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承的交付

第二章 傳承的交付

夕陽褪去,暮色為深山拉上了一道黑幕。

柳乎平已經走過大半路程,瑩瑩微光跳動,烤的臉蛋微紅,突然,臉上感到些許冰涼,火把拿遠一些,才見得陣陣雪花輕舞下來。

他又走了大約一里路,雪勢急轉,已沒過小腿一半,風雪交集,柳乎平怕火把熄滅,雪大潮濕,如果新做火把又不容易點燃,只能緩慢前進。

雪已經快沒過小腿了,路面上已經找不到一點辨別方向的痕迹了,不必多說,柳乎平迷路了。

少年憑着自己的經驗,摸索著前進,第一根火把早已用完,第二根也已燃燒了大半,如果不能在火把燃盡之前回家,恐怕是要凍死在深山裏。

他雖然對這裏了解,但是疾風驟雪,一道看不穿的黑色幕簾,卻影響了他,使他誤判,來到了一片自己從未來過的地帶。

陷入困境,柳乎平沒有慌張,他告訴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這樣才能抓住活下去的機會,柳乎平從筐里拿出來一根最長的圓木當手杖,一邊探一邊往前走,以免自己掉入陷坑,或是走入懸崖。

不知是過了多遠,火把上的火光逐漸微弱,黑夜如同餓狼一般壓了過來,林子裏一陣風呼嘯地吹了過來,柳乎平被吹的後退了兩步,火把也應聲熄滅。

薛貴見女兒神情不對,趕忙詢問:「柳乎平,是那個住在深山裏,柳家的孩子嗎,人傳他很是孝順……」

「爹,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按您所說,李員外的女兒是應該是被食人鬼所傷,而就在不久之前,柳乎平買葯回家,必然途經之前出事的深山,這樣的話……」薛香越說越着急,越說越擔心。

薛貴一邊安撫著薛香,告訴她不要着急,急也沒用,一邊想着有沒有什麼應對之法,忽然小時候的事情在腦海里浮現出來。

那時候,薛貴七歲,那個時候還沒有平陽城,他,他的父母還有他的爺爺住在遠在現在住所一百裏外的興繁村,村子裏的人安居樂業,生活也很幸福,村裏面孩子也很多,村裏的女人為了讓孩子乖乖呆在村子裏,就嚇唬孩子,說村子外面有鬼,專吃小孩子,有的膽小的孩子聽了,也就作罷了,可是小孩子要是叛逆起來,你說什麼都沒用,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好奇心,就這樣,幾個膽大的孩子湊在一起,約定好在晚上前往深山,一探究竟。

夜晚,蟋蟀嘶叫,烏鴉悲啼,深山樹林之中,幾個孩子,手拿火把,背靠背,簇擁在一起,往前走着,「啪」,木枝折斷的聲音。

幾人被嚇得連忙後退。

「是我踩到了木枝」,一個孩子膽怯地說,其中一個孩子,見大家都不敢再前進了,便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再晚了回去要被打一頓。」

一個年長的孩子說道,「即使現在回去也免不了一頓打,膽小鬼,害怕就趕快回去吧,說不定屁股上會少了幾個鞋印呢!」說完還加上一頓嘲笑。

見幾人都沒往回走,他便指揮着繼續向前,走到山腰處的一個拐角,在左手兩尺處,他們發現了一個山洞。

洞口處,裏面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平常時分,這種聲音,微不可聞,但在這時,這種聲音因為人的恐懼而被放大,滴答滴答,好像和心臟的跳動的聲音相呼應。

「這山洞好瘮人,我們還是走吧」,有兩個孩子被嚇的直接就往回跑,剩下三人繼續留在洞口。

「要不你進去看看,我們在洞口把守。」他倆對年長的孩子說,年長的孩子也害怕,但是讓他們陪自己一起是不太可能了,他還死要面子,只能硬著頭皮往裏面走。

山洞裏面,寒冷潮濕,雜草叢生,他往裏面走,滴答滴答的聲音漸行漸響,剛往裏面走了十步多,一股鐵元素氧化的腥味撲面而來,不詳的預感在腦海里不斷滋生,他用盡最後的勇氣,往裏走去。

火光跳動,不斷下探,突然一陣紅色的光芒從轉角一閃而過,火把前探,只見右手旁,一具女人的屍體掛在牆上,赫然顯現,仔細看去,胸膛空洞,血滴如鍾。

萬分恐懼,匯入腦髓,他全憑下意識的動作,往洞口跑去。

聲響稀疏,竭力前行,突然,他的胳膊被瞬間抓住,青面獠牙,紅色的眼睛,猩紅的利爪,不知沾染了多少罪行。

情急之下,年長的孩子將火把砸向食人鬼,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捂著胳膊,飛快地朝洞口跑去。

黑暗之中,一隻利爪刺破了他的胸膛,鮮血濺出,他倒下了,身體和這山洞一樣的寒冷。

洞口,兩個孩子見洞裏一陣慘叫,便嚇得往山下跑,食人鬼行動迅速,將其抓住,正在其下口之時,十幾團火把趕到,

「雷之術式,三,風雷斬。」應聲看去,食人鬼頭身分離,失去了行動。

村民趕忙將兩個孩子救下,原來,最開始的兩個孩子回去后,便帶着大人們去尋找他們。

薛言,薛貴的爺爺,鬼殺隊支隊的一員,實力:築根七轉,使用雷屬性術式。

薛言前去查看,食人鬼的眼睛上並沒有文字,便用特製的遂火,將鬼的屍體和那個孩子的屍體,一併燒掉,防止那個孩子變成鬼。

薛貴聽爺爺說過這件事,直到他親眼看見爺爺將鬼斬殺,才正真相信有鬼存在。

薛言每次出去執行任務,都會告誡家人,不要在夜晚出行,並留下一個紫色的小葫蘆。

直到有一次,薛言出去獨自執行任務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他的「同事」回來告訴他們,薛言被鬼殺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薛言是被實力為:離玖,的鬼所殺。

鬼殺隊的劍士實力有五個不同的階層:築根,心轉,啟明,上層,鬼神。實力水平依次向上,鬼神為最強,每一個階段都需要修得九轉圓滿才有機會觸及上面的層次,由於人的壽命限制,凡人能修得上層已經是最高境界,鬼神境界更是無人企及,劍士們一般在孩子中選拔,實力合格有機會被送去鬼殺隊訓練基礎內力,直到達到了築根一轉,佩劍有五種屬性,分別是水,火,雷,金,影五種屬性,並在其中選擇其合適屬性的佩劍,然後就會被選為正式隊員。

鬼的實力是由鬼王劃定的,有:根,離,煞,冉,同階從1到玖,實力水平依次向上,食得的人心越多,實力越強,還會幻化出自身獨有的術式,然而在這個之外,十二咒印,是鬼王的第一代造的鬼,顧名思義,有十二隻,從子到亥,十二印對應了十二個時辰,實力遠強於上面四個,而子印的實力也僅次於鬼王,鬼的實力會刻在他們的左眼上,當他們的實力強於自己的階段的時候,鬼王會賜予它們新的階級,原來的眼球會爛掉,長出新的眼球,同時下層的鬼會無條件的服從上層的命令,這也讓鬼更加貪於殺人,獲得權力。

但鬼的壽命對比人來講,可以說是無限,身體在受損時可在短時間恢復,而人在戰鬥中身體受損則是無法恢復,所以人在對陣鬼的時候,是完全處於劣勢。

剛開始,在人和鬼的戰鬥中,人只知道鬼害怕陽光,後來有人發現,生長在懸崖邊上的一種藍螢草,其汁液是紫色的,塗抹於身,鬼便不會靠近,劍士將其塗於劍上,便能將鬼在黑夜裏斬殺,再後來,人們再鑄劍時,用藍螢草來淬火,這樣就不用為劍反覆塗毒了,劍也會因使用者的屬性而變成特定的顏色。

薛言搜尋着自己的記憶,忽然想到自己家裏還剩下兩個紫色的小葫蘆,裏面有藍螢草的汁液,薛言迅速地翻找,也只找到了一個。

薛言還在納悶另一個在哪裏的時候,薛香告訴他另一個已經送給柳乎平的時候,他也鬆了一口氣,並安慰薛香有那個東西在身上,柳乎平會沒事的。

「香兒,你把剩下這個拿給李員外,並告訴他,要少量多次地給他女兒服用。」薛言萬分叮囑。

藍螢草的汁液對人無毒,對鬼有劇毒,在人還沒有完全變成鬼的時候可以延緩其變鬼的速度,至於能不能變回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黑夜裏,火把熄滅,冒出一團黑煙,柳乎平的視線被吞沒,他繼續在雪地里摸索著前進,啪的一聲,左腳踩空,坐在地上。

起初柳乎平還以為是踩了深坑,後來,旁邊的石頭滾下,過了好一會,下面傳來一陣悶響,柳乎平快速地往後爬了兩下,豆大的汗珠從太陽穴劃過,柳乎平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前不見去路,後有懸崖,黑暗的恐懼壓在心頭,十二歲的少年今夜要承受的還遠不止這些。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時,幾點綠色的熒光在不遠處閃爍,尋光走去,路上沒有阻礙。

「螢火蟲」,柳乎平心想,「這冬天怎麼會有螢火蟲呢」,這時也顧不得多想,跟着這一絲希望前進。

突然,熒光消失,轉眼一看,在不遠處,有一堆微弱的火光。

他不放過一絲希望,趕忙上前,靠近時才發現火堆旁坐了一個人。

柳乎平見火光快要熄滅,就把筐里剩下的柴材,添了進去,火光明亮了不少。

柴火燒的旺了起來,光亮也照亮了那個男人的全身,他臉型消瘦,胳膊上的肌肉壯碩,線條流暢,一看此人就不乏鍛煉,在柳乎平和男人之間,插著一把劍,刀刃在火光的映射下,發出黃色的光芒。

還沒等柳乎平開口,男人雄厚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孩子,這麼晚了,在這裏幹嘛。」男人望了望柳乎平的藥包。

「父親病了,我趕着把葯帶回去,途遇大雪,火把燃盡,被困在這裏了。」

「你可知道這山中有食人心的鬼,你不害怕嗎。」

「我聽香兒姐說了,但比起自己的安危,我更擔心我父親的病情,況且她還給了我一個護身符。」柳乎平神情堅定,把小葫蘆拿給他看。

「哦,是嗎。」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微笑,看着那個熟悉的「護身符」,男人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有想過成為一個殺鬼的劍士嗎?」

「有,聽說劍士既能保護家人,又可以保護別人。」柳乎平想到這兒臉上有些自豪。

「但是這個非常危險,隨時都會喪命,同時修行又艱苦,你……」

柳乎平搶先一步說:「這如果是我的命運,我當義不容辭。」臉上的神情依然堅定。

「哈哈哈,好。」說着,男人就將那把劍和一封信送給了柳乎平,還沒來得及柳乎平說話,便消失在火光之中。

柳乎平將信揣進兜里,將劍放進筐里,將火堆里最粗的兩根木材綁在一起,繼續往家裏走去。

遠處,熟悉的亮光,柳乎平心喜,加快了腳步。

門前,木頭門向里敞開,少年心裏感覺不對,快速往裏面走去,屋子裏發出了嗚嗚聲,一個高大的黑影映在窗戶紙上。

少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但他的氣息被食人鬼聞到,從房子裏面向他沖了過來,柳乎平連忙向左後方躲閃,不料摔倒在地上,筐里的劍掉落在身旁。

「根1」,他看見鬼的左眼上的文字,但他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當務之急是拿起那把劍。

柳乎平向右翻滾,拿起了那把劍,那把劍由黃色變為黑色。

「呃啊」,惡鬼向他襲來,長長的利爪劃破空氣,在耳邊發出嘶嘶的聲響。

柳乎平向右閃避的同時揮斬,被鬼輕易躲開。

「就你這毛頭小子也想殺我。」惡鬼開口嘲笑。

柳乎平接二連三的斬擊都被惡鬼躲開。

突然,柳乎平左臂被刺穿,他顧不上疼痛,右手持刀,砍在了鬼的脖子上。

刀刃沒入,但卻無法全部斬斷,惡鬼輕蔑笑道,但下一秒,惡鬼卻身首異處。

「不可能……」

在那一瞬間,刀刃從黑色變成了紅色,后又變成黑色。

惡鬼最後嘶吼著,它的身體開始消失,左眼從眼眶裏彈了出來,在地上滾了一段距離之後,停在那裏,有生命般瞪着惡鬼。

「我剛賜你名號,你就這樣被一個小孩子斬斷了脖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惡鬼的腦海里出現了一段充滿磁性且傲慢的聲音。

「鬼王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惡鬼痛苦的呻吟著,希望抓着這最後的救命稻草,殊不知,這是引雷的導火線。

「你是在命令我嗎?」平和的聲音之下,卻是怒不可遏。

「砰」,惡鬼的全身頓時充滿了藍色的火焰,皮肉發出噼啪的響聲,不用一會兒,便化成了兩處灰燼。

柳乎平躺在地上,左臂的痛感鞭打着他的大腦,與此同時,左臂變異,變得異常粗壯,手上逐漸生出利爪,左眼發出猩紅的光芒。

離變異成鬼只差最後一步,鬼王透過眼睛看去,嘴角撇過一抹微笑,貌似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手下的孩子,有一絲喜歡。

柳乎平怒吼著,聲音在山林里迴響,他用兩隻手狠狠掐著自己的脖子,意圖在自己變成鬼之前殺掉自己。

脖子上的葫蘆因手掌地猛掐而裂開,兩滴紫色的液體滴在左手上,頓時冒起了青煙,疼痛從左手襲來,也讓他恢復了一些神智,猛地想起和薛香的對話,看着脖子上的葫蘆,柳乎平最後一搏,將裏面的紫色液體喝了下去。

柳乎平胃裏頓時翻江倒海,無助地躺在地上,一幅一幅的畫面在腦海里放映着,他好像在做一個夢,他躺在全是蒲公英花的草地里,陽光透過雲彩照在他的臉上,暖洋洋的。

「這樣的死去也挺好,如果我還能見見家人。」柳乎平躺在雪地里,雪花打在眼睛裏,流出的不知是水,還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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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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