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八年前

陳山海摩挲著腰間一支玉質酒葫蘆，寶光流轉，那是百年前好友遊俠白溪所贈。

「十八年前我北上穿過絕天塹，進入大荒遊歷，在大荒中部遇到了被一群遠古大妖追殺的白溪，其中竟然有相柳、長右在內的強大妖族。」他眯著眼睛，摘下葫蘆喝了一口酒，緩緩將一段往事道來。

「青丘白溪？」虞洛問。

「對，正是一百年前幫我斬殺燭龍的白溪，他是青丘九尾狐族，你知道的。」陳山海接著說。

當時白溪身負重傷，我見到他時他身負重傷，神魂不穩。以他的修為，從相柳它們手中逃走是輕而易舉的，可白溪竟連連人形都保持不住。

他將一歲不到的懷風交給了我。張開第一句就是——燭九嬰醒了。

我當時心中大駭。忙問他如何招惹到的九嬰。雖然同為上古遺妖，但九嬰絕不是燭龍那種貨色能比的，而且九嬰傳說在萬年之前被神族鎮壓，一直沉睡不醒，要是真因為某種原因醒了，一旦攻入絕天塹，整個八荒都將陷入危機，很可能再現百年前讓整個人族修士強者隕落無數的「血海沉沼。」

白溪強提一口氣說他也不知道，他在大荒遊盪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衝天妖氣，氣勢磅礴，同時夾雜著某種野獸的怒吼，任他也不由心底發寒，本想逃遁，但以他的性格就此離去肯定會後悔，於是壯著膽子前往查探，沒多久便看到相柳跟長右帶著一群妖獸圍攻一隻從沒見過的妖獸。

儘管白溪活了快千年，也從沒看過或者聽過眼前所見的那種東西。

只見那妖獸虎身長尾，身軀巨大，頭上一雙細長優美的犄角瑩光流轉，身上的虎紋閃著紅光，周身雷電纏繞，背上巨大的雙翼扇動之時風雨興焉；它四肢落地之處，荒涼的大荒土地竟然草木生髮，只是迅速枯萎。

儘管不知什麼原因受了重傷，周身不斷滲出淡金色的血液，但面對遠古大妖強者的圍攻，也是絲毫不落下風，周邊不計其數的大妖屍骸，只是死死護住背上沉睡的「人族」孩子。

白溪之所以說是人族孩子，是因為幼年妖獸不可能也沒能力幻化成人型，據他所知即便極少數天賦異稟的妖族，生來就能有人形，但在這種群妖環伺，氣場紊亂的形勢下，還能保持人形是絕不可能的，除非，他真的是人類或者……神族？

正在白溪出神之際，被那妖獸咬去兩隻蛇頭的相柳竟然自己毀去左右各一隻蛇首，趁大妖體力逐漸不支，暴起用剩餘的五個蛇頭死死咬住大妖的後背，大妖瞬間不敵。

白溪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出手相救，加入戰場。他的加入讓本就弱勢的群妖瞬間不敵，原本能與他一戰的相柳、長右卻也受傷不輕。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戰場不遠處一聲龍吟響起，磅礴的妖氣海浪一般傳來，凝聚成實質的靈壓鋪天蓋地，甚至比之前吸引白溪過來的恐怖妖氣還強上不少，戰場上所有妖獸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正當白溪苦苦支撐的時候，身旁那隻不知何物的大妖竟然開口說話了。

是一個女性的聲音驚呼：「這熟悉的感覺，是雷獸九嬰！！！」

白溪被嚇得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九……九嬰？他不是被神族鎮壓，一直在沉睡么？怎麼會醒？」

正當白溪驚懼之際，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含霜，好久不見，本尊以為你跟你那卑鄙又可憐的王死在羽山了。怎麼？還受了不小的傷吶，連這群雜碎都打不過了？既然來了，那就連同你那妖丹一起留下吧，本尊似乎睡了很長時間，正好用你的妖丹提提神！」話音未落，周圍威壓更勝幾分，白溪險些站不穩。

名叫含霜的大妖沒理會燭九嬰，而是轉頭望向身邊的白溪，：「小狐狸，多謝相救，我還有一戰之力能攔住那老怪物片刻，你帶著這孩子逃出去，將他交給青丘白霓裳。」

白溪接過孩子，忙問：「敢問前輩是？」

「我是誰不重要，我族身負重任，身份特殊，若被八荒人族知曉，斷不能留，你莫要多問，只管速速逃離此處。快走！」大妖言罷渾身綻放金光，直衝聲音來源方向而去。

「想走？本尊答應了嗎？」九嬰巨大的身形從地底站起，巨大的身影高山一般挺起，陰影籠罩住方圓百里之地，遮天蔽日，九個腦袋猙獰著飛舞，白溪來不及細看傳說中的妖族大佬，抱著孩子，心中暗罵一聲轉頭就跑。

可他還是慢了一步，那九嬰其中一隻龍頭張嘴，吐出一口純粹靈力，龍息凝聚成江河般的氣浪，直衝白溪而來。

含霜瞬間身形拔高數丈，頭上犄角射出耀眼的白光，撞向燭九嬰恐怖的龍息，她在燃燒生命與元神，雖然以同樣巨大的身軀擋住了燭九嬰的攻擊，可白溪還是被燭九嬰強大的力量衝擊，一個踉蹌從半空跌落，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相柳與長右見無反抗之力的白溪，毫不猶豫，直撲白溪而去。

含霜回頭看見倒地的白溪，眼神哀傷，眼中血淚漣漣，哀嚎一聲，雙角白光更勝，逆著燭九嬰的龍息頂了上去。

白溪口吐鮮血，眼見相柳二妖靠近，咬了咬牙，暗罵一句：「媽的，強的也太不講道理了，小爺這是要遭難了，去你大爺的。」

他掙扎著起身，九嬰太強了，那一下攻擊雖然被不知名的大妖擋了去，可還是被散溢的龍息所傷，妖丹竟然受損。看著逼近的相柳，他心一橫——

「小爺縱橫八荒八百年，就憑你倆也能攔我？」

一瞬間妖風四起，捲起一股旋風，相柳和長右被生生逼停，待妖風平息，三隻巨大的九尾妖狐搖曳著漂亮的尾巴，仰天長嘯。做出一副要與對手死戰的架勢。

長右見狀止住身形，也顯出原形，竟是一隻巨大的四耳猿猴，它狠狠揮動手中的長棍，與身邊就剩五顆腦袋的相柳相視一眼，擺好架勢，準備應敵。

不料面前那三隻通體紫光縈繞的大狐狸，兩隻直衝兩妖而來，邊上那隻卻調轉身形，頭也不回的向南逃去。長右這才發現哪有什麼九尾，眼前剩餘的兩隻狐妖分明只有七條尾巴。

「狡猾的狐狸。」長右嘶吼一聲，「追！」，率領幾隻遠古大妖直追白溪而去，將那兩隻妖狐撞的粉碎，只兩條狐狸尾巴緩緩飄落，原來竟是白溪自斷狐尾，留下兩個幻影，趁機溜走。

含霜見白溪離去，放下心來，死死咬住燭九嬰最中間的龍頭，狠狠按在地上，任由其餘八顆龍頭在她身上撕咬，她要拖住燭九嬰，哪怕死在此地，也要為白溪爭取時間。

「給老娘滾回地底繼續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她慘然狂笑，巨大的虎身周圍風雨雷電大作，燭九嬰那八顆腦袋竟然被生生逼退，嘶吼著不敢靠近她的身體。

「想要老娘的妖丹，我送給你！」她一隻爪子死死按住那顆龍頭，仰天怒吼，大荒靈力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源源不斷的向她匯聚。

「瘋婆娘你想幹什麼？」燭九嬰怒吼。

「幹什麼？陪你睡覺，你願不願意？！」

她用妖丹將匯聚而來的靈力牽引，然後決然炸開。

一陣純粹的靈力白光以她倆為圓心向四周擴散，來不及躲避的遠古大妖連個聲音都沒來的及發出，全部身死道消，化成一縷縷靈力，反饋給天地之間。

白光消散后，被白光所籠罩的地方，除了充沛的靈氣，什麼都沒留下，兩隻強大的妖怪也不見了蹤跡，一切歸於沉寂，只留方圓百里的禁地，使大荒妖獸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