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去的熔岩（1）

在回程的飛機上，武識逸打開了最後一個視頻，相比於前兩個，最後一個視頻沒有了晃動，而是被一個支架支起來，平靜的對著前方。畫面中只有一個人，一張板凳，以及倉庫一般的背景。

幾十秒之後，一個人走出來，從側面能看出那是羅坦尼克的身影，他左手拎著一張板凳，右手拿著手槍，把板凳放在畫面中間的人面前，和他面對面的坐著。他露出他標誌性難以揣測的笑容，向前面那人說道：

"介紹一下自己吧。"

還沒等那人開口，羅坦尼克又離開了座位，來到攝影機旁邊，改變了機位，將鏡頭放大完全對準那人的臉，坐在板凳上的人一臉憔悴，有著狄漢森一般亂糟糟的長發，只是他看起來更加的蒼老，臉上堆著皺紋，鼻樑邊與眼角幾乎像是幾張被揉擰過的紙張一樣。

"介紹一下自己呀，這麼大年紀了應該不會害羞了才對呀。"

"查多亞……"那人多聲音虛弱而老邁。

"是幹什麼的呢？你應該對你的工作和職稱很自豪才對啊。"

"是……是教授，博利差學院化學教授……」

「說的好像你是個教書的一樣，還有呢？你的良心讓你突然感覺到愧疚了嗎？」

「道昌化學研究室總工程師。」

羅坦尼克笑著走到那人面前，用槍懟了懟他的臉：「不要我問一句再說一句，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你在幻想什麼？把時間拖完，讓這個攝像機的內存佔滿，然後我去換的時候有人來救你？」

羅坦尼克有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向後扯，在他無力的呻吟中湊到他耳邊：「我沒有那麼多耐心，而且你不笨，清醒點，你應該知道，你落到我手上之後，那些人巴不得你死。」

「從7年前開始，我們開始著手新型凈化劑的研製。我們簽了保密協議……關於孢子的研究……」

「不愧是優等生，大學者，都會搶答了，等等，等等。你先告訴我這個。」說著他拿出幾張紙，「你先告訴我，這些，這些報告後面的名字，是你簽的嗎？」

「是……是我簽的。」

「所以這些天殺的公司，早就知道濃度變化了是嗎？」

「對……」

「那你現在繼續，你們研究了什麼？」

「我不太舒服，我能休息一下嗎？我保證什麼都會告訴你的。」

「我也不太舒服，看著你們這些走狗的嘴臉。你要明白，我還有萬千讓你更不舒服的方法。所以除了繼續之外你可能沒有其他的選擇。"

「孢子的成分和由來，孢子……孢子是槲灣一種微生物分解出來的特殊氣體，在槲灣的北極……有一種巨型生物的殘骸……」

「什麼的殘骸？」

「一種巨型的鳥類生物，體長預計可以達到兩百多米。在我們人類到達槲灣之前他們就已經滅絕了，死在那裡，幾乎是一片亂葬崗。所有的高濃度孢子氣體都是從他們尚未完全腐朽的身體上來的。」

「停停停，科普到此為止，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不把這些公諸於眾。」

「因為……我也不知道……我不了解這些……我沒有到那樣的高度可以決定這些事情……」

「好，那我換一種問法，以你的了解，以你的認知，你覺得這些公司能完全消除這種現象嗎？面對這些已死的屍體。」

「我覺得……我覺得可以……」

「好……那麼既然你覺得可以……」

羅坦尼克話還沒有說完，面前就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畫面瞬間被一片紅覆蓋，頓時什麼都看不見了。過了好幾秒，才看見羅坦尼克擦乾鏡頭，露出滿是血跡的臉：

「喔哦喔哦喔哦，看來那些混蛋們的保密措施比我想象中要嚴密許多啊。」

他說著又調整了鏡頭，只見剛剛那個叫查多亞的人坐的板凳已經翻到過去，周圍布滿了血跡和微型的組織碎片，碎骨，腦漿在方圓幾米的範圍中炸的滿地都是。

羅坦尼克走過去，將椅子扶起來，剛剛坐著的人此時已經成為了無頭的屍體癱在靠背上，輕輕一動便癱軟下去，羅坦尼克也沒有要扶的意思，只是在他衣服里搜索了一下，摸出來一個錢包和一個手機。

羅坦尼克緊接著走到鏡頭前，翻看著手機和錢包，良久之後，嘆了口氣說道：「在脖子中放炸彈真有一手啊，看來我把他們看的太高尚了，這下只有在換一個嘍。」

視頻沒有中斷太久，另一個視頻又被剪到一起，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板凳，只是另一個人坐在上面。羅坦尼克照例的問著那人的信息，然後像是一次重演，只是這一次他問了更多想細節，補充了他們是怎樣封鎖對孢子的所有研究，以及每一次凈化劑更新的真實推動力。武識逸無意再聽這些東西，沒有看完視頻他便熄掉了屏幕。

在看著窗外的雲朵緩了好幾分鐘之後，他終於想起來什麼，拿出手機撥通了徐訥亭的電話，響了良久之後，才終於有人接聽，但是電話那邊是一個有些粗的嗓音：

"小姐現在暫時不方便接電話。"

"她在開會嗎？"

"她沒有事先告訴你的話，我也無權決定是否要告訴你她的安排。"

"格瑞，我知道你對我有些意見，但是在這樣的關頭，我們或許沒必要這樣。"

"聽著，我不是對你有任何意見，這是我的職業應該做的事情，你去幹什麼了也沒有告訴小姐不是嗎？"

"好吧，麻煩你告訴她我打過來，讓她回給我。"

"嗯，我會告訴她的。"

"告訴她，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