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她就是心軟了
004、她就是心軟了
黑暗中很是心痛的顧建業抖著唇角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他不敢讓妻女知道自己內心的憤怒和無力。食鋪已經分給大房二房了，老顧家所有東西都沒他份了，兜里只剩下他叔給的兩百多塊錢，接下來，要怎麼維持生計？
一個多月後，大女兒即將上高二。雖然大舅子是備了她的學費的，但他一直都想自己供的，原本想著這兩個月在食鋪辛苦些，到時候咬牙自己供女兒上學的，現在……可能連她的住宿生活費都拿不出來了。
夫妻多年，汪瀟晴當然知道翻來覆去睡不著的顧建業在想啥，如今這個局面，也確實難為他一個大男人了。
顧清苡嘴角微微勾起，不就是在想賺錢的法子么，憑她穿過來之前對吃喝玩樂的執著追求，難道還不能帶著自家人飛么。等著，明天她就帶自家人商量商量怎麼發家致富，怎麼吃香喝辣的。
懷著前途一片光明的心情，顧清苡比其他人都早早地進入夢鄉。結果第二天醒來，發現床上就只剩她一個人。
感覺有點發懵，有點口渴，額頭上的傷口像是有蟲子在瘋狂撕咬似的，又疼又癢。
顧清苡無奈，只能把右手的食指直接放到嘴裡，一股清甜的液體直接往喉間溢去，整個人瞬時清醒過來，傷口上難熬的感覺，一下子消失得七七八八。
哇哦，真好喝，終於活過來了。還是得感謝賊老天的，至少她的空間她的靈泉還在。穿過來的這些天，這還是第一次喝空間的靈泉呢。
沒辦法，這一家子阿斗實在不省心，她不留著可怖的傷口時刻提醒，他們很難面對現實。
這幾天發著燒，整日整日暈乎，傷口又即將化膿的感覺，再不喝靈泉，她怕是撐不下去了。
「姐，你醒了嗎？」顧歡一手裡捧著一碗白粥，躡手躡腳地從外邊走進來，「媽讓我把白粥給你先吃。」
顧清苡看著那碗濃稠的白米粥，明明肚子空空如也，卻提不起半分食慾。她嘴巴太刁，剛喝下去的幾口靈泉水，也慰藉不了一個吃貨的胃。
「沒其他配粥的……菜嗎？」顧清苡覺得自己的眉頭應該可以夾死蒼蠅了。
「有，媽在炒酸菜呢，得等等。」顧歡一也就八歲，完全沒意識到顧清苡這是摔破腦袋后第一次開口說話。
聞著外邊隱隱飄來的酸菜味兒，顧清苡疑惑道：「哪來的酸菜？」
「早上老細叔送來了鍋碗瓢盆桶，菜刀，還有油，鹽，味精，辣椒……」顧歡一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地說，「咱爸去圩場買了米，酸菜，還有一條兩斤重的草魚呢。」
酸菜魚！酸菜魚！她今天一定要吃上酸菜魚！顧清苡雙眼放光，「草魚煮了嗎？」
「沒呢，還在盆里。爸又出去了，說等他回來就燉湯給你吃，」顧歡一咽了咽口水，「姐，我也想喝魚湯。」她知道買魚是為了給顧清苡補身體的。
「傻子，還能少得了你那口吃的！」顧清苡一臉沒出息地瞟了她一眼，推開她手中的白粥，徑自從床上下來，往外邊走去。
昨晚天黑，沒怎麼觀察這個臨時落腳的地方，現在一看，嘿，外邊竟還有一間更加破爛的小土胚房，牆都已經倒掉一半了，裡面居然還有個完整的土灶。
此時此刻，汪瀟晴正一邊低咳一邊炒著酸菜呢。
顧清苡一細看，得，又一病號，臉色蒼白，咳嗽，肯定是昨天涼著了。
「你醒了？額頭還疼不疼？咳咳，去床上躺著吧，多休息傷口才能好得快，咳咳咳。」汪瀟晴看到顧清苡過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她的心都要碎了。
「您著涼了就不要做飯了，我來吧。」雖然看不上這對父母軟弱無能的性子，但或許是因為身體里的血緣關係吧，魂穿過來的顧清苡其實並不討厭他們。
也或許是，她曾經心底深處也想過有家人相親相愛的日子吧，在魂穿過來的那個平行世界里，自己從小就是個孤兒，她的父母死在一場大地震中，才幾個月大的她，被周全地護在他們懷裡整整三天，直到救援隊伍小心翼翼地挖開廢墟，掰開她父母的身子把她救出。據說當時，她已經弱得沒幾聲哭音了。醫生都說是奇迹。
汪瀟晴淚眼朦朧，大女兒終於又願意開口說話了，自打摔了頭后，她就沒再開口說過話，村裡的人都說她把腦子摔壞了，她怎麼都不信，她的女兒怎麼會摔壞腦子，她的眼睛明明還有神，作為母親她看得清楚，這不，女兒又願意說話了。
「媽沒事，乖啊，媽炒了酸菜，給你配粥吃。等會你爸回來，讓他給你燉魚頭，咱補補。」汪瀟晴說著轉過頭去，用手背擦去眼角滾燙的淚。她可憐的清苡啊，頭上這麼大的一個窟窿，以後要怎麼辦呢？他們怎麼就這麼沒用呢！
顧清苡在心裡白了一眼，本小姐要是沒有保命靈泉，這會早給你們倆公婆坑死了好吧，連去醫院的錢都沒有，你家燉的魚頭是仙藥還是靈丹呢，補個屁。
想了想，顧清苡不再說什麼，掃了一眼臨時「廚房」，果然，就算是炒酸菜，汪瀟晴也沒有把所有的酸菜都炒完，剩了一大半都放在一個小陶盆里呢，用來做魚，夠了。
她默默地走到汪瀟晴身後半人高盛放清水的木桶旁，將手伸進去，空間里的靈泉靜謐地流注下去。約莫注了半瓢的靈泉吧，她就收了手。
好吧，呸，她就是心軟了，看不得這一家子病的病，殘的殘。
好歹現在已經脫離老顧家那個魔窟了，昨晚那些蛇蠍歹毒嘴臉，他們也算開眼了。如果還不夠刺激不夠清醒，她不介意以後繼續看著他們作死。哼。
汪瀟晴炒完一小盤酸菜后，就招呼三個孩子吃早飯，她感覺身體很是疲憊，頭昏沉還劇烈疼痛，連粥都沒喝就去床上躺下了。
顧景謙面無表情地自顧自喝粥。顧清苡忍著身心大大的嫌棄，用筷子夾起一點酸菜，就著白粥慢慢吃著，骨子裡的優雅分毫不對這方世界屈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麼一瞬，顧清苡似乎看到顧景謙不帶溫度的眼神聚焦在自己臉上。不過，whocare！她現在才不想鳥他呢。呵。
顧歡一放下碗筷，蹬蹬蹬地跑去臨時廚房，拿了個碗公，把剛剛煮開又涼得差不多的白水，倒了一半進去，小心翼翼捧了進來，越過他們吃飯的臨時桌子，送到了汪瀟晴面前，「媽，喝水，先喝水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