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
在昨晚群山抓人的小城邊上，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青山。山上青松挺立，岩壁陡峭，山的最頂端被籠罩在雲中，故得名「穿雲山」。
小城也因山而得名「側山城」。平日裏城中只有一兩個人會上山採藥，而且他們也不會上的太高。
相傳說上了山就下不來了，小城中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去以身試險，不過眾人皆知山上有一間房子，裏面住着一個性情古怪的白髮老者，他有時倒是會悠然自得的下山來。
沒有人知道這老者到底在山上做什麼，不過每當有人大病不起，只要放一掛鞭炮，不出一個時辰，老人便從陡峭的山路下來，然後低頭不語，直接走進屋內。
說來也怪，凡是這老人看過的病人，服下他帶來的草藥后，不出五天便會痊癒，所以小城的人都尊稱老者為「醫仙」。
每當有人想要給老者送禮答謝的時候，老人只會微微彎腰，隨後拂衣而去，分文不收。
老人回到山頂，一座木頭小屋出現在眼前，老人正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旁邊樹林里緩緩升起的炊煙引起他的注意。
老者走向炊煙升起的方向，隨後看見一個年輕人正蹲在地上，守在一口大鍋旁邊。
那年輕人聽到腳步聲后連忙起身，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隨後開口說到：「師父，你來了。」
這年輕人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十五六歲，有着一副精緻的東方面龐，一襲白衣看起來風流倜儻，不過下衣因為燃著的大鍋染上了不少灰燼。
「不必多禮，你在這做什麼？」老者讓年輕人坐下。
「師兄讓我準備今天的晚飯。」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漸暗的天空，隨後微微一笑說到：「和風敢讓你做飯，今晚估計是沒飯吃嘍。」他說完便大步走回了屋內。
「師父，我也不至於這樣……」
老者回到屋內，看見了正在一旁打鐵的大弟子，他兩邊肩膀上健碩的肌肉讓老者在他旁邊看上去弱不禁風。
「晴雲師父。」大弟子看見老人走進來后便是說到。
晴雲點了點頭後走到和風身邊問到：「和風，你怎麼讓辰風做飯？」
和風聽到后停止了捶打手中的劍坯，隨後把劍坯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恭敬的回到：「今日我想趕工把所有的刀劍做完，但二師弟又去泉水邊取水去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所以……」
「我知道了，清風他現在人在哪裏？」晴雲問著就開始往屋外走。
「他應該在路上吧。」和風把師父送出門后，他又回到了鍛造台旁邊用鋼錘捶打起劍坯。
晴雲出門一路向南走，那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這山上的珍稀草藥有許多，不過山路崎嶇，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所以沒什麼人上來。
晴雲一邊用手捋著鬍子，一邊稱讚著樹木的蒼翠。很快便能聽到泉水的潺潺聲，晴雲不緊不慢的走到譚邊，清風正坐在岸邊沖着清澈見底的潭水發獃。
「清風。」晴雲輕輕叫了一聲，見清風依舊沒有反應，於是走上前去拍了拍清風的肩膀。
「啊……師父。」清風這才意識到師父就站在自己身後，於是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路小跑到裝水的擔子旁邊。
「你先回去，然後看看師弟辰風有沒有要幫忙的。」晴雲說罷便又走向樹林的更深處。
清風不敢問師父去做什麼，他只慶幸今天師父並未責罵自己，於是他挑上擔子開始往木屋走去。
「師哥，你回來了。」辰風見到清風挑着水回來立馬上去幫忙。
「不必了，你看着點火。」清風說完就進了門。
辰風只好跑回到大鍋面前守着，他一邊看火，一邊無聊的想着師父何時歸來。
辰風一直等著，直到明月高掛，師父都沒有回來。辰風站起身，揉了揉蹲麻的雙腿，然後趴在窗台上叫兩位師兄吃飯。
和風拿出一塊布擦去頭上汗珠，然後把煅燒爐的蓋子關上，隨後走出了屋子，清風也跟在他後面走了出來。
三人圍着大鍋坐下，然後靜靜的等著師父回來。但一直等到月上樹梢，涼風陣陣的時候，依舊不見師父的影子。
「你說師父去幹什麼了？」和風一邊把衣服披到辰風身上一邊問到。
「師父什麼都沒說，自己一個人朝着南邊更深處走去。」清風回答道，他的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免得師父出什麼事情。」和風提議到。
其餘兩人聽后也表示同意，畢竟干坐在這裏不如去找一找，還能順便活動一下，暖和暖和身子。
三人藉著大鍋的火點上火把，隨後順着林間小道往前走。
「小心不要燒到這些樹了。」和風提醒到。
突然背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三人回頭一看是師父站在皎潔的月光下，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師父的面龐。
「你們三個幹什麼呢？快點回來。」看似輕聲細語卻十分有力的穿過樹林傳到三人耳邊。
三人見狀連忙跑了回去，師父看起來不太高興。晴雲見他們幾個回來什麼都沒說，只是盤腿坐在了大鍋旁邊，然後端起碗吃了起來，就連每天吃飯前都會說的開飯都沒說。
三人見狀知道讓師父生氣了，於是只能恭敬的跪在一旁。
晴雲在大鍋中撈起了一棵看起來像蘑菇的東西，然後放到碗裏細細品嘗。晴雲臉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但還是把東西吃完了。
三人就在旁邊看着，清風見到師父表情的變化，於是轉頭努力忍住不笑，但身體還是在不自主的顫抖。
「清風，什麼事情這麼高興，不如和為師分享一下。」等到清風再回過頭的時候，晴雲已經站到了他身前。
「師父，我……」清風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
晴雲沒有理他，徑直走到了辰風的面前問到：「你怎麼做的飯？」
辰風聽到后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低着頭，他知道自己做的飯的確是難吃，不過他是最小的弟子，師父一般也不會說他什麼。
晴雲想開口但卻又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隨後走到了和風面前。
「師父，我的確不應該為了完成自己的任務把煮飯這事推給三師弟。」和風見到師父走來，還沒等師父開口，自己便先說到。
「你們三個都進屋吧，外面冷。」晴雲沒有責怪他，說完就走到了大鍋旁邊。
三人見狀起身回到屋內，晴雲過了一會兒兩手空空的走進來，晴雲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隨後滅掉了牆上掛着的燭台。
「你們三個早點休息，明天帶着你們下山。」
三人原本無精打采，但聽到這個都激動起來，渾然忘記沒飯吃這事了。
這三人都是孤兒，和風的父母在小城中被殺，後來便一直跟着晴雲住在山上。清風則是幼年喪母，父親跟着軍隊出去打仗了，便也被晴雲收留。辰風則是晴雲的一個老友把他託付在此處，隨後那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三人在此處住了能有十五年之久，三人從未下過山。和風跟着師父學習打鐵，打完的鐵器便會被師父拿下山賣。清風一直跟着師父練武，每天起早貪黑在樹林中刻苦訓練。辰風則一直想跟師父學習醫術，不過師父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三人為了明早能夠下山，便也早早的關燈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