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於韓村
懸崖之下，暗流湍急，刺骨的河水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只聽着懸崖之上喊殺聲震天，一聲聲怒吼讓人悚然，短兵相接充斥殺伐之意，可就在不久后，停歇後不過一刻鐘的戰場再度傳出喊殺聲。
雪梅嶺一戰，以黑面將軍馳援而告捷。
這一日，連隕兩大年輕將軍，東玄和南楚的少年將軍傳說，在今日畫上句號。
......
.....
於韓村，東邊草屋。
草屋前的院落被打掃的極為乾淨，石桌木凳，柵欄牲畜，一副田園風情。
而敞開的大門內，正有着一位妙齡女子坐在木桌前，纖纖玉手擺弄著荷包刺繡。
精緻的小臉讓人一眼留念，而手中的刺繡荷花也宛若真的般，栩栩如生。
「哐當！」
突然間，內屋傳出聲音，驚得女子小臉一白，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放下手裏的東西前往左邊內屋。
掀開藍色的布簾看去，一個人正懸腿坐在床榻前，赤果的上半身纏着染血的繃帶，頭髮很是凌亂，冷冽的雙眼讓人看一眼便心中一冷。
明明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年輕人的臉卻有些坑窪，但好在算是耐看。
隨着女子進屋，年輕人抬眼看着她，有些虛弱的詢問：「你是誰？」
「湘兒。」女子走到近前，低聲說道：「我爹打漁的時候帶你回來的。」
李玄雙手抓着床沿，確定面前的女子沒有武力后，心中暗自送氣，但下一秒，過往的記憶猶如海水般衝出。
雪天之地，梅嶺之上，浴血之戰，黑色鐵箭，致命一擊.....一切的一切出現時，李玄頓感腦袋要炸開般，咬着牙忍受，額頭上青筋暴起。
見到李玄這般痛苦，湘兒立馬走到一旁擰乾毛巾上前輕捂他的額頭，柔聲道：「公子這六個月時間的休養還不夠，我爹以前是個大夫，但公子傷勢過重，能做的有限，他說你醒來后，勿念勿想，以免傷及自身。」
隨着腦海中的記憶畫面散去，李玄這才感覺好了很多，按著自己額頭上的毛巾，又是抬頭看着湘兒，眉頭一皺：「六個月？我昏迷這麼久？」
此前的回憶讓李玄心裏很明白，自己應該死在雪梅嶺之上，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活了下來。
「嗯，算算時間，今天正好六個月。」湘兒輕輕說着，又是走到一邊倒出半碗黑色的湯藥走到近前：「你昏迷的地方在內河，那裏深不見底，河底的暗流礁石更是不少，你能活下來，純屬僥倖。」
這是湘兒的爹告訴她的，村裏很多人知道后也來看過，但李玄的傷勢太重，都認為他活不下來。
只是沒想到李玄自我恢復能力強的有些離譜，不僅活了下來，傷勢也恢復不少。
李玄深吸一口氣，微微抱拳：「多謝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湘兒端著的湯藥遞到李玄嘴前：「拿着。」
李玄苦澀的點點頭，接過湯碗后，遲疑片刻詢問道：「湘兒姑娘可知道雪梅嶺？」
「知道，東玄國的雪梅嶺，苦寒之地，但山腳的雪梅很是好看，怎麼？」
湘兒走到一邊收拾著熬煮湯藥后留下的殘局，都沒有多看李玄半眼。
李玄沉吟道：「那一戰如何了？」
聽到這裏，湘兒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看着李玄，美眸細細打量讓李玄有些不自然，無奈喝下湯藥。
見李玄喝得乾淨，湘兒這才說道：「什麼那一戰？這裏是北冥國，距離東玄可有幾萬里遠，我只是聽說過有這麼個地方。」
「北冥！？」李玄震驚，猛然站起來，還不站穩，身上的傷口撕裂，鮮血滲出染紅繃帶，痛的李玄又坐了回去。
「你幹什麼？」湘兒黛眉微皺，有些埋怨，快步上前：「趕緊坐下，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現在別說走動，就是說話都得小心點兒。」
對於湘兒的呵斥，李玄全然不顧，等她靠近后，李玄下意識抓住湘兒的手臂，着急追問：「這真的是北冥國？」
李玄固然受傷，但力氣可不小，湘兒被抓的有些吃痛，用力掙脫后揉着手臂，有些生氣的回答：「對，就是北冥。」
看着湘兒痛苦的表情，李玄這才反應過來，抱拳道歉：「抱歉，我失禮了。」
湘兒無奈的看着他，見到李玄沉思的表情，似是不好繼續怪罪，轉而說道：「你等著，我給你換藥。」
說完后，湘兒轉身離開，剛才的地方也顧不得繼續收拾。
隨着湘兒離開后，李玄放下湯碗，愣愣的看着前方的珠簾：「北冥....我落下雪梅嶺，在河裏飄了這麼久？」
北冥國和東玄相隔遙遙，兩國僅有的聯繫，也只是互通商貿，但自從數十年前關閉后，兩國就再無交集，八竿子打不著。
抬手看着手臂上染血的繃帶，李玄又是呢喃：「那支箭.....」
眨眼間，鐵箭掠過的畫面再度出現，隨着黑色鐵箭的樣式越發清晰，李玄面色也逐漸陰沉下來。
「源天府，源天錦！」李玄狠狠的捏著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怒目圓睜，拳頭的關節也是發出一陣響動，隨即眯眼冷喝：「這條老狗....！？」
怒盛的殺氣自體內釋放，房間內的溫度驟降幾分，讓人汗毛炸立。
東玄國各處將軍府內的刀槍劍戟都有自己的樣式，鐵箭自是不例外，黑色鐵箭內，尾端帶有龍頭標識的，更是僅有一家。
東玄的黑面大將軍，即將邁入宗師境的源天錦，源天家的當代家主！
若沒有那支箭，雪梅嶺一戰誰輸誰贏尚且難定....李玄越想越怒，但接踵而來的傷痛卻又讓他心中怒火頃刻間消散。
李玄深吸口氣平復如撕裂般的傷痛，怒火中燒時無意牽動真氣，體內尚未恢復的經脈再度崩碎，傷勢再度加重。
不多時，湘兒也帶着藥箱趕來，看着面若冰霜，殺意從體內迸發的李玄，湘兒楞在原地，有些害怕。
此時的李玄也是注意到湘兒，即刻收斂這股肅殺之氣，緩緩說道：「抱歉，想到些事情。」
「沒事兒。」湘兒強定心神，乾咳兩聲后，走到李玄身邊，一邊拿出更換的東西，一邊問道：「你是將士？」
這種殺氣她感受過，只不過是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