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趙宋宴清

清晨八點的太陽已經初步展示了他難以匹敵的威力，水泥地烤的熾熱，連空氣都熱的有些扭曲。

「快點，已經7:58了。要遲到了！」

宋風回一群人從寢室蜂擁而出，一人抱着一瓶1.5L的農夫山泉奪門而出，但是門仍然留在原地。

「快，記得把軍帽戴正，把扣子扣好。」

宋風回便喊邊跑，一群人跟着他在奪命狂奔的時候狼狽地扣著扣子。

很明顯，他們回到寢室后又淺淺睡了一覺，並且完全沒給27分鐘后的自己留餘地。這就導致他們要一邊整理好衣物，一邊做到兩分鐘內下五層樓並跑三百多米的壯舉。

「我。。。鈦」

總算到了，宋風回兩手撐著膝蓋，半蹲在原地喘氣，其他寢室成員也都是如此。其餘來的早的人看着他們都是暗暗憋著笑意。

「報告！……申請歸隊。」

「看來我們的教官很有時間觀念嘛，嗯？差3s就遲到了。歸隊吧」教官盯着的腕錶終於放下來了，一臉戲謔的對宋風回說。

「我看大家，都不是很清醒！所以我們先站十分鐘軍姿再說，好不好？」黃智吼出了這句話。並非針對宋風回一行人，大多數人都是睡眼惺忪的樣子。

沒人敢回話，黃智拿着三折的腰帶撓了撓頭。

「你們是沒長耳朵嗎！好不好！」

宋風回略顯無奈的喊了聲「好」，男生中稀稀拉拉的也響起喊聲，倒是女生都一致高昂的在喊。

「你們還比不過女生嗎？我怎麼聽不見男生的聲音！你們都沒吃飯嗎！回答我，好不好！」

「好~！」

黃教官開始在隊列中穿梭巡視了，宋風回的耳中時不時響起腰帶抽人的聲音。聽着聲音由遠及近，宋風回從懶懶散散的狀態一下變得極為嚴肅，連臉上都裝出了幾分堅毅的神色。

「啪」

「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抽」

「啪」

「男的我更要抽」

「啪」

「手臂夾緊」

「啪」

「把胸挺起來。」

「這個我不能抽，你注意點，別老候着背」

「。。。」

當教官十分悠閑的轉到第四圈的時候，宋風回默數着旁邊中卡搬下來的圓木根數。

「9，10」班裏總共也就21個男生，

應該差不多了，再多可就有的小組要沒有兩名男生了……

「啪」他屁股一緊，被教官抽了一次。

「看什麼看」教官故作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解散，自由組隊每四人一根圓木，兩男兩女！」

宋風回拉着劉宴背靠着樹，默默看着人們瞬間散開，在四處的問詢聲中三三兩兩的開始組隊。兩男兩女的限制讓宋風回大飽眼福，站在一旁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組隊中的少男少女們，心裏不斷評判，嗯，這個和這個很有夫妻相。嗯？這倆貨好像認識，好糧！當賞！……

「你怎麼不去組隊？」

宋風回看見教官叼著根草走過來問他，覺得教官可能覺得自己是被嫌棄了。

「哦，你看啊，我和劉宴一組，等會兒肯定會剩下一對倒霉蛋，到時候也不用挑了。」

不一會兒，人群被分割成了四個四個一組的小團體，並且剩下了兩團雙人隊伍。

宋風回拉了拉劉宴的衣角，後背一頂樹榦整個人立了起來。

「走吧，看看是誰這麼倒霉。

」

「。。。」

「那個不是趙詩詩嗎，大巴上和你坐的那個，你倆還真是有……」

劉宴臉上流露出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剛打算把「有緣」這兩個字說完就感到自己被捂住了嘴。

抱歉，看來是我倒霉。

宋風回一把捂住了劉宴的嘴並且扼住了其命運的咽喉，在他耳邊低語商量去換個隊伍。

還在場上因為兩位男生溜走而不知所措的女生正在四處張望尋找同伴。

「哎，我們這裏還少兩個人，過來組一隊嗎！」李清和趙詩詩站在一起，朝他們招手。

「完了。」

「完了。」

兩人心中同時響起這句話。

宋風回其實並沒有對趙詩詩感到厭惡，只是覺得對昨天的事情感到「十分」的尷尬。他從祁老人身上學到的智慧，不輕易用「十分」來形容一件事，即使事情很離奇也盡量削減到「九分」「八分」的地步。【詳見《四世同堂》】

但是這件事情屬實讓他無法削減一分一毫的程度。他知道迴避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可是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趙詩詩，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化解這種尷尬的氣氛。

所以在看見剩下的人是趙詩詩的時候，他的心裏充滿了糾結和抗拒，但也同時存在一絲慶幸。

說不定這就是上天給他的一次緩和尷尬的機會呢？

「呼，來了！」

宋風回整理了一下心情，確認臉上仍然能掛住招牌式的微笑後走了過去。

……

內側是草場，外側是稀稀拉拉的大樹，雖然不密集但是蔓延出的陰影恰好籠蓋了水泥地跑道。烈陽完全脫離了雲層無力的枷鎖，肆意在這片大地上施加他的暴虐。空氣逐漸變得悶熱，人們即使站着不動汗液也會微微浸潤衣衫。

「你們誰覺得堅持不住了!想要放棄了！抬頭看看你們的戰友，少一個人，他就要多出一份力！因為你的懦弱！疲憊！你的隊友就可能會死在戰場上！所以，我不希望看到有人放棄，聽明白了嗎！」

總教官坐在中卡的車斗里拿着喇叭，聲音在空曠的訓練場上迴響。

「……」

「我再問一遍！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嗎！」

「明白！」

「我聽不見你們的決心！大聲告訴我，聽明白了嗎！」

「明白！！！」所有人都聲嘶力竭的吼著。

「很好，那麼抬圓木吧！」

宋風回不喜歡扯著嗓子吼的感覺，但他喜歡這種團結一致的氣氛。

就好比，在食堂吃飯看亞羽決賽錄播的時候，連卷王也會放下學習一起全神貫注地為本國選手的比賽加油喝彩，為對手的接連得分而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當本國選手獲得勝利整座食堂都會歡呼。

可能有人會極其富有見解地說「哎呀呀，看個錄播也會這麼激動？」但他覺得，這不是理性與否的抉擇，這是一種力量，一種群體的力量。上升至國家，這便是華夏獨有的力量。

在腦海中驅散這些突然的雜念，他準備開始抗圓木了。看着傍邊吃力企圖抬起圓木的趙詩詩，他啼笑皆非，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去說。

「我來吧，等下你站我前面。」

趙詩詩聽見這句話再次象徵性地嘗試了幾下，便優雅的側身讓位給了宋風回。

「晏總你先起。」

宋風回發現比起劉哥還是晏總的叫法好聽些。

「好嘞！……呀哈！」

劉宴已經將一邊的圓木成功抬起，將圓木抵在胸前，擦了一把汗望向宋風回。

宋風回一手撐住圓木的頭部，一隻手放在圓木下面，輕喝一聲有些吃力的抬了起來。

他雖然能夠運轉真氣短時間強化自身，但是由於疏於練習，真氣的增幅也就在30kg左右。並且患有換彈癌的宋風回平時看見彈匣只空了1發也要換個彈才舒服，同樣的，消耗真氣后感覺身體有一點點被掏空他都想趕緊找個地方打坐回藍。所以因為懶惰和鍛煉的原因他平時基本不會用上真氣。

兩個男生將圓木一個接一個的扛在了肩膀上，一百百公斤的圓木被兩人舉起已經十分吃力，當他徹徹底底把圓木壓在右肩上時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圓木堅硬的質感。

想像下，一個顫顫巍巍的賽博朋克少女輕快的坐在你的肩膀上，時不時晃一晃身體。有人可能要問了，為什麼是賽博朋克少女？

因為她和你肩膀接觸的位置是大腿，而她裝了腿部的機械義肢。

即使回老家割過豬草也上山撿過柴，宋風回畢竟還是個城市少年，皮膚根本稱不上厚。

用一個字說的話就是——疼。

用兩個字說的話就是——真的很疼！

感受到肩膀已經開始發痛，他向後退了幾步留出一個身位讓少女站進來，但是少女遲遲未動。

趙詩詩輕輕咬着嘴唇站在一旁不動，因為她也下意識想要迴避面前的少年，雙手不安地在反覆捏著褲邊的縫隙，遲遲難以下定決心。

去另一個男生身後，總比去姓宋的前面要好吧！

趙詩詩剛打算向尾端走去，卻看見李清已經悄悄走到劉宴身後，雙手舉過頭頂托著圓木，樣子十分滑稽，但她現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能來幫忙舉一下嗎，趙小姐？」她耳邊傳來宋風回克制但悅耳的聲音。

趙詩詩悶悶不樂地走到宋風回前面，將雙手舉高企圖撐起原木的部分重量，卻發現由於類似於投降的糟糕姿勢使不上什麼力。

氣死了！

為什麼要長這麼高啊！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尷尬啊！

趙詩詩咬牙切齒地想到。

宋風回傻了眼，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啊！

劉宴估計178的樣子，他自己181，平均身高遠超趙詩詩和李清160左右的平均身高。

20cm的差距有時候只是原地輕輕一跳的事，可是在必須扛在肩上才能有效的分擔重量的情況下，即使讓男生稍微降低身形也只有10cm左右，無法達成20cm的遠大目標。

沉默的注視着面前嬌小的少女和懸空在她迷彩軍裝肩膀上少說有20cm的圓木。

宋風回陷入了沉思。

宋風回久久的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沉思。

宋風回無奈的陷入了……

「啪」

「蹲下來點。」蹲著的教官拿腰帶抽了下他的腿彎，接着轉了半圈又抽了下劉宴。

「哦，好的。」

但是真的不會有用的啊，教官！

宋風回注意著肩上圓木的平衡，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岔開腿。

圓木一點點一點點接近著面前少女的肩膀，同時可以看見少女的兩條手臂慢慢彎成了一個圓。

原木的下降陡然停止，他看見少女微微顫抖著準備迎接重物的肩膀和雙手都僵住了。他甚至可以看見趙詩詩因為用力壓緊圓木的雙手上露出細細幾條青紫色的靜脈。

沒辦法，雖然已經可以想像到趙詩詩尷尬怨念的神情，但是他已經不能再往下蹲了。他現在勉強能夠支持自己正常跑動，但圓木離趙詩詩的肩膀還有三四厘米的距離。

「。。。」

「算了，你倆自求多福吧。」教官沉默了一會兒，幸災樂禍地說了句便跑走了。

一陣沉默后，四個人的隊伍恢復了一開始的狀態——【HIIH】【趙宋宴清】

……

「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我聽不見！」

「準備好了！！！」

「好，出發！」

中卡車轟鳴的引擎聲瞬間響起，驚動了樹上的鳴蟬。一時間無休止呱噪著的鳴蟬竟然被少男少女的方剛血氣淹沒了聲音。

卡車後面跟着兩個班的24條隊伍，原本還算整齊的隊列沒跑出十餘米就徹底失去了秩序。每條隊伍都和身邊的隊伍錯開。

宋風回感受着肩膀上圓木一下下砸下來的疼痛，知道是和劉宴的腳步節奏沒對上。

「換腳步！一二一，一二一……」

忍着劇痛，他齜牙咧嘴的抽空瞄了一眼身邊的隊伍，發現他們此時已經落在了本班隊伍的中游。即使是從小就鮮（摸）有（魚）競（擺）爭（爛）心的他也在這座小軍營裏面激起了一絲絲爭強好勝的心理。

他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