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吊打老疤

九中斜對面，一溜大平房，三間連體房上有一大牌子，上面寫著「光明撞球廳」，裡面煙霧繚繞，有如仙境。

最靠裡面的一張撞球案子圍滿了人，一個中分少年耳朵夾根煙，嘴上叼根煙，正撅著屁股瞄最後一個黑8。

少年身後是一臉上有道疤的小青年，手腕處燙著亂七八糟的煙花，這人叫老疤，是一地皮癩子。

北方氣候寒冷，室內娛樂項目較火，撞球廳、遊戲廳、錄像廳、歌舞廳，是這個年代無業游民的安樂窩。

鐵家老小鐵鎚打小就是一另類，跟他名字一樣，鐵疙瘩一個，逮啥鑿巴啥，賊有勁，賊能破壞，還賊皮實。

老鐵曾經一天打過這小子5次，那年景家長打孩子，沒空手練的，皮帶、棒子、鞋底子、笤帚疙瘩等等，反正抓著啥是啥。

這要是換到後世，快手、抖音發一大壯挨打視頻，老鐵絕逼混一家暴網紅，大壯那就得天天呵呵。

這就跟練抗擊打一樣，鐵鎚從三歲入坑，到了十歲，橫趟同齡圈，身體也越來越壯，廠區大院都叫他大壯。

鐵軍是唯一讓大壯心生愧疚的人，十年如一日無怨無悔的陪打生涯，在大壯心裡，鐵軍這個大哥，就是山一樣的高大。

不知道啥時候大壯開始泡撞球廳，很快，就小有名氣，得了個暴桿王的稱號，看大壯打球，全是啪啪聲，一個字，爽！

常混撞球廳的，沒幹磨手指頭的，跟打麻將一樣，沒彩頭，鬼都不玩。

今天，大壯和老疤是老闆給擰巴到一張案子上了，老疤輸挺慘，瀕臨急眼的邊緣。

「大壯，差不多得了，別尼瑪有錢拿沒命花！」

咋樣，這不就開始拿話鑿巴上了，可惜對象沒找對，大壯是一順毛驢，嗆茬擼不好使。

「老疤，別跟我這吹牛逼，就你？」

「啪！」

黑8落袋，大壯轉身，從茶几上抽過幾張大團結，塞進褲兜。

「大壯，敢整把大的嘛，三局兩勝，500。」

老疤已經輸了300，面上掛不住了，想一把回本還能賺200。

「小爺沒那麼貪，今天就這樣吧！」

大壯把球杆往案子上一扔，白了老疤一眼，心道，見好就收，出來混這都不懂？

「我輸了，給你500，你輸了，300還我！」

老疤伸手拉住大壯，大壯回頭，盯著老疤看了兩眼，笑道：「老疤，輸不起，300還你，別在這丟人現眼！」

「慫逼，不敢玩就說不......」

「擺球！」

大壯臉一寒，要不是奶奶剛去世，不想惹事，要不早一拳轟過去了，既然作死，那小爺就送你一程。

球擺上，老疤坐進沙發，沖著大壯打了個口哨，示意開球。

「老疤，聽著動靜，有一個不響，算小爺輸！」

大壯甩了一句，暴力開桿，球四散亂滾，有一大花落袋，接著啪啪聲不停，轉眼還剩個14號，可白球卻被黃1擋住。

老疤一見母球被擋，咧嘴笑了，一拍沙發扶手，就想起身。

「啪！」

一個漂亮的跳球，白球在球台彈起，把14號打入中袋。

「急雞毛！」

大壯白了老疤一眼，又一個暴桿，「啪！」黑8落袋。

老疤的臉烏黑一片，滿案子的小號球，花花綠綠的刺著眼睛。

「這麼牛逼，沒看出來啊！」

「那是你眼神不好！」

大壯擦著桿頭，頭都沒抬，老疤突然站起，走過去等開桿。

大壯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掛桿都是贏家開球，老疤這是輸急眼了，臉也不要了。

運氣不錯，球開的挺散，老疤連進了幾個球，心情大好，吹起了口哨。

很快，就剩一個黑八，還在底袋口上，老疤嘿嘿一笑，「哧！」禿嚕桿了。

「草泥馬！」

老疤一拳砸到案子上，罵了一句。

不過運氣還行，畢竟是老手，習慣性的連攻帶守，白球躲到了黑八後面，離得很近，跳球肯定沒戲。

大壯圍著案子轉了一圈，手裡的「巧克粉」再次把槍頭打勻，從兜里掏出一繡花手帕，疊成方塊，放到白球右下方。

「啥意思？」

老疤費解的看著大壯，咋還整出手帕了？

「沒意思！」

大壯淡淡一笑，突然，「呼」的一下，球杆衝下扎了下去。

「啪！」

白球詭異的劃出一條弧線，繞過黑8，一個目標球落袋，桿頭扎在手帕上，出現一個綠點，更加刺眼。

很快，又剩下黑8了，大壯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老疤，笑道：「槍在手，必封喉！」

「哧！」

「**！」

球杆捅出去的瞬間，大壯感覺菊花一緊，手裡的球杆也捅到了一邊，老疤作死的壞笑起來。

在東北這旮沓，能動手沒人吵吵，大壯絕對算一個，瞬間混亂一片，大壯騎著老疤一頓輸出，可惜沒裁判宣布KO。

老闆賈光明帶著服務生沖了過來，費了挺大勁，才把兩人拉開，老疤哥終於爬了起來，鼻血橫流。

「大壯，大壯！給哥個面子，這盤的錢哥給你！」

賈光明抱住上躥下跳沒過癮的大壯，扭頭又對老疤喊：「老疤，你個狗卵子，玩不起還撩你媽騷？快滾犢子，聽見沒？」

老疤抹了把臉，看見賈光明快眨巴出來的眼珠子，呸了一口，指著大壯的鼻子罵道：「大壯，***給我記著，這個高中，你TM別想上消停了。」

「去你媽的，你家小爺上不上還兩說呢，拿這個威脅我，你TM缺點啥吧！」

「還沒打服，老三，繼續**！」

大壯那倆磕頭來火了，這一片別說你老疤了，就是彪哥來了，也得給他們「三棒子」點根煙再說事。

說話這個是老二，叫老虎，也一黑疙瘩，學校練三鐵的，老爹是學校體育隊教練。

老三叫劉猛，人小手黑，市少年射擊隊的，大哥是射擊隊的頭。

老大就是大壯，初中就弄了個三進三出，奈何人家乾爹是校長，大壯咋有這個乾爹的事以後再講，先說眼前的事。

老三一聽二哥發話了，一個黑八砸了過去，正中老疤血噴中心，嗷一聲就給砸趴下了。

「猛子！給哥個面子，出了這門，是死是活，哥管不著！」

有指路明燈，劉猛點點頭，笑道：「不好意思啊哥，打出火了，這個老疤早就跟我們有仇，行，咱外面練去！」

「行了，我奶剛去世，我不想再給家添亂了。老疤，三棒子候著你，今天算你撿條小命。老二，老三，放他走！」

大壯難得的控制了一把，扯脖子吼了一嗓子，老虎瞪著再次爬起來的老疤罵道：「還不滾！」

老疤黑著臉沒說話，回頭看了一眼三個燙過煙花的把子，把他們的姐妹再心裡輪了一遍，低頭往外面擠去。

「砰！」

大門撞開，鐵軍沖了進來，臉跟抽大煙了似的慘白，再加上粘在身上的病號服，腰上還扎了根紅腰帶，著實嚇了老疤一跳。

等看清是鐵家那慫包老大，老疤眼珠一轉，掐著劉大憨的脖子就往外走。

「大壯，要想你哥沒事，三百塊錢還我，我老疤啥人你也知道，大不了再進去蹲半年。」

「大哥？你不好好在家發燒，咋跑這來了？你......從醫院跑出來的？」

大壯一看是大哥，氣先泄了，再看見鐵軍穿著病號服，以為大哥嚴重了，心裡更急了。

「我......咳咳......來救你......咳咳！」

鐵軍別提多煩了，累出屁來，趕上這麼個場面，自己這哪是救場，整個一卧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