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給領導送禮
白嵐一看大事不好,這群蜜蜂數量太多,它們群起而攻之可是會蟄死人的。
勇敢的大舅哥頂著蜂群的圍攻依舊從樹枝上向蜂巢爬過去,他用一把石刀快速的切割蜂巢,然後一大塊飽漿的蜂巢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蜜蜂們更加驚慌了。
而大舅哥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他在樹梢上抽搐了幾下,快速地順著樹榦往下滑。
然後急忙從五六米高的地方匆忙跳了下來,一路狂奔地向叢林深處衝過去,看見了一個水塘毫不猶豫地噗通跳進了水裡。
母親看見掉落在地上的蜂巢和蜂蜜,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她似乎沒看見已經陷入瘋狂的蜂群。
就想趁著蜂群沒注意,順幾塊走。
這種傻了吧唧的作死行為可是害苦了白嵐。
暴怒的蜂群無差別地攻擊任何運動的物體。
白嵐眼睜睜地看著蜂群轟地一聲圍了過來。
這下子,就算是傻了吧唧的母親也知道要跑了。
可即便是這樣兩個人還是被蜜蜂扎的哦哦叫。
大舅哥繞了一個巨大的圈子找到了白嵐和母親——他的模樣更為凄慘,渾身濕漉漉的,手臂和腦袋上全是包。
而他的臉腫了一倍,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了。
但是他頂著身明晃晃的包,兩隻眼睛里全是精光,看來這些蜂毒對他沒什麼影響。
母親揮手抓住了幾隻追過來的蜜蜂的追兵。
將它們拍到地上拿腳踩死了。
暴怒的蜂群已經開始逐漸恢復穩定,已經有一些蜜蜂去修補蜂巢,用不了多久,那些落在地上的大塊蜂蜜會被蜜蜂重新收集。
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工作白做了。
大舅哥托尼賈十分不甘心,但是他躍躍欲試地念頭被滿身的包給壓住了。
白嵐用手觸碰著腦袋上三個明晃晃的大包,一邊流眼淚一邊感謝蜜蜂兄兇猛的打賞。
向蜜鳥還在樹梢上叫個不停。
苦苦思考對策的大舅哥再次想起了母親懷裡的白嵐。
他的眼睛中流露出一聲期盼與渴望,「蜜!」
白嵐用手指了指河灘,大舅哥疑惑地走到河灘邊,然後再次看著白嵐。
白嵐從地上抓起一坨黃泥,塗在大舅哥健壯的胸膛上。
大舅哥雖然沒明白,還是遲疑著抓起一把黃泥。
白嵐乾脆掙脫了母親的懷抱,坐在坭坑裡,用黃泥把自己渾身上下都裹了一遍。
大舅哥這下子明白了,他抓起一把黃泥塗在自己的身上。
又命令母親同樣也用黃泥把自己包裹起來。
然後又抓起一坨黃泥把糊的不那麼嚴實的白嵐給糊的嚴嚴實實。
等到身上的黃泥稍微干硬了之後。
三個泥猴子就大搖大擺地走到了蜂巢下邊。
蜜蜂似乎發現了他們。
但是攻擊的慾望沒那麼強烈,黃泥隔絕了人體的熱量,這下子蜜蜂眼睛瞎掉了。
少數幾隻蜜蜂還是發現了他們。
結果,泥鑄造的鎧甲不是它們的針蟄能扎進去的。
上好的大塊蜂蜜就落在地上鋪好的葉子上。
母親已經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大塊摔碎的蜂臘塞進嘴裡,又拿了一塊遞給白嵐。
這個母親雖然傻了點,可是就是不會忘了她的兒子。
或許,這就是母愛的本能吧。
大舅哥也抓起一塊大啃了起來。
蜜糖的滋味在嘴裡炸開,然後清涼甘甜的蜂蜜流進了胃裡,這種香甜的食物是大自然對人類最美好的饋贈。
好吃的簡直要讓人淚流滿面。
三個人已經吃的快要撐爆了肚皮,可是往嘴裡送食物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來。
等到三個人終於吃不動了。
他們才發現,這地上居然還有如此多的食物。
這下子,他們抓狂了。
野人們從來沒有儲存食物的概念,他們的食物永遠不夠吃。
那就這樣守著直到肚子餓了?
這樹林里豺狼虎獸成群,它們不介意吃一頓蜂蜜人肉大餐。
母親甚至在原地走起路來,運動的話肚子就餓的很快,那樣她的胃就可以裝下更多的蜂蜜了。
還是大舅哥想到了辦法,他找來很多的藤條,想把蜂蜜串起來,這樣他們就能帶走了。
結果自然是失敗。
於是,他們求助的眼睛再次投向了白嵐。
母親和大舅哥終於達成了默契,遇事不決找白嵐。
他總是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於是,白嵐與大舅哥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就此建立。
一個負責出腦,一個負責出力。
白嵐爬了下來,將藤條鋪在地上,一縱一橫,將它們編成一張網。
他只是開了個頭,聰明的大舅哥就完成了他剩下的工作。
將網編成筐,將筐編成籮。
然後在籮底鋪上樹葉,一個人類文明最早的籮便出現了。
這大概比西方人發現的上周的籮還要早上幾萬年加幾千年吧。
大舅哥從蜂巢上割下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蜂蜜,他們吃了大約30斤,現在還剩下60斤。
籮里裝滿了蜂蜜,再也裝不下了,被大舅哥小心翼翼地雙手兜底抱在懷裡。
母親一手抱著白嵐,一手抓著一塊大蜂蜜。
看著地上還有五六斤蜂蜜,她又急地發愣了。
貪心的人總是不嫌棄自己拿得多。
但是白嵐知道,這剩下的蜂蜜他們是不能拿了。
得留給他們的幫手,那隻辛苦的向蜜鳥。
為與這隻鳥幫手建立全面合作夥伴關係,這剩下的蜂蜜,就應當屬於它。
否則,記仇的鳥下次指不定會把他們帶到熊窩或者狼窩。
當部落第一次出現了私有的生產資料時,這種場景就非常奇妙了。
三個人悶頭悶腦地往部落趕。
快到家門口時,三個人猶豫了。
等回到部落,不用說,他們手中的蜂蜜自然會被分個乾淨。
可是不僅僅是母親不願意分,白嵐也不願意分。
蜂蜜在後世雖然已經走進了千家萬戶尋常百姓的餐桌,在這個時代是昂貴的奢侈品。
高糖高熱的蜂蜜,是難得的美味。
三個人犯難之際,族人發現了他們。
他們紛紛圍了過來,隔著老遠就聞到了蜂蜜的香甜。
只是攝於大舅哥的拳頭,不敢動手來搶。
幾個女人發現了母親手裡拿著的蜂蜜,立刻喜笑顏開。
那個平時毆打和欺壓母親最兇狠最賣力的婦女立刻走上前來,理直氣壯地從母親手裡搶走了蜂蜜,和她的兒子吃了起來。
母親手中還死死捏著那塊被扯下來的一小塊蜂蜜,也被其他女人蠻橫地把她緊緊握住的手掰開,將那一小塊僅剩的蜂蜜也給拿走了。
那個婦女一手拿著蜂蜜,看著母親委屈的紅紅的眼睛,伸手把她推倒在地,和她的兒子哈哈大笑起來。
母親一下子絕望地哭了起來。
那些女人臉上漏出了譏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們搶過來的食物。
大舅哥看了一眼白嵐。
欺軟怕硬,人之本能。
孩子嘴巴緊閉,氣的直哆嗦。
他們三個花了那麼大力氣,甚至是冒著被蜜蜂蟄死的風險才弄回來了這些食物。
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被搶了去。
連聲謝謝也沒有。
白嵐指了指那個女人,握緊了拳頭。
意思非常明顯,就是一個字,揍她!
大舅哥放下了籮,陰冷著臉就這樣走到那個女人面前。
那個婦女的臉色變了變,又看了看自己身後那麼多人,居然絲毫不怕,反而面露嘲諷,就這樣直挺挺地站在大舅哥面前。
那態度分明就是——有種你來打我啊!
居然有這麼奇怪的請求。
那豈有不滿足的道理!
大舅哥舉起拳頭,蓄足了力,就這樣一拳砸在她的臉上。
那個女人驚呼一聲,身子就像陀螺一樣轉了個圈,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爬不起來了。
大舅哥一把搶走了她懷裡抱著的搶來的蜂蜜,扔在地上一腳踩進泥里。
然後,抱起了那個籮,扯下了兩片寬闊的葉子,將籮里的蜂蜜倒了出來。
一共十二塊蜂蜜,被他均分成兩份。
他拿出了一份,然後看向白嵐。
那分明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白嵐點頭,然後指著圍觀的那些人,點了六個人。
第一個就是酋長。
大舅哥從那六塊中選了最大的一塊,用葉子包好,交給了酋長。
說實話,酋長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
然後第二塊遞給了六指。
六指就非常開心了,這麼一大塊蜂蜜,他可以飽餐一頓了。
剩下的四塊,全部分給了部落中拿木棍的「牧人者」。
分完了這一份后,大舅哥在所有人的關注下,將屬於他們自己的這一份重新裝回籮里。
這下子,部落里沒有人再要求把這些蜜都分給大家了。
拿了蜜的上位者躲到一邊大快朵頤,拿不到蜜的普通人也只好悻悻地離開。
這場並不愉快的分蜜行動就這樣結束了。
這六塊蜂蜜,就是他們努力之後留下的最後的戰利品了。
晚上睡覺時,他們獲得了一塊靠近火堆的乾燥的地盤。
大舅哥撥弄著篝火,似乎有點而心不在焉。
母親死死地盯著籮里的蜂蜜,伸出手一遍一遍的檢查——白天還有這麼一大籮的,蜂蜜堆起來都冒出了籮口。
現在只有一半了。
她又想起了自己挨餓的日子,就更加不願意把目光從蜂蜜上移開了。
酋長住的山洞裡的篝火依舊亮著。
白天分給他的蜂蜜早就被他吃光了,他舔著手指尖流淌的甜味,在石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每當他入眠時,總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那籮里還有很多。
白嵐也沒有睡。
白天分的蜜,最大的給了酋長,第二大的給了每天早上敲棍子的酋長兄弟。
看起來很合理,很公平。
實際上這種公平恰恰就是不合理。
上位者總是要求拿的更多。
大舅哥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白嵐,見他沒睡,做動作詢問他是不是想吃蜂蜜。
白嵐指了指蜂蜜,又指了指酋長住的山洞。
意思是:酋長分的少了,這對我們不利。
於是,在母親萬種不情願之下,大舅哥一手抱住白嵐,一手提起蜜籮,敲響了酋長山洞的大門。
賄賂比什麼都管用。
酋長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三塊蜂蜜喜不自勝。
他對大舅哥的怨恨和不滿立刻就消失了。
他從自己的牆上取下來一圈鳥毛。
鄭重地掛在大舅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