎖的概念也給她講了幾句。
張二姐就快變成花痴了,武大第一次收穫了崇拜的感覺,王霸之氣四溢,只差吟唱:拔劍四顧心茫然了。
烤鴨店進入了正規,武大卻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林沖傾家蕩產買了一把寶刀!
該來的終究要來,林沖就要大禍臨頭了!
武大跑到太學,專門請來了陳東和李若水二人,烤鴨擺上,武大十分賣力的推薦自己家的產品,頗有老闆的風采。
吃飽喝足,陳東率先道:
「武兄有事還是爽快說罷,你武兄的酒肉可不是那麼好享用的。」
經過幾次相聚,武大也算是徹底的成了他們的朋友,同時,對武大的性情也就有了了解,這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獻殷勤,指不定糖衣里就藏著炮彈。
武大舉起酒碗說道:
「確實有事相求兩位,這便宜坊烤鴨是我和張家合作的產業,我恐怕不能常在這裡,只怕是我一離開,有人會覬覦這裡的生意,還望兩位能看顧一二。」
「我是這麼想的,這烤鴨店本意是為了改善張家的處境,我負責投資,只佔了五成的份子,張家佔五成。如今,要麻煩兩位,我知道二位都不缺錢,讀書人還講究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我還是想勻出四成份子,你們兩位一人兩成。」
「不是拿這些錢財噁心二位,而是二位就當是我的一番心意,有了錢,不管多少,總好過那些貪官盤剝百姓要好!」
李若水叫道:
「我才沒有那麼迂腐,送錢還不要?只是,武兄弟,你這出了什麼事?咱們可是相談甚歡,交情不淺,有事可以明說。」
陳東對於武大送份子的行為有些不滿,卻被李若水搶著堵在了肚子里,不痛快的冷哼了一聲,氣鼓鼓的。
武大隻好倒滿酒,賠罪不止。沒辦法,烤鴨註定會大火,利字當頭,會有無數的蒼蠅聞風而來,豪門看不上這些產業,可是許多小商家就未必了。張家底蘊太淺,根本擋不住這麼多的居心叵測之輩,武大隻能親自下場給他們找兩張護身符。
有了這兩個太學生的庇護,希望烤鴨店能做的長久些,張家也能守住家業。
時不我待,武大一股腦的把小擒拿手和破鋒八刀都傳給了張三郎,又從魯智深那裡求來了一部粗淺的吐納術教給了他,只希望他能有所成就吧。
張三郎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武大的行為怎麼看都像是要走人的樣子。
武大隻好安慰他,這倒霉孩子,快把武大當人生導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