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解困

兩人說話間，凌吟欣進了門，朝著凌諭和夫子行了禮乖巧的回了座位一言不發，約莫有半盞茶的時間凌吟雪才緩緩到來。

隆重打扮的她卻不想夫子連眼神都未給自己一個，心中暗暗咬了咬牙，帶著幾分不甘心的回了座位，這一看不要緊，雙目瞪圓了看著旁邊坐著的凌吟珂。

尖聲道：「你怎麼在這兒？」

凌吟珂平靜得朝對方行了個禮，不帶任何語氣的說：「大姐姐，是父親讓我來的，」

「不可能！」凌吟雪斬釘截鐵的道；

「你這個小，....」

「雪姐兒！」話還未出口就被旁邊的一道男聲呵止住了。

凌吟雪轉眼看去，對上的是大哥滿臉冰霜與嚴肅的臉，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回你的座位上去！」凌諭冷言道；

凌吟雪心有不甘的咬著嘴唇，沒有聽從，最終在大哥面無表情的凝視下狠狠的瞪了凌吟珂一眼，冷哼一聲回了座位。

最後遲遲到來的凌彥也注意到了她，在妹妹的拉扯下坐正了身子，狹長的眼睛中透露出的全是不懷好意，凌吟珂彷彿感受不到對方陰冷的視線，平靜的坐在那裡。

見人已經到齊，楊卓瑞拿出書卷，朗聲道：「凌家乃大辰國聞名的富商人家，富甲一方，凌家世代從商，授課之際，我有一惑當問，不知商人一詞何譯？」

「夫子，商人就是將東西賣給需要的人的一類人，」凌彥搶先答道；

楊卓瑞點了點頭：「倒也未錯，只是若是如此，那鄉下百姓以種植的大米賣給府中採買之人，那為何百姓不是商人呢？」

聽到這話，凌彥一噎，想了想，略帶猶豫的道：「許是賣的東西是自己的？」

楊卓瑞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富商人家，果然一點就通，「二公子說的不錯，」

凌彥面上一喜，露出了幾分沾沾自喜，不等對方嘚瑟，楊卓瑞又繼續問：「那若是以鄰居之物呢？並非是自己的東西，賣給採買之人，這就換做商人嗎？」

凌彥撓了撓腦袋：「這......」

凌吟欣舉了舉手，語氣中帶滿了忐忑：「夫子，我幼時常聽爹爹說去哪裡收貨，所以我想應當是像父親這樣的人去收購東西，再賣給需要的人，父親說這叫做倒買倒賣」

楊卓瑞朝她露出了幾分讚譽：「二姑娘果然聰慧」

答對被誇獎了，凌吟欣靦腆一笑。

見對方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凌吟雪暗中翻了個白眼。

拿起書，楊卓瑞走下位置，朗聲道：「這第一堂課，我們便說說何為商人，為何一個不事農桑卻能賣開米行，不養蠶匹卻能開布莊，」

經此一譯，眾人不由得都起了興緻，就連對生意毫無興緻的凌諭眼中也多了幾分求知。

一堂課後，眾人都露出了幾分瞭然，對於這個不被大辰重視的行業少了幾分輕視，對於父親更多了幾分敬佩。

楊卓瑞將書籍收下，道：「今日授課結束，你們下去后就今日對商人的理解寫一篇論述，明日課堂交於我，」

「是！」眾人齊聲應道；

凌彥卻舉起了手，「夫子，學生有話要說」

楊卓瑞看向他。

凌彥眼神看向凌吟珂，口中儘是輕蔑：「夫子初來乍到，可能不知，我這位三妹妹勤於家務，大字不識，對於這經商之事更是一竅不通，夫子這作業是為難了她了」

聽他這話，楊卓瑞轉頭看向凌吟珂，見對方一片坦然的模樣，默了默，道：「既是如此那三姑娘便將這一課學習的字寫三遍交於我」

第一天上課被就抄書，無論在哪裡這可都是犯了錯才會被罰抄書若是父親知道了第一堂課就被罰抄書，定會更加對凌吟珂不喜，聽到這個凌彥眼中閃過幾分得意，高傲的掃了凌吟珂一眼，在妹妹讚賞的目光中坐下。

凌吟珂起身，低眉順眼的道了一聲是。

下了課，楊卓瑞拿著書便走，見此，凌吟雪只能看著他快速離去的背影不甘的跺了跺腳，但沒啥用，然後想起了什麼，怒而轉頭看向正在收拾東西的凌吟珂，大步走到她面前，凌諭還站在旁邊未走，她不敢大動作，

只能低下頭去放狠話「小賤人，敢算計我，你等著！我定要讓爹爹看清你的嘴臉！」

凌吟珂彷彿未見，徑直站起身，要不是對方縮得快直接就撞到了對方的鼻子，忽略她殺氣騰騰的眼神，「大姐姐，妹妹傷勢未好就先回去養傷了」說完拿起東西就走。

凌吟雪難以置信的看著不過幾日就敢跟自己叫板的她，怒氣沖沖的拉住她「你！....你這個賤人！你以為父親讓你當了府中的三姑娘你就真是這府里的主子了？！你跟你那個卑賤的娘一樣下賤！」

凌吟珂猛地抬頭，眯著眼睛看著她：「你說什麼？」

「怎麼？惱怒了？」凌吟珂冷哼，「我告訴你，不出三日我必定讓你滾回你的狗窩，你永遠都只是那個最下賤的丫鬟！」

看著凌吟雪，凌吟珂就這樣靜靜的盯著她，那雙平靜得眼眸不知為何卻讓凌吟雪生了些毛骨悚然。

「發生了何事？」凌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凌吟雪回頭看向大哥哥和二哥哥，臉上掛了幾分僵硬的笑：「大...大哥，我只是問問三妹妹明日的課堂作業準備如何做」

凌諭審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遊走，將她看的再也笑不出，旁邊的凌彥見此連忙上前，臉上帶滿了愧疚「三妹妹，聽聞前幾日雪姐兒調皮讓你受了傷，我這做哥哥的實在過意不去，」

隨後又懇切的道：「正好我屋子中有友人贈與的良藥，你隨我一同回院子，我拿給你，也算是雪姐兒給你賠罪了」

聽到弟弟一反常態，凌諭看向了他，不知他是何意。

不出所料，凌吟珂搖了搖頭，拂了拂身子：「多謝二哥哥好意，我的傷已經都好了，我還要回院子中抄書，就先回去了」

見此，凌彥眼中閃過幾分不耐，臉色仍然帶著笑意，可笑容卻不達眼底：「三妹妹如此，是防備二哥嗎？」

凌吟珂搖頭，不卑不亢：「妹妹不敢，」

見她如此固執，凌彥眼中冷了幾分，上彎的嘴角也收回，臉色緊繃，冷言道：「三妹妹這般推拒，莫不是還是不肯原諒雪姐兒？」

對方的語氣已經不平和，帶著幾分脅迫，若是凌吟珂不答應便是不敬兄長，

連嫡兄長的命令都敢違抗，這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必會認為凌府沒規矩，但若是應了，凌吟珂掃了兩人一眼，怕是凶多吉少。

凌吟珂不答話，對面的人也不走，擺明了跟她死磕到底，場面就這樣冷了下來，三人就這樣無情的對峙著。

「三妹妹，」幾人再次一同看向發話的凌諭。

凌諭面無表情的在自己弟弟妹妹身上掃了一眼，最後落在凌吟珂身上，「你從未上過學，我院中中正好有開蒙時候的書，你隨我一同回去帶回院子中看吧」

凌吟珂眼睛在他和另外兩人身上打轉，隨後選擇了後者，拂了拂身子「多謝大哥哥」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凌吟雪壓碎了銀牙。

滿臉憤懣的看著凌諭：「二哥哥，大哥哥為什麼要幫那個賤人？難得大哥哥不知道是那賤人害我受罰的嗎？」

凌諭搖了搖頭，他也不知。

走在府中庭院中，凌諭略帶歉意的道：「三妹妹不要介意，彥哥兒和雪姐兒.....」

凌吟珂卻打斷了他：「大哥哥哪裡的話，大姐姐和二哥哥都是為了妹妹的傷考慮，妹妹要多謝大姐姐和二哥哥才是」

凌諭頗為詫異的看她，卻對上她一臉坦誠的眼睛，純真而坦白，他嘴巴聶諾半天，最後只說那書該如何用。

凌吟珂乖巧的沖他點了點頭，抱著書回了院子中，卻看到春秀臉色慘白，手指著院子中的婆子不斷地發抖，嘴巴動了半天都沒說上一句話。

看到她回來了，春秀連忙收回了動作，掩下了神色，湊上前去接過她手上的書。

凌吟珂裝沒看到之前的事情，將東西給她面色平靜的抬腳朝著屋子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背後傳來幾聲不屑的嗤鼻聲，聽著那聲音，春秀一顫，小心翼翼的看向前面的人，但面前的人背影卻恍若未聞，挺胸抬頭，徑直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