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溫柔的男生
承諾易許不易兌現。
但我現在能做的僅僅如此,並且多年後也並未後悔過,反而在午夜輾轉難眠的時候想到它會不自覺的笑。
那晚,我們背向而行,我停頓過,但是克制住了回頭的衝動,至於他,我不可知。
從那以後,我們見面不識。
就連狹小到只能容納一人行走的拐角,從彼此身邊走過的時候,四目相對,傳來熟悉的氣息,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連最基本的點頭示意都沒有。
此情此景,除了我們在心如刀割,其他人都很滿意。
那個時候,能有多少學生時代的愛情可以善終,不得已止步於千難萬阻。
幾乎在世人眼裏,學生時代不可能會有愛情,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得恰恰是學生時代是最容易有真感情的,因為這個時候,沒有合適與否,沒有彩禮嫁妝這些現實,有的只是義無反顧的喜歡,最純粹的喜歡。
這如果不是愛情,那什麼是?
試問二三十歲的我們還能這樣不顧一切的為了喜歡的人去拚命嗎?
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權衡利弊。
我慶幸,我一直跟着我的心走。
我可以當作我不認識他,但是我做不到對他的一切漠不關心,我看着他在籃球場上釋放自我,看着他在校榜上名列前茅,看着他在課間嬉笑打鬧,看着他的身邊不再有我。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了畢業那天。
我記得,那天天很藍,偶有微風吹過,到傍晚的時候,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傍晚走出教學樓的時候,遠遠看見他站在夕陽下,雙手插兜,肆意笑着,比夕陽還美。
許是注意到了我在盯着他,他轉過頭,看向我,我們隔着人潮對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狠下心向前挪了一步,微不足道的一步,他注意到了我的舉動,笑意僵在嘴角,眼中透著詫異,似有光的存在。
我迅速平復好心態,收回了剛剛那一步衝動。
他眼中的光也黯淡下來,我可以肯定,如果剛剛我向他走去,那他一定也會不顧一切奔向我。
我不能。
還沒有高考,我不能讓所有努力功虧一簣,縱使知道從此再見無期,我依舊不能這麼做。
轉身離開,走出校園,走向人海,直至走出他的視線。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
那年,我18歲,他19歲。
後來,聽說凌銳去了廣西,那是根據他的成績早就定好的學校與專業,沒得選擇,也就是當年那場交易。
而曾經的同學,也已各奔東西。
林亦民如願以償去了bj。
江南北去了xj,她說那裏有她的夢。
許辰風去了西安,純粹是因為抓鬮選上的。
聽說,言粵留在了廣州,因為那裏有各式各樣的甜點。
而我,留在了離家不遠的地方,那裏滿是冰雪,與他一南一北,千里之遙。
大一那年,我還可以通過別人的qq看他的動態,看着他加入了笑籃球隊,看着照片上的他好像高了,也好像有些黑了,但依舊是我喜歡的模樣。
似乎半年左右,他就不再發動態了,我也不好直接跟別人打聽他,就此失去了他的消息,唯一一次偶然提起,聽說他在大學談了個女朋友,十分高調,甚至被學校警告過。
那一刻,我不知是悲是喜,想着,他放下我了。
畢竟拋棄別人的人沒有資格後悔。
從此,他在我的世界消息了。
而我,在大學也開啟了我的另一種人生,遇到了試圖取代他位置的人。
都說入了心的人是沒那麼容易忘的,即使知道他放下了我,我也沒心思去接受別人,但依舊有人陸陸續續走進我的世界,留下了不深不淺的腳印。
林旭就是最先進來的。
他皮膚白皙,留着寸頭,單眼皮,不怎麼愛笑,但是脾氣很暴躁,雖然長得一般,有一丟丟好看,但是說句不好聽的,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據說,他的家境很社會也很複雜,如果現在是古代,那他就是外室之子。
因此,大家對他避而遠之。
我看他的第一眼,也在打怵,但是由於上課我去晚了,小班課沒那麼多位置,一個蘿蔔一個坑,我硬著頭皮坐在他前面。
他從不認真聽課,在後面一會玩玩手機,一會弄弄別的。
倒也不能怪他,好不容易結束了苦悶的學海生涯,步入了老師家長口中的自由之地,能有幾人在大學課堂認真學習,當然了,並不包括那些愛學習的學霸。
不一會,他就把開始給大家分糖,一個個丟到同學桌上,但是沒有丟到我桌上,而是丟到了我的衛衣帽子裏,還是我回家換衣服的時候發現的。
那個時候對他的評價,就是幼稚。
後來,也沒有過多的接觸。
準確的說是班裏同學都沒有跟他有過多接觸,因為親眼看見他在課堂上跟同學吵架把人打到住院,要不是導員來的及時,可能直接進太平間了。
大家雖然都怕了,但都以為他對女孩子至少是溫柔的,畢竟,他曾跟受全班孤立的一個內向女生做同桌,並以禮相待。
直到後來又一次,導員心血來潮,按照學號排排坐,還要一周一輪座,前後左右互換的那種。
那是周一,小班課,大家都早到了幾分鐘換座位,沒來的同學就會由與他換座位的同學代為收拾他的書本,放到他該去的地方,然後落座。
明明是最平常的事,卻在林旭那裏出了岔子。
他遲到了,看着自己的書本被換到另一張桌子上暴怒,問著誰幹的,跟他換座位的是一個女生,被他嚇得大氣不敢出,小聲說着「我換的。」
都以為林旭會憐香惜玉,但是,他沒有。
對着女孩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女生話也不敢說,坐在那低着頭掉眼淚。
後來,還是平時和他玩得好的朋友把他拉走了。
走時還對着大家說,以後不要碰他的東西。
那個時候,大家都明白了傳言不虛,他對男女一視同仁,溫柔,不過是沒觸碰他的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