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誓仇
武靖二十八年四月，陵州，於桐山，蒼湖中央。
身着粗麻衣服的少年，正坐在木筏上閉目打坐練功，少年長發及肩，看上去是有些散亂但卻十分乾淨，面容俊朗，眉宇之間似乎有着散不去的鬱結。少年運功，真氣透體而出，將木筏下的蒼湖之水緩緩聚集，而後推著木筏勻速向岸邊帶着斗笠釣魚的人而去。
木筏靠岸，少年雙手放平，長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憂鬱的眉宇下雙眼堅毅。
看着湖裏的魚兒被沈潛驚的四散而去，晚飯溜走，牧歸川沒好氣道：「行啦，知道你小子天資不凡，內功修為一日千里，那也不用特意跑到我面前炫耀吧，怎麼的小天才就不用吃飯唄？」
「師父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沈潛撓了撓頭，無奈道。
牧歸川抬起魚竿，回頭看向沈潛問道：「有什麼事，說吧。」牧歸川了解他這個徒弟的秉性，如此冒失定是心中有事。牧歸川從小便帶着沈潛在這於桐山下的槐老鎮中隱居，在沈潛六歲剛明事理的時候，經不住他的苦苦詢問，便將他父母的血仇全盤告知。
牧歸川與沈伯仁都是東洲蓬萊人，兒時一同長大。牧歸川醉心武道且天生八脈寬厚，遂拜入蓬萊浮穹山瀚海一脈，沈伯仁則是一心科舉，自沈伯仁做官以後，二人已是近六年未見。
沈伯仁到諸餘城之後，聽聞妻子方珉的族兄，世襲城陽伯因故被摘取爵位。沈伯仁敏銳的感覺到這可能是針對自己的行動，便寫信拜託牧歸川來收留自己出生未久，尚無人知曉的孩子沈潛。蓬萊至諸餘橫跨兩州，走官道最快也要一月，自己夫妻難逃一死，只希望這孩子能好好活下去。
此時正值瀚海一脈首座更替，而候選人便是他「天下氣宗」牧歸川與師兄「掌傾四海」任平波，兩人同為宗師更是情同手足的師兄弟，在門中的聲望也是不相上下。收到信后，牧歸川便主動放棄了競選，給師兄留下「這個首座以後就讓我徒弟給我爭回來」的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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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壯語后，便馬不停蹄的趕往諸餘，到了遼州，地勢變得複雜，牧歸川便下馬用輕功趕路，晝夜不停，只為能救下沈伯仁夫妻。不愧「天下氣宗」之名，牧歸川竟然只用了二十天便趕到了諸餘城。
可在城外，牧歸川遭到了一位黑衣人的阻攔。牧歸川與其交手發現此人竟是一位大宗師，大宗師並無殺意，招式更是遮遮掩掩，半點路數也看不出，大宗師與牧歸川纏鬥至深夜方才離去。等到牧歸川趕到沈家終究還是遲了，只能在密室中帶走熟睡的沈潛。
小孩子的心思最為敏感，沈潛本就是因為鎮里同齡人都有父母，而自己卻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而詢問牧歸川，在得知如此血仇后，便立誓苦修要為父母報仇。
武道境界分為後天藏精、養氣、明神三境，三元歸一觸得玄關。玄關開悟，便可復返先天，這玄關一竅便可攔住這天下七成的武者。
武道進入先天又分和光、照性、同塵三境，之後便可打破桎梏成就宗師。
沈潛苦修十年，同其父當年一樣，早已是後天養氣之境。
「十六年了，徒兒想去復仇。」沈潛低眉望着湖水，沉聲道。
蒼湖雖是平靜，但他的內心早已波瀾四起。
「是啊，轉眼十六年了，也是時候了。」牧歸川起身一邊收起魚竿一邊對沈潛說道。「那胡猛無望突破先天，最多不過是處於後天玄關，後天境界各有側重，但相互之間差距不大。」
將漁具都放進身後的箱篋后，牧歸川轉身對着沈潛繼續說道：「就像空桑山的《奇經空勁》主修在藏精，通天觀的《玄門觀妙》則重在明神，咱們浮穹山的《瀚海奇功》在養氣之上，當世門派無出其右，所以你要殺一個半吊子的胡猛，問題不大。但是他只是一把刀，能出動一位大宗師阻攔我的勢力，不會弱。」牧歸川看着水中沈潛的倒影，問道：「你想好了嗎。」
「我已經準備很久了。」沈潛好似是在回答師父的問題，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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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給水中映出的自己訴說。
晌午已過，陽光漸漸被山體遮擋，蒼湖畔也漸起了冷風。
牧歸川打了個寒顫，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拍了拍沈潛的肩膀，對着他說道：「哈哈，好！正好今年九月就是四極幫的群英會，那群生意人富得流油，到時候各大派的年輕人都會去。你小子去拿個第一，闖出了名聲，那群人一定會如坐針氈，到時候肯定會露出破綻。」
左手提起魚簍，右手輕抬頓時蒼湖之水猛提數仗，而牧歸川則閉上眼，嘴裏念念有神:「嗯，這條小了點，這條不錯。嚯，這條大啊。」右手並掌成指，凌空虛點兩下，只見兩條魚兒從湖中躍出，飛進到了魚簍里。真氣平復，湖水緩緩下落，雖未造成多大的波瀾，但湖裏的魚兒們還是拼了命地向下猛鑽，像是見了鬼一樣。
牧歸川看着魚簍里的魚兒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對沈潛說道：「為師就先回去做飯了，晚上收拾收拾，明天一早你就出發吧。對了，聽說我那個師兄也收了兩個徒弟，估計這次四極群英會你也會遇到。記住，許勝不許敗，而且等群英會結束，你得給我拿着第一的獎勵回浮穹山，在你師伯面前好好晃晃。」隨後便背着箱篋用輕功悠閑地向槐老鎮飄去。
神情頗為無奈的沈潛目送師父遠去，而後拿起一根枯樹枝練起了劍法。厲行、嚴正、玉潔、霽月、慎行、養志共六式，正是沈潛的家傳武學《持身劍法》。當年這套劍法與幾封信件一同被放在密室里，被牧歸川拿走。
雖然這套劍法並不高明，但沈潛卻練得很認真，每天他都會練上兩個時辰，風雨無阻，他誓要用這套劍法來複仇。
第二天清晨，槐老鎮出口。
牧歸川用力的揮着手，對着剛走出不遠的沈潛喊道：「好徒弟，記得一定要拿第一啊！更重要的一定要去拜會你師伯！每天！」
沈潛也不回頭，只是有氣無力的回答道：「知道了。」
一路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