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級任務

晚上，葉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着面前厚厚一沓的資料發着呆，這是宋小芳給他送來的資料，比字典還厚。

看自己不喜歡看，又不得不看的書，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葉競現在就在折磨自己。

「加油，看資料的過程也等於是在了解這個世界。」

「而且只有把這些資料看完了，我才能很好的說服隊長放我出去，有理有據，才能讓人信服。」

葉競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然後……他拿起了放在旁邊的另一本書——《周成的秘密物品》，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據說這本書記載了當年周成被刺身亡后，他失散在外的各種收藏品，他的後代為了收回這些收藏品，從而編寫了這本書，發放到了每一個錦衣衛分部。

他的後代希望這個由他親手創建的超凡者組織，在做任務的時候，多多留意有沒有發現書上記載的物品。

當然，這不是免費的，只要能夠提供線索，就會有重金酬謝。

「嘖嘖，周成這傢伙收藏頗豐啊，單單這幾頁，我就已經看到好幾件疑似靈性物品的東西了。」

葉競翹著二郎腿評價道，然後繼續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這本書是他在閱覽室里發現的，沒錯，就是閱覽室。

當從宋小芳那裏知道這棟樓的佈局后，葉競不由得心生感慨，這裏是個非常不錯的地方。

一樓是空曠的大廳，只有幾間堆放雜物的倉庫；二樓除了一個最多能容納15人的小食堂外，剩下的空間都屬於閱覽室；三樓則是他們住的地方；四樓是會議室、辦公室以及…棋牌室。

嗯，如果不是大鐵門那裏掛着「陽光精神療養院」這七個大字，那就更不錯了。

……

七天之後。

一大早，葉競便來到了四樓，敲響了陳景森辦公室的大門。

咚咚咚……

「請進。」

得到允許后，葉競推開辦公室的門，坐到了陳景森面前。

「有事？」

陳景森開口問到，經過七天的相處，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對葉競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沒有事，他是不會來找自己的。

這七天以來，陳景森發現這小夥子不值班的時候，向來是不會出現在四樓的，他不是窩在房間看書，就是坐在閱覽室查資料。

「嗯，」葉競點點頭，「隊長，我想申請一個自由出入療養院的許可權？」

「為什麼？你不會不知道錦衣衛無故不得外出吧？」

陳景森往後一躺，饒有興緻的看着葉競。

葉競也不閃躲，他看着陳景森，平靜的說道：

「隊長，資料我都看了，這個規定一開始針對的是那些超凡負擔嚴重的超凡者。」

「後來有些不在規定範圍內的超凡者因為遇到刺激導致負擔加重，突然失控，造成了非常壞的影響，所以上面乾脆把規定的範圍擴大到了所有超凡者。」

這七天來，雖然斷斷續續的，但葉競好歹還是啃完了那堆資料，將規定的經過說完后，他換了個語氣，有些激動的說道：

「可是隊長，你不覺得這樣不公平嗎？」

「就我們這個小隊里，雖然每個人都有點…怪異，但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大家都能控制住自己，沒人會想着去傷害別人。」

「雖然我們都是超凡者，但說到底，我們其實還是人，人是需要活動的，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深深吸一口氣后，葉競平復一下情緒，緩緩說道：

「我私下以為，這樣把我們『關』起來，強行將我們和普通人隔開，不但不利於我們控制和減小超凡負擔，反而容易讓大家胡思亂想，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這有可能讓大家變得更『不正常』。」

「不過短短七天，我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了，可我是沒有超凡負擔的啊。」

說完之後，葉競靜靜看着陳景森，等待他的決斷。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他覺得自己說的不錯，他知道如果讓隊長單獨給自己一個自由出入的許可權，很可能會被拒絕。

即使成功，也很可能被其他人「另眼相看」，他不想被其他人孤立。

默默聽完了葉競的話后，陳景森陷入了思考當中，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回復道：

「不得不承認，你的話讓我有些動容，不過，這事我沒法做主，等玲玲過來后，你去跟她說，嗯，她應該會同意的。」

……

「玲玲姐真是太可怕了，噴得我差點以為提這個要求是想要毀滅世界。」

「不過她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識破了我的『小心思』，可最終還是通過了我的申請。」

走出許玲兒辦公室的時候，葉競感到開心的同時還心有戚戚，實在是許玲兒這個身兼多職的女強人氣場太強大了，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葉競由衷佩服這個身兼領隊、任務分析員、財務、特殊採購等職務的女人，他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這些的。

「嗯，我算是知道玲玲姐為什麼這麼容易動怒了，實在是壓力太大了。」

想着想着，葉競來到了一個大辦公室，除了陳景森和許玲兒有單獨辦公室外，其他人是沒有的。

大家平時都在這個只有一張大桌子，外加幾張椅子的「大辦公室」值班。

「冰成，走，有任務需要我們去處理。」

葉競拿着一張任務單，找到了正在打牌的孫冰成，他當然不會像宋小芳那樣，稱呼人家病成。

「任務？我看看。」

穿着比平常人厚兩倍，像是把被子披在身上的孫冰成，放下手中的牌，接過了葉競手中的任務單。

任務單上寫着：

任務：處理和調停超凡者之間的衝突

地點：鎮北城北門

任務描述：疑似超凡者因小事發生口角，雙方正在城門對峙，嚴重影響交通

任務期限：一天

任務等級：c

執行者：孫冰成、葉競

孫冰成看完后，將任務單還給葉競，催促道：

「既然來任務了，還等什麼，我們走吧。」

說完后，他便急沖沖的跑出了辦公室，葉競跟辦公室的兩個隊友說聲抱歉，然後在他們羨慕的目光下離開了。

這個c級任務本來是不該葉競這個只看了入職資料，未經入職培訓的新人做的，不過誰讓他一大早就惹惱了許玲兒，所以他就被打發去做這個任務了。

……

很快，換了一身黑色警察制服，搖身一變成為執法者的葉競和孫冰成，便來到了事發地點。

本該20分鐘的路程，在孫冰成的催促下，馬車夫牟足了勁，10分鐘便跑完了，然後孫冰成付了1枚銀幣，相當於包車，嗯，比正常車費貴了足足十倍。

葉競知道這傢伙為什麼這麼着急，因為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一趟，他打算趕緊做完任務，然後去棋牌室好好耍耍。

相較於需要出遠門的大任務，療養院的隊友們更喜歡這種不用走太遠，處理起來簡單的小任務，這樣他們能有更多時間去玩耍。

至於舒霞，她是個另類，因為她很缺錢，任務可是有獎金的，越是大任務，她越積極。

葉競還沒有來得及向其他人透露，其實許玲兒已經允許他們在休息日時能夠自由出入療養院了。

「你們不知道堵在這裏，已經嚴重影響交通了嗎？再不散開，就全都跟我去局子裏反思。」

孫冰成處理這種事件顯得非常老練。

葉競還沒跟上，就看到他衝到了雙方面前，出示一下證件后，問都不問事情經過，張口就嚇唬他們。

「雖然根據資料，野生超凡者都極力隱藏自己的身份，儘力避開官方人員，但冰成的做法會不會太粗暴了點。」

對於孫冰成火急火燎的做法，葉競覺得有些莽撞。

他下意識的覺得這樣的舉動，會讓事情失控，這不是能力，而是直覺。

為了不讓事情往壞的方面發展，葉競快步走到孫冰成旁邊，他還未來得及開口，旁邊就傳來了一道帶着驚喜的聲音：

「葉競！是你？！」

葉競覺得聲音有點耳熟，循聲看去，發現果然是他的熟人，吉利狩獵小隊的成員，正一臉驚喜的看着他。

葉競還未開口說話，孫冰成便小聲問他：

「你們認識？」

葉競點點頭，沒有否認。他們當然認識，畢竟就在大概一個多月以前，他們一起合作，崩了千金的母親。

看了看這裏只有五名吉利狩獵小隊的成員，葉競猜測另外兩個應該是在醫院，一個住院，一個照顧。

他們當初就是為了給那名生了病的成員掙醫療費，才冒險深入的迷霧山脈，然後在那裏和葉競認識了。

「那還真是麻煩。」

小聲嘀咕一句后，孫冰成轉頭對雙方當事者說道：

「你們現在把東西收拾好，跟我回局裏做個筆錄。」

頓了頓后，他又向與吉利狩獵小隊對峙的那撥…兩個人說道：

「放心，我不會因為他們認識我的同伴，就故意偏袒他們的，嗯，你們之間畢竟沒有動手，最多就是罰個款而已，不用擔心。」

「敢情他們不認識我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啊……」

葉競內心吐槽著，看着孫冰成那隨意的模樣，他有點無語，他不知道吉利狩獵小隊的人認識自己到底是不是好事了。

彷彿看穿了葉競的想法，孫冰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這是為了你好，我們錦衣衛身份特殊，執行任務的時候盡量不要讓人抓住把柄，否則事後玲玲姐又要熬夜了，她一旦熬夜……」

看着孫冰成露出一個「你懂的」的表情，再想想玲玲姐的模樣，葉競頓時深以為然，他保證自己一定秉公執法，絕不讓玲玲姐操心。

有葉競在場，吉利狩獵小隊的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他們知道葉競是超凡者。

所以哪怕隊伍里有一個超凡者，他們也不是很害怕去警察局，反正他們也沒違法亂紀。

不過，與吉利狩獵小隊發生衝突的那兩個故意壓低帽子，遮掩相貌的人就不同了。

一看那兩個穿着制服的人，死活要拉他們去警局，二人對視一眼，然後突然發動了攻擊。

其中一人掏出匕首，沖向了吉利狩獵小隊一個表情冷漠的女子。

砰砰！

另一人更是拿出一把槍，二話不說就對着身穿制服的孫冰成和葉競連開兩槍。

——————

「殺人啦！」

「襲警了！」

……

本就有些擁堵的城門口，頓時亂作一團，所有人都大叫着，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更有甚者，忙不迭掏出自己身上的武器，精神緊繃的看着四周，防備突然出現的攻擊。

「葉子，沒事吧！」

孫冰成硬生生將他面前的人全都擠到了一邊，來到葉競身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葉競壓下心中的后怕，搖了搖頭，說道：

「我沒事，可冰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該怎麼辦？」

剛才若不是有危險預警這個能力，讓他提前移動了一步，加上孫冰成推了一把，他估計就要中槍了，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都當場嗝屁了。

不過葉競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看着混亂的人群，他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知道他和孫冰成，應該是闖禍了，還是闖了大禍。

「不能讓那兩個人跑了，這樣，你去幫助那個女的，我去對付另一個拿槍的。」

「至於現場，亂就讓它亂吧，反正事後有玲玲姐為我們出頭，大不了我們被她臭罵一頓就是了。」

孫冰成是老錦衣衛了，顯然比葉競這個新手老練太多，幾乎一瞬間，他就做出了應對。

共同執行任務的錦衣衛之間，都是看過對方的簡單資料的。孫冰成知道葉競是個單能力者，而且還是被動類型的「風險預警」，於是他把棘手的對手留給了自己，讓葉競去和那個女超凡者二打一。

既然隊友已經做出了安排，葉競也不耽擱，他逆着人潮，發揮超凡者力氣比平常人都大的優勢，學着孫冰成，硬生生在人潮中擠出了一條「道」，快步走向安娜·雪山和那個拿着匕首的人正在爭鬥的地方。

安娜·雪山是吉利狩獵小隊唯一的超凡者，她和對手打着打着，不知不覺間離人群遠了一些。

近身肉搏的能力，葉競是沒有的，前世連架都沒打過的好學生，哪懂得格鬥什麼的。

不過他有自己的依仗，原主留給他的唯一「遺產」，靈性物品——左輪輓歌。

……

「安娜，快退後！」

來到安娜·雪山和對手爭鬥十米左右的距離后，拿着輓歌的葉競朝安娜大喊。

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咄咄逼人的進攻，同樣不擅長搏鬥的安娜·雪山，只是憑藉着與獵物周旋的經驗在勉強支撐，不過短短的五六分鐘，她已是多處負傷。

一聽到葉競的聲音，快要堅持不住的她險之又險的避過了男人的匕首后，立馬往地上一滾，然後連賴以生存的那把弓都顧不上，貓著身子悶頭就跑，彷彿身後有什麼比那個男人更可怕的東西在追着她似的。

安娜·雪山的背後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葉競也不覺得自己的歌聲有多可怕。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激昂的歌聲突然從半蹲著的葉競口中傳出，即使歌聲中有些破音的部分，但在這種時候，這樣的情況下，一切都顯得很突兀，很詭異。

砰砰！

在歌聲的加持下，輓歌彷彿加持了一股神秘未知的力量，劇烈的顫動着。

神秘的顫動加上輓歌自身的后坐力，讓葉競差點脫手，好在，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輓歌了。

穿膛而出的黃銅光芒，帶着不可阻擋的力量，刺破了空氣，向目標飛竄而去。

轟！轟！

一前一後，兩聲巨響傳來，不遠處的大石頭以及更遠處的大樹，頓時四分五裂，不規則的碎石和枝幹散亂一地。

可見輓歌的威力，有多可怕。這畢竟是能穿透成年風行虎的馭風能力，一槍將它崩掉的靈性物品。

「說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葉競的歌聲並沒有因為扣動扳機而停止，不是他不想停下來，而是根本就停不下來。

這是輓歌的特點，或者說代價，平時不使用還好，葉競能壓下高歌一曲的慾望，可一旦使用，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除非他放下槍。

不過這種時候，葉競顯然不可能放下武器，他絲毫沒有因為近距離錯失目標而感到懊惱，因為他不覺得槍法爛是他的錯，他又沒真正練過槍法，這當然不能怪他。

……

那個手持匕首的男人終於明白為什麼安娜·雪山跑得如此快，如此慌張了。如果這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是他的同伴，同樣的情況下，他只怕跑得更快。

太嚇人了，槍法差就算了，關鍵是威力還大，跟炮彈似的，這萬一打在身上，事後只怕連完整的「零件」都找不到。

「艾曼，快撤，他們不是普通警察！」

見識輓歌的威力后，手持匕首的男人頭也不回的跑了，跑之前還不忘對同伴大喊。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歌聲停不下來的葉競很想給這個一點都不尊重他，逃跑時既不彎腰，也不蛇形走位的傢伙再來兩槍。

「還是算了吧，雖然能報銷，但子彈也挺貴的。」

張嘴唱歌絲毫不影響葉競的內心活動，他知道自己不能貿然追擊，不然把對方逼急了，回頭來一記狠的，他就涼涼了。

隨緣槍法這玩意，葉競自己都不信任。

「葉……子，你……沒……事……吧？」

走起路來哆哆嗦嗦的孫冰成，用同樣哆嗦著的話語關心葉競。

剛才葉競專心瞄準敵人，沒空去關注孫冰成的戰鬥，他只知道對方和另一個人在人群中你追我躲，然後突然感到他所在的地方，溫度好像瞬間低了下來。

如今看到同伴的樣子不太對，好像出了什麼大問題，葉競趕緊丟掉輓歌，問道：

「我沒事，但你看起來不太好，需不需要去醫院？」

「沒……沒事，緩……一……緩……就……好。」

孫冰成張著嘴巴，努力了好久，才把一句話說完整。

「……」

「你都抖成這樣了，還叫沒事？」

葉競對於自己的同伴感到無語，雖然他知道這是對方超凡負擔的表現。

彷彿是為了表明自己真的沒事，孫冰成用力說出了一句相對完整的話：

「真沒事，你處理……一下現場，我……我回去叫人。」

「嗯，讓……你的朋友……不用擔心。」

交代兩句后，孫冰成哆哆嗦嗦的朝城內走去，葉競在後面看着，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摔倒了。

從身上摸出一根粗線，穿過輓歌后，葉競提着線將輓歌「拎」了起來，他可不想無休止的唱兩個小時的歌。

「大家，安靜下來！聽我說！」

葉競用他最大的力氣，對着人群吼了出來，他的聲音如晴天霹靂一般，蓋過了所有的嘈雜。

「嗯，還不錯，就是有點費嗓子。」

看着人群慢慢安靜下來，葉競默默的評價了一下自己的表現。

「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證件。」

葉競對着看向他的人群展示著自己的證件，然後繼續說道：

「大家不要擔心，歹徒已經被我和我的同伴趕跑了，我們後續會繼續追捕他們，一定會把他們抓起來審判。」

話一說完，葉競聽到人群中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還有愈演愈烈，重新陷入慌亂的趨勢。

於是他靈機一動，趕緊再次開口大聲說道：

「我的領導很快就來，她一定會給大家主持公道，只要大家待在原地不要亂動。」

「因為這件事受傷的，我的領導提供醫藥費；財務遭到損失的，我的領導也會照價賠償。」

「但如果誰趁機起鬨，再把場面搞亂，想要渾水摸魚的，我有理由懷疑他和那兩個歹徒是一夥的，我會把他抓回警局。」

在葉競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的攻勢下，特別是當他晃了晃「拎」著的輓歌后，人群終於不再騷亂。

對此，葉競表示很滿意。

「至於賠償的問題，就交給玲玲姐頭疼去吧，反正都已經闖禍了，大不了再讓她多罵一頓好了。」

葉競如是想到。

……

「我們是朋友，你們別緊張。我也不是來抓你們的，只是過來問問情況。」

葉競安慰神情有些緊張的吉利狩獵小隊眾人，剛才其他人被洶湧的人群衝散了，根本無法過來支援安娜·雪山。

眾人見葉競態度平和，言語隨和，於是逐漸放鬆了下來。

幾人相互看了看后，點了點頭，小隊隊長張大博看了安娜一眼，說道：

「安娜，把東西拿出來吧，這東西我們拿着沒用，反而給我們帶來災禍，那兩個人就是沖着它來的。葉先生也不是什麼壞人，興許他看了之後，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

金髮碧眼，五官端正，臉上有些小雀斑的安娜·雪山聞言，將手伸進了白色棉襖的內襯口袋裏，不一會兒，她手上多出了一件東西——一面手掌大小的古樸青銅鏡子。

「這是？」

葉競莫名覺得青銅鏡子有點眼熟。

「這是我們前幾天在迷霧山脈外圍狩獵時，從一隻雪狐的巢穴里發現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覺得鏡子很精緻，所以就把它交給安娜保管了。」

黑髮黑瞳，臉上透露著些許滄桑和疲憊的張大博解釋道。

「我能看看嗎？」葉競壓下心中的情緒，問道。

張大博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道：

「當然沒問題，我們拿着沒用，而且經過今天的事，我是不敢把它放在隊伍任何一個人身上了。」

聞言，葉競胡亂將手中的粗線打了個結，掛在手腕上后，把手伸向了青銅鏡子。

不料，在他即將碰到鏡子的時候，安娜·雪山卻突然緊緊抓住了鏡子，還把手往後縮了縮。

「……」

葉競伸出去的手頓時楞在空中。

「安娜！」

張大博不滿的朝她低喝一聲，似乎很不理解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張大博不理解，其他人倒是理解，就連葉競這個只跟他們相處了幾天的外人都能猜到她的想法。

因為這面鏡子是張大博讓安娜保管的，雖說是保管，可在安娜看來，這就是張大博「送」給她的禮物。

「難道隊長這個身份，會讓人變得遲鈍？」莫名的，葉競在心中想到。

最終，安娜·雪山還是屈服在了張大博的眼神下，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快要生氣了。

啪！

「給你！」

安娜·雪山不滿的將青銅鏡子拍在了葉競的手中。

葉競頓時有點尷尬，他有種自己搶了人家姑娘「定情信物」的感覺。

……

鏡面異常光潔平滑，泛著淡黃色的光澤，似乎是用黃銅打造的；背面是用青銅打造而成，上面刻着花紋和兩個一時無法辨別的篆體字，以及一條龍…栩栩如生的東方神龍。

「這……這是……」

葉競內心激動不已，他敢肯定自己絕不會認錯，這一定是周成的物品，是那本《周成的秘密物品》裏記載的，只有代號沒有名字的青銅鏡子——x。

「呼……」

一口白氣，緩緩從葉競口中吐出，天氣實在太冷了，不過，他的心是一片火熱的。

吉利狩獵小隊的老二，髮際線頗高的張正初開口問道：

「葉先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葉競剛才的激動瞞不了他，就因為這面青銅鏡子，自己一行人莫名其妙就被人盯上了，雖然知道不打聽才是正確的，但張正初咽不下這口氣，他實在不想就這麼糊弄過去。

而且，他們很缺錢……

「我只知道這是周成閣下的一件物品，雖然不知道它具體有什麼用，但它應該值不少錢。」

葉競沒有選擇隱瞞，而是實話實說，他之前和吉利狩獵小隊的人說過，他們是朋友，所以他不願去欺騙他們。

就像沒有隱瞞青銅鏡子的來源一樣，葉競也沒有掩飾自己想要這面鏡子的想法，他直接問道：

「你們，能不能把這面鏡子賣給我？」

張大博想也不想，便開口說道：

「不用，葉先生你只管拿去就好，這東西留在我們身上就是個隱患。」

他巴不得自己等人從未見過這東西，雖然這玩意可能真的值不少錢，但與其拿着它去四處兜售，還不如把它直接送給葉競，賣一個人情，畢竟兜售也是有風險的。

葉競本能的想拒絕白拿，畢竟對方是自己的朋友，不是冤大頭，而且這個人情太大了。

「兩千金幣！」

還未等他開口拒絕，張正初伸出了兩根手指，提出了他的價格。

「……」

葉競頓時想把鏡子塞回安娜·雪山手中，雖然周成的物品確實值這個價格，可花兩千金幣去買一個還不知道有什麼用的東西，他做不到，他也不是冤大頭。

「不過看在葉先生和我們是朋友，剛才又救了安娜的份上，只要200金幣就可以了。」

就在葉競以為他要和這面鏡子失之交臂時，張正初笑着開口了。

「朋友，你說話這麼大喘氣，真的不怕有一天會被人打死嗎？」

葉競暗自腹誹一句，沒好氣的看了看張正初一眼。

「可以。」

為了不再弄出什麼么蛾子，葉競痛快的應下了這個價格，他將鏡子遞到張大博面前，解釋道：

「不過我現在沒有那麼多現錢，可能要過幾天才能給你們，鏡子先還給你們。你們現在住哪，到時候我把錢湊齊了，再去找你們交易。」

張正初拒絕了他的提議：

「不用那麼麻煩，鏡子你就收著吧。你到時候把錢送到醫院去就可以了，老七現在就在那裏。至於我們，還要繼續幹活。」

聽着張正初理所當然的話，葉競莫名有些傷感，他們之前明明收穫了價值五百金幣的成年風行虎，卻因為隊員的病情，再度一貧如洗，這世道……

深深吸了一口氣，葉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答應了。

想了想后，他開口說道：

「諸位，我有件事要拜託你們……」

……

「你才來多少天？就給我惹了這麼大個麻煩！」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2號樓一步！」

「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還沒來得及跟前來現場的許玲兒打招呼，葉競就收到了她的咆哮加威脅。

不過當他看到許玲兒身邊站着一個身穿制服，臉色難看的男人後，心中便有了明悟。

於是他在不停的給許玲兒道歉后，招呼都來不及和吉利狩獵小隊的人打，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