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超越宿命的暴風雨(4)

第二章 超越宿命的暴風雨(4)

ix

天將破曉。

被從被窩裡面趕起來的值班水手同往常一樣,站在主桅杆的頂端,打著瞌睡監視附近海面上的動靜。

突然,一個淡淡的綠色光點,從東方的地平線上閃入他的眼帘。他拿起望遠鏡,恰好趕上綠色的耀眼光束從他的眼前掃過。

?望手猛地拽動鈴索:「看到閃耀碧光燈塔了!已經進入聖森領海!」

「克萊昂皇帝」瞬間便蘇醒過來。

報告一個傳一個,從值班水手傳到三副,從三副傳到海兵隊長,從海兵隊長傳到大副,在第四次轉手後到達了艦長的手中。

每個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當即歡呼起來,睡意已一掃而空。

「全體起床!甲板緊急集合!」費隆毫不猶豫發布了這條命令――因為,已經到閃耀碧光燈塔了。

通體閃耀著碧綠色光芒的閃耀碧光燈塔(shreenlighthouse),傲立在翡翠灣的入口處,用他那醒目的綠色光束指引過往船隻的航路。它建立在一個由浮土和植被構成的人工浮島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巨大的水晶。

傳說中,這個浮島是古精靈帝國時代的大魔法師們齊心協力製造的。它在精靈帝國的時代就已經修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譽為「人工建造的最偉大建築」、「極西方的盡頭」。在十七世紀中葉的現在,燈塔擔負著舊大陸西海岸很大一部分近海航路的指引工作,它距離翡翠灣的幾個大港口都很近。只要西南信風尚未消退,從燈塔到精靈最大港口埃洛維港(elviport)只需要兩天,到自由國家的自由港梵德(vendure)和自由港萊斯港(liesport)也只需要五天和九天。這燈塔一直到十九世紀末還在發揮作用,只不過把照明的功率加大了數倍。

不管怎麼說,看到閃耀碧光燈塔,就意味著惱人的旅程終於要結束了。越過了燈塔,就進入了聖森第一近海艦隊的活動範圍,精靈國家的領海。

水手們很快就集合起來。

「在這次航行中,我們雖然沒有殲滅戰績,但是也幾乎沒有犧牲!在橫渡整個大洋的過程中沒有任何死亡,這是聖森海軍史上的一個奇迹!我們要繼續緊密團結在以邱吉拉斯海軍上將為首的兩海艦隊司令部周圍……」

艦長的聲音回蕩在甲板上,下面傳來稀稀拉拉的鼓掌聲。聽著鐵壁提督費隆的乏味訓話,萊納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不屑地撇了撇嘴:「如果是個美女艦長訓話還好些,這種大叔訓話實在沒法提高士氣。沒有死亡,還不是靠著有數量超出標準的駐艦法師和牧師?要不是秘密任務……」

訓話確實很長。尤其是後面那些連篇累牘用古精靈語說出來、毫無實際意義、按照一二三四五六列成條目的駢文,最叫人受不了。有歷史學家考證說,古精靈帝國之所以亡於亞瑟;柯曼率領的烏合之眾手中,和這種官僚作風脫不了關係。

很快,完全不習慣聽訓話的外海艦隊水手們就開始犯瞌睡、打哈欠、叼手指、摳鼻孔。萊納德完全不打算去管他們――反正,現在他和艦長的關係,是處在基本破裂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艦長的講話終於結束了。

「……全體船員都要打醒精神!雖然已經到了文明地界,但並不代表我們的任務已經結束!眾所周知,翡翠灣、新洲間海以及陸心海並稱為三大海盜區,這附近的私掠艦和海盜船是最多的!時刻打醒精神,不要被偷襲,我們的任務尚未結束!為了聖森,前進!」

「為了聖森,前進!」水手和海兵們紛紛做出激昂高喊口號的動作,為了訓話結束而歡欣鼓舞。

還沒等宣布訓話結束,他們就一鬨而散,一等男爵只得悻悻回到自己的艙室,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看來他還是不習慣遠海艦隊的環境啊……近海艦隊的那一套訓練,在這裡是不堪用的。」萊納德嘆了口氣,一個人上了前甲板。

半精靈抬起頭,看了看天空。

天色早已大亮……這麼說似乎有點保守。確切地說,陽光已經快直射了。

「他居然說了這麼久……真不愧是近海艦隊的官僚啊!」

發泄著聽了那麼多垃圾報告的憤怒,他環顧四周。進入了翡翠灣海域后,船上所有的帆都收了一半,這是為了更方便地轉向。相對於遼闊的外海,翡翠灣的暗礁和艦船都相當多,不留任何餘力的滿帆航行並不適合這片海域。隨著帆的收降,甲板上的繩索也明顯增多了。

「轟!」一發炮響。

炮響的聲音來自於船頭方向。萊納德躲避著腳下的繩索和直射的陽光,踩著帆的陰影向船頭走去。

蕾莎;赫爾蒙特正站在船頭,調試她魔像的新部件。

「甘達,左加農炮,開火!」

聽到鍊金術士的命令,金色魔像右膝跪地,左膝蓋板自行翻開。左腿中的火藥由機關點燃,傳出巨大的爆炸聲,一枚巨大的黑色鉛球彈隨即向正前方發出。射程不是很遠,大概僅相當於三磅輕炮,但已經相當驚人了。

萊納德靠在前主桅杆上,看著她不停地做各種性能測試和記錄,表情十分複雜。

「還有兩天就要靠岸了……看來她是已經完成了這次的作品啊。這次的邂逅,又要結束了啊……」

半精靈苦笑了一下。和從前一樣,她也將會靜靜保存在他心靈的一角吧。

海上的混血兒們沒有時間停留,也沒有和別人長相廝守的可能;他們不被人類接受,也不被精靈接受。最好的結果不過是一夜溫存,更多的僅僅是表白,還有很多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然後,每個人都把對方保留在記憶中,一生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

「到底要不要去表白呢?去,還是不去,這真是一個問題。」

萊納德左手的小指不停在腰間細劍的劍柄處擊打著。直覺告訴他,表白很可能會失敗,那個女人很明顯沒有在感情上投入哪怕一分注意力。倘若不去,恐怕又會一直後悔下去……他猶豫著,不停地繞著那桅杆行走,步伐不知不覺間急躁起來。

「真麻煩……要怎麼表白才好呢……」

猛然間,他腳底踏到一個圓形物體,腳下一滑突然跌倒。一聲驚叫和一聲慘叫同時響起:還好,蕾莎剛發射了傀儡右腿上的加農炮,火藥的爆炸聲掩蓋了驚叫。

聽到那女子的慘叫聲,海兵隊長定睛一看,見到兩條腿掩藏在陰影下的繩索堆之中。都不用看臉,他就知道躲在這裡的是誰。

「你又在偷懶了,安妮;塞菲爾小姐。現在不是應該去廚房幫忙的嗎?」

「疼疼疼疼疼……」金髮少女從繩索間爬起身來,臉上擺出誇張的痛苦表情。「這種話是踩到人的人應該說出口的嗎?啊……啊……腿好像斷了!」

「問題是你在偷懶啊。」萊納德瞟了一眼她的腿,確定她只是在虛張聲勢;他已經很習慣這個開朗女孩的誇張行為了。「要不要我去告訴赫爾蒙特女士啊?或者,叫那個三腳貓見習牧師諾普過來給你接骨?就算沒有斷,到時候也會斷吧。」

聽到這句威脅,安妮不怒反笑。「啊,隨便啊……不過,你真的確定要我去廚房嗎?把我妹妹換出來?為了所有人的健康考慮,我建議你還是重新斟酌一下吧。」她不再做出腿斷的樣子,貼著桅杆站起身來。

「厄……」想到邦妮投入烹飪工作以來的菜色,再想到之前的菜色,兩相比較之下,海兵隊長的食道促使他做出了決定。「還是……算了吧。」

「那麼就不要打攪我睡覺啦……很困呢,航海很累呢……」說著,安妮又像蝸牛一樣趴了回去。「那位女士派活派得又很重,還要練劍這種沒用的東西……」

「起來,現在還沒到午睡的時候。既然沒事情,跟我練兩回合吧。」

萊納德的語氣十分平淡,安妮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那樣猛地彈起:「哈?你說什麼?練……練什麼?」

「劍術啊。你應該有把短彎刀隨身攜帶吧?」

「有的……」安妮摸了摸護膝旁邊的武器。「但是、但是和你?我怎麼可能打得過?」

「試試看吧,就當是結業前最後的測驗。到后甲板去,那裡寬敞一點。」

「好吧,好吧。」安妮無精打采地站起身來。「測驗就測驗吧……」

萊納德皺起了眉頭:「喂喂,塞菲爾小姐,麻煩認真一點。不如這樣吧,如果我取得勝利,我就可以要求你一件事情;你取得勝利也一樣。這個條件如何,可以激發起動力吧?我只用左手,不用右手。」

「怎、怎麼可以這樣!這不就是擺明了我一定會輸嗎?讓一隻手太少了,能不能再多讓一點……」

萊納德用嚴肅的目光橫了她一眼。「要相信你自己的力量。如果在戰鬥之前就認定自己會輸的話,那就一定會輸的。你的天賦很不錯,有望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但在那之前,你必須生存下來。」

安妮心中一凜,不再說話。

萊納德;凱卡維從衣袋中拿出厚皮套,套在自己精靈刺劍的劍尖上,黑色的皮套有劍身的一半長。刺劍是一種極易造成致命傷的武器,他並不經常用;平日的訓練,他也是用短彎刀和臂盾的。

「我不會用右手。只要你能夠碰到我,就算你勝利。」

「那麼我就不用刀鞘了。」安妮從一旁揀起一個橢圓形的臂盾,綁在左手護臂上。「正好,這裡有牧師在,一般的受傷也不用擔心。」

「噢?」萊納德往旁邊瞟了一眼,見到主教和他的學生都在。「兩位來得可真巧。」

「恰巧經過而已。兩位是在……決鬥?或者是練習?」貝爾伯主教試探著問。萊納德擔任蕾莎兩個女僕劍術教官的事情,船上除去艦長每個人都知道。

「算是測驗吧。我手下的人,都快給她們兩個打光了,只得親自出馬啦。」海兵隊長笑笑,將整柄刺劍握在左手中。

他的刺劍全長大概有四尺,相當驚人;側面開有雙向薄刃,相對於僅有兩尺長的短彎刀佔有明顯優勢。

「胡說,分明就沒有幾個認真作戰的傢伙啊。」安妮確認了盾已經十分牢固之後,從腰間拔出自己的短彎刀。「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萊納德看著她的架勢點點頭表示讚許:「兩個多月的苦練后,你也已經隱然有了一名劍士的氣勢呢!」

「沒錯……還真是苦練呢……」金髮少女苦著臉回答。

兩人半屈手臂,按照慣例讓各自的劍尖互碰三次,距離正合適。萊納德深吸一口氣,左臂一展,藉助長兵器之利開始了第一輪擊刺。

「好快!」在一旁旁觀的兩名牧師都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們都還是第一次看到「刺喉者凱卡維」的真實本領。

半精靈的黑色劍尖就如靈敏的蛇信一般,在安妮的盾上彈跳著。他的刺擊僅靠左手腕的抖動和劍身的彈性,手臂幾乎不動;劍尖刺在盾上的「噠噠噠噠」的聲音,就像是鼓點一般,愈敲愈快、愈敲愈快。劍雨的殘像覆蓋了對方胸部到大腿的所有上半身,逼得安妮不得不不停移動左臂來抵擋。

「這男人……是認真的嗎?」年輕的見習牧師不禁有些為金髮少女擔心。「對方只是個學了兩個月劍術的小女孩啊!」

「嗯,不過他說那女子天賦過人的事情也肯定是真的。居然靠一個臂盾守了這麼久,好快的反應,好準的觀察力。赫爾蒙特女士是看出了她們的潛力才讓她們學習劍術的嗎?」貝爾伯主教沉吟著,「她究竟是什麼人?魔像、鍊金術,如果說……」

「應該不會,老師你大概多慮了。」見習牧師笑笑,「我的直覺,她們不會是敵人……啊,不會有哪個勢力挑選這麼迷糊、破綻這麼多的人當作姦細吧。我們的對手,都是些以精明狡詐著稱的,比如那個國務秘書,那個可詛咒的半精靈……」

「啊!」

話音還未落,安妮疼痛的叫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場上局勢已是一變。

半精靈的劍尖落點先是一路向上,引誘安妮的盾完全在上半身防禦;之後猛地下探,直刺在她的小腿上。這一刺雖然沒有刺穿她的皮甲,力量卻很足。少女膝蓋一軟,退後半步,半精靈趁勢逼近,看起來已經佔了勝勢。

「大約要淤血了吧?」見習牧師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之前沒有抓住機會切近內線,現在就很難辦了。除非……」

「嘿!」

萊納德又是一發猛刺,正中在安妮臂盾的上方。這一刺看起來力量用得過大,竟然連著皮套一起刺穿了那盾牌!

「怎、怎會穿了的?」他一愣。不知不覺間,竟然用了這麼大力量嗎?

正在他一愣的時候,安妮抓住機會,右手刀刃在左臂的綁帶上猛地一劃,左臂再向後一轉,盾當即帶著萊納德的刺劍一同脫手!

借著這個機會,少女搶進一步,手腕一翻,手中短彎刀順勢直逼向半精靈的咽喉。

「當機立斷,不錯!」半精靈讚許道,左手棄劍,身體一側,閃開安妮的刀尖。

「這一招呢?」少女的直刺隨即變成橫斬,追擊而來。

「不過,我是不會就此認輸的!」萊納德頭一低,在地下一滾,右腿橫掃而出,擊中對手的小腿,破壞了她的平衡。

「好奸詐!」安妮跌跌撞撞地退開三步才穩住身體,生氣地抱怨著,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半精靈重新揀起自己的武器。兩人重新形成了對峙,不過這次交換了位置。一個左手持著精靈細劍,另一個的左臂習慣性地舉在胸前。

「你用了腿,違規了!」少女氣憤地抗議。

「我只說不用右手,沒有說不用右腿吧?」半精靈笑道,「你已經沒盾了,不認輸嗎?」

「好吧……我認輸,你的要求是什麼?」安妮邊說邊蹲下解下腿甲,檢查小腿上的紅腫。

「讓我來吧。」在一旁的見習牧師諾普走到她身旁,在手掌上聚集了一個微傷治療咒,輕輕拍在她的傷處。「minorcure(小治療術)!」

淤血處的疼痛瞬間消散。道過謝后,安妮站起身來,將那個盾放回原處。

海兵隊長將劍收回鞘內,繼續道:「你的應變能力確實相當出色啊。就這一點而言,你已經是個勉強合格的戰士了,雖說力量和速度還有所不足……不過,應變總是比速度和力量重要的。這樣,我也就可以交差了。」

「交差……也就是說,邦妮她已經通過你的測試了?」金髮少女大感興趣地問。

「她的基本能力比你好些,不過最後沒能逼到我棄劍。」萊納德回答,「按照你們兩個現在的水準,通過聖森士官武技測驗的格鬥部分應該毫無問題……」

說到這裡,他的話被開飯的鋼鈴聲打斷。

「好了,兩位,該去吃飯了。」中年主教拍了拍手,道。「對了,凱卡維先生,今天午飯應該沒有問題吧?」

半精靈會心地一笑:「這裡有一個,另外一個在船頭,你說呢?」

安妮面上一紅,卻無法反駁。在做飯這件事情上,她的技術和她的主人水平相當――區別不過是一個知道自己這方面完全不行,另一個不知道而已。她把頭扭向一邊,不想去聽那些男人的議論,卻看到見習牧師正拿著自己剛才戰鬥用的那個盾端詳著。

「諾普閣下,該吃飯了。」她開口提醒道。

「哦?啊,吃飯了,好,好。」見習牧師放下盾,沉吟了一下,轉過身來,對她露出一個微笑。「這個盾的質量似乎還真是不太好,一邊厚,一邊薄啊。而且薄厚不均得有些奇怪……」

「是啊……要是戰士用到這種盾,就慘了。不過,對我的測試來說,這也算得一種好運吧?」安妮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寒意,急忙開始轉換話題。她覺得,這種微笑似乎在哪裡看到過。「凱卡維先生,我們也該吃飯去了……」

「不,再等一下。」萊納德豎起右手食指,輕輕搖著頭,「還有你該答應我的一件事情呢,安妮;塞菲爾小姐。」

聽到海兵隊長的話,牧師們立刻借午飯的名義遁走。

安妮往後縮了縮:「我事先說好,就算這條船上,你是唯一一個叫我和妹妹帶稱呼的男人,也不可以索要過份的報酬哦!否則我就告訴尊貴的女士去。」

「啊,啊,當然……」半精靈應付著。他的眉頭皺成一團,鬥爭了很久,才提出了他的要求。

「還有兩天就要靠岸了,你幫我想想,到底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對蕾莎表白啊?」

「啊?!表白?你確實是認真的嗎?」聽到這個要求,安妮的臉上出現了古怪的好笑神色。那個臉色很明顯是在說,「所有面色白凈五官俊朗耳朵修長的男人都是花花公子」、「這種傢伙怎麼會想負責任?」。

「我看起來很像隨隨便便的人嗎?」半精靈惱怒道。

「像啊。」金髮少女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可不覺得蕾莎小姐會對你有好感呢。」

半精靈看上去就像受到了重重一錘:「我每天都在遠處默默守望著她、晚上值班時替她巡夜、壓制水手們對她的意見,還讚美她所做的每一頓飯……這樣也不可以嗎?」

「這最後一點,確實很了不起啊。」安妮由衷感嘆著。但她敢打賭,蕾莎一定忽視了這個男子對她的好感――他所做的,對鍊金術士來說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說,這個,那麼,安妮小姐,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有沒有什麼特別巧妙的表白方法可以挽救……」

安妮嘆了口氣,回答:「你和她已經認識了兩個月了,大概不用問我這個只呆了半個月的人吧?」

「說是在一起度過了兩個月,真正說話也沒有幾次。平時我又沒機會接觸……反正,我真的不怎麼了解女人啦。」萊諾德帶著一臉自嘲的苦笑道。「總之,你了解她,肯定比我了解她多。我又是個半精靈……」

「半精靈?半精靈怎麼了?」安妮奇怪地問。「不是應該很受歡迎的嗎?」

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萊諾德的臉上就罩上了一層黑霧。很明顯,他相當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受歡迎?別說笑了!是半精靈啊,誰會願意接近一個雜種?更何況,我連我父親的血統都說不出來!」

萊諾德說話的聲音相當大,甚至可以說有些憤怒。

「我……我很抱歉,我並非故意的……」金髮少女急忙道歉,「我剛才是想成了我認識的半精靈……十分抱歉。」

大概是聽到她話中帶著的顫音,半精靈冷靜了下來。「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對不起。」

「至少,你已經奮鬥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總比我們做奴隸的強得多吧。」安妮只能說出這樣普通的安慰話語。

「奴隸還可以贖身,血統卻無法改變。說實話,我反而比較羨慕你們,你們不用承擔什麼責任。」萊諾德的語氣十分沉靜。「真奇怪,本來是來找求愛的方法的,怎麼談起這個了啊。」

「說的也是。」安妮趁機改變了話題。「照我看來,你還要找機會。或許再等一等,機會就會出現的……」

「我明白了,謝謝。」他憂鬱地嘆了口氣。「還有兩天,果然還是不行啊。」

「沒有人說不行啊!」安妮突然一反常態地激動起來,「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要抓緊時間去努力!有很多時候,你錯過就不會再有機會!只要抓到機會,就要跟她說!如果你真的愛她,哪怕放棄一切也要追上去!」

海兵隊長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激動的少女。他有些感動,淡淡地回答:「謝謝,我知道了。我可能會下定決心……不過還是要先考慮一下。」

說完,他轉身走向自己的艙室。

「放心吧,一切很快都會好起來的!」金髮少女對著他的背影大聲鼓勵道。

半精靈沒有回頭,微微擺了擺手表示感謝。

安妮笑了笑,恢復了冷靜。她拿起那個已經被刺穿的盾,轉身往自己女主人的房間走去。

走到一半,見四下無人,她悄悄地把盾丟到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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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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