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精靈之子
就像精靈的信徒信奉他們的神明，精靈們也深愛它們的子民。
陪伴，交流，歌唱，舞蹈。精靈語者成了宇宙中最令人羨慕的團體，他們追隨的神明會毫無保留的呵護著他們。
突然有一天，一隻精靈愛上了它的信徒，它不再滿足言語的陪伴，它想拉住女孩的手，它想輕吻女孩的嘴唇，它想陪女孩廝守終老，它想和女孩一起迎接死亡。
精靈內心對女孩的渴望達到了極點，終於，無盡的渴望得到了上天的回應，它在放棄元素之後得到了人類的軀體，代價就是只有一天的壽命。
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天，他如願擁抱了女孩，心滿意足捧起了她的臉頰，彼此的臉龐印在眼中，好像永遠也不會分開。
女孩懷上了精靈的孩子，可就在臨盆的那刻，上天為他們降下了懲罰，濃郁的死氣環繞在胎兒的身上，不管人們怎麼努力，都無法喚醒一絲生機。
直到有一個風精靈想起了為愛奔赴的那個同伴，它效仿著嬰兒的父親，捨棄元素化作了一天的壽命，義無反顧的把自己融入到嬰兒體內。
接著又是一個，十個，百個，在此的所有風精靈都把自己化作生命，把生機傳遞給了精靈第一個繁衍出的後代上。
啼哭聲響徹天際，第一個精靈之子誕生了。
……
九妖冒著冷汗，身前的利刃已經貼在了肚皮上，但是藍色的屏障擋在了她的身前，卡住了正要刺進去的刃尖。
知木喘著粗氣，胸口的鮮血滴在地上，他為九妖擋住了攻擊，卻無暇阻攔應對自己的攻擊，他抬頭看向前方。
「空間隔斷了風，你怎麼還能吸收元素？」
他的指尖流出絲線，來回穿梭於知木被利刃劃開的皮膚上，為他縫補傷口，如果自己還能使用光元素，這點小傷眨眼就能恢復。
他緊盯著眼前身披鎧甲的男人：「精靈語者再怎麼接近精靈也不會成為元素的主人，元素會親近他，但不會跑去救他。」
在知木封閉空間之後，即便仍有狂風在內肆虐，但知木已經把那裡與外界隔離開，為了保證他和九妖的安全，在失去控制權之前知木必須讓男人失去行動力。
變化就出現在男人昏厥的那刻。
天地間所有的風元素都匯聚過去，裡外的風芒不斷衝擊著知木的空間，將它硬生生戳穿，那雖然還是個圓球，但已經被戳的千瘡百孔，知木瞬間受到了反噬，吐出一口血來。
「你不是精靈語者。」知木一字一頓：「你有精靈血脈。」
「你是精靈之子！」
九妖瞪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藍色的空間就包裹住了她，知木轉身朝她說道：「離開這裡。」
藍色空間包裹著九妖朝風牆飛去，在接觸到風牆的那刻整個球體都顫抖起來，隨即破碎，裡面的九妖掉在了地上。
「抱歉。」男人朝知木緩緩走來：「精靈血脈不能被泄露，在座的各位都不能活著出去。」
知木轉頭看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面具兩人，長呼一口氣，他猜到了對方會因為要保守血脈秘密而殺人滅口。
但知木沒想到對方的風元素竟然鋒利到可以劃破他的空間。
男人看著自己的手臂，青色的光芒像一條盤繞在他手臂上的小蛇，男人神色淡然，早已沒了先前的衝動。
「這還得多虧你，在那個空間里把我逼至昏厥，我甚至都放棄了抵抗的念頭。」
男人笑笑：「這讓它們以為我死了，所以不顧一切的跑到我的身邊，和我融合在了一起，雖然和記載中的方式不太一樣，但也差不多。」
男人伸出手掌，頭頂的天空中逐漸凝結出無數把青色的長劍。
「你是空間使徒，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對你全力以赴。」
長劍如狂風驟雨，向著知木席捲而來，藍色的屏障護在自己和九妖頭上，屏障擋不了多久，幾乎兩個呼吸就已經開裂。
知木緊緊閉著眼睛，耳邊的世界逐漸清晰，風吹草動的聲響都湧向知木的大腦。
風元素伴生的元素是水，如果一個地方狂風不止，那麼大氣中的水份也會逐漸飽和，化作水滴從空中落下。
他抬起雙手，水元素是知木最不擅長的元素，但現在危難關頭，不得不逼自己一把。
如同青色暴雨的鋒刃上逐漸滲出白透的水滴，水滴越聚越多眼看就把那些風元素打造的長劍包裹其中。
空中布滿了懸浮的水球。
男人眼神有一絲愕然：「沒想到你能同時擁有兩位神明的祝福，既是空間使徒，又是一位出色的水元素使。」
「可惜水元素本身就不是偏向進攻的元素，況且這裡的水份也不足以能讓你與我抗衡。」
男人的臉上幾乎一直沒有任何錶情，和風元素融合后他的內心好像對一切都很淡然，如果沒有必要，他甚至不想傷害眼前的四人。
風元素精靈的思想一直勸告著男人，讓他停下殺戮。但是放任四人離開就會暴露自己身負精靈之血的秘密。
無數的人和勢力都會向他襲來，解開純凈元素的秘密就相當於擁有世間無窮無盡的力量源泉，因為深知人們的貪婪，所以他不會放過任何知情者。
「原諒我。」男人眼中忽然湧出一股哀傷，這股情緒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他體內風元素精靈殘存的念想。
它們是熱愛生命的精靈，這從它們不顧一切犧牲自己也要喚醒那個死去的胎兒就能看出。
男人的身上有當初那個胎兒的氣息，在他氣息衰弱之時，風元素內殘存的精靈念想被再次喚醒，救下了男人。
而就在男人抬手的那刻，知木也完成了自己的準備。
空間能力的使用對精神的負擔極大，而想要使用領域必須集中精神，因此他需要短暫的時間平復自己的心態。
而水元素包裹劍刃的那招的確分散了對方的注意力，為知木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噤聲領域。」
當初斬殺屍夢的空間再次從知木的手中放出，藍色的世界瞬間佔滿了風精靈的遺址，眼前的萬物都停止了自己的運動。
唯有一人，便是空間的主人，知木。
他不再退讓，一步一步朝著停止不動的男人走去。
知木不願殺他，精靈之子對宇宙來說都是極為珍稀的生物，在精靈滅絕以後，他們是最接近元素的生命。
但要是不殺他，九妖和自己就要面臨生命危險，知木在這一刻陷入兩難，腦中思考著讓他失去意識的辦法。
也許在他體內套上空間枷鎖能夠暫時封印住他的力量。
事不宜遲，噤聲領域維繫的時間越久，知木的負荷就越大，如果不能在領域消失之前解決對方，那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藍色的矩形包裹住了男人，在知木五指聚攏的同時，矩形也緩緩縮小逐漸融入到男人的體內。
知木眼神迷離，豆大的汗珠不停從臉上滴落下來。持續的精神消耗和胸口的傷勢一直摧殘著知木，如果這一次還不能阻止男人，他就再沒有絲毫辦法。
玻璃的崩碎聲傳入了知木耳朵，他震驚的抬頭望去，藍色的穹頂上不知何時已經被人鑿出一個裂口。
風元素構成的龐然大物正用自己青色的利爪，企圖生生掰開知木的噤聲領域。
概念神所屬的職業，他們的領域往往是所有職業中強度最高的，同等級別下，空間使徒的領域沒有其它領域能夠與之匹敵。
但這裡是風精靈的聖地，濃郁的風元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它們不僅比常規的風元素更加鋒利，而且完全聽命於現在的主人。
不再作為工具，反而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思想，如果主人有難，它們會拼盡全力拯救眼前的男人。
即便空間領域，也無法阻止它們的步伐。
知木無法分神彌補自己的領域，他現在必須抓緊時間封印男人體內的力量。
領域轉瞬崩塌，世界也恢復了原狀，劇烈的狂風圍繞在男人手中，鋒利的長矛被他投擲出去，直擊知木的胸膛。
也許就這樣吧。
知木看著朝自己飛來的長矛，他可以收神阻擋，但擋下來之後呢，他再沒有力氣對抗現在已經成為元素之主的男人。
不如拼一把，如果封印男人的力量，雖然自己可能倒在這個攻擊下，但九妖有可能能夠生還下來。
他毫不避讓，矩形空間逐漸完全融入到男人的身體，而青色的長矛眼看就要擊中知木的胸膛，他千算萬算，還是忽略了一個地方。
那就是九妖。
黑色的身影擋在了知木的身前，她奮力推開知木，長矛如閃電貫穿了她的身體，鮮血濺滿知木的臉龐。
「謝謝你，知木。」
女孩的笑臉忽然出現在知木的眼前，無盡的黑暗扭曲了眼中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潔白的雙腿在空中輕輕搖擺，身披白袍的女人把短劍刺入自己的胸膛。
「為什麼看著我死？」
夢魘般的聲音縈繞在知木耳邊，他把九妖抱入懷中，伸手捂在她腹部的傷口上。
藍色的矩形空間層層疊加，不斷在知木身旁冒出，幾何圖形組成的空間不斷變換，像是綻放在空中的花朵。
知木抬起眼睛，空中所有的矩陣都靜止下來，布滿天空。
「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