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宋人，你們太卑鄙了！
「上神，您看，他們衝鋒了。」韓能指著遠處的邪靈氏族的人。
十個穿着狼頭袍的部落戰士在雪地上奔跑着，他們的鹿皮靴子重重地踏到地上，濺起了一圈一圈的雪沙。
他們十人先是兩兩一隊頂着盾牌來到了夏石河旁，夏石上的獨木橋早已被撤走，他們便仿如無視般找了一處河灘，完全不顧冰寒的河水，抱着幾根圓木，硬生生泅渡過來。
等最後兩個狼頭袍戰士穿着濕淋淋的衣服爬上了岸，他們都沒有受到任何來自宋鄉堡的攻擊。
「啐！」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披着狼皮的玉米煙斗眯着眼睛遙望向百步之外的塢堡，這塢堡靜靜立在一處避風坡前，「籬笆」有兩個人多一點那麼高。
但是這又如何？
玉米煙斗曾經攻破的大青山冬令營，哪裏的籬笆有三個人那麼高，可又有什麼用？靠近城下，把羊油牛油什麼的潑上去，在用松脂點燃，多高的城牆都燒倒下了。
他們最怕的就是對方在自己渡河時射箭，這河口距離籬笆不到百步，如果這時有一個神射手不斷放箭，過河的時候就該死上一兩個，但既然沒放箭，玉米煙斗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成色了。
「呸。」一個邪靈氏族的大漢吐出口中的碎沙子，「膽小鬼。」
張處厚緩緩鬆開了弓，他疑惑地問陳赦：「為什麼不讓我們放箭？」
陳赦搖搖頭：「還不是時候，現在一齊射箭當然可以殺死對方兩三個，但一旦死亡超過半數，他們還會繼續渡河嗎？恐怕有了防備就不會了。」
雙手撐在了女牆的缺口處，陳赦眯起了眼睛，臉上卻沒有笑容：「放他們過來，把他們全部殲滅！」
在發現對方沒有放箭之後，那十個狼頭袍戰士的領頭拿出木哨開始吹出了幾個連續的音，而後方的人群也開始緩緩移動，七八狼頭袍戰士和利美利加矮人也抱着兩顆圓木，準備繼續渡河。
那夏石河南邊這十個狼頭袍戰士沒有閑着，他們懷中抱着巴掌大的陶罐，罐子裏裝滿了豬油羊油和其他動物提煉的油脂混合在一起的東西。
在干硬的雪地上，十名狼頭袍戰士頂着木盾開始狂奔，但發現對方在五十步的時候都不放箭，他們甚至丟掉了木盾，口中發出「歐內一把米諾」等奇怪的戰吼聲。
配合上他們恐怖的神情，連兩個守牆的鄉兵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啪」「啪」兩記軍棍打在了他們的屁股上，一個激靈之下，兩人迅速站了回去，繃緊了身子。
玉米煙斗更興奮了，他感到渾身的血都在燃燒，糧食！女人！牛羊！全部近在咫尺！
邪靈部族的規則就是先到先得，如果自己的破開營地的第一人，那就先由自己來搶，後面才是第二波衝鋒的人。
呼呼的風聲在耳畔略過，玉米煙斗絲毫沒感覺到袍子上的水珠已然結成了冰雕，附着在袍子的毛皮和他的頭髮上，他已經聞到了松木燃燒的氣味，就縈繞在鼻子邊。
五步！最後的五步！
玉米煙斗興奮地越到了所有人的前面，他雙腳重重踏在了硬實的地面上，當先一跳，口中發出了震天的戰吼聲：「蕪湖——」
跳躍在半空中的時候，玉米煙斗已經看到了堡牆上鄉兵們的神色，但那不是他意想中的緊張，而是一種，奇怪的，不解的，彷彿在看什麼新奇事物般的表情。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笑？玉米煙斗有些不解，沒等他想明白，腳已經觸及了地面，
嗯？這雪地為什麼這麼蓬鬆柔軟？
「嘩啦！」
巨量的浮雪飛揚而起，像是一個雪花炸彈在眾人面前散開。
後面的人尚未反應過來，接二連三地沖入了被浮雪覆蓋的壕溝中，雪花炸彈四射，漫天都是潔白雪花粉末。
萬幸的是後面的五個狼頭袍戰士剎住了車。
「哼啊啊啊！」
「我血流滿地啊！」
竭力支撐著身體，玉米煙斗努力保持着平衡，他脖子上的玉米煙斗已然滾落到壕溝之中。
兩支短木刺赫然戳穿了玉米煙斗的腳底板，而一根長木刺則在穿過玉米煙斗的小腿后，又直直插入了玉米煙斗的大腿中。
玉米煙斗緊咬着牙關，環顧四周，旁邊的一個狼頭袍戰士運氣不好，被長刺刺穿了肺部，大量的血沫從他的嘴角流出，眼看是不活了。
其餘四個到還好，最輕的只是被劃破了大腿。
「來個人，拉我上去！」大腿和小腿被刺穿，玉米煙斗無法踏在地上用力，只能用手扒拉這壕溝邊緣吼道。
一個狼頭袍戰士猶疑着走了上來，他彎著腰，半跪在壕溝的邊緣向玉米煙斗伸出了手。
「嗖！」
「噗！」
玉米煙斗沒能抓住那隻手，它軟軟地砸落在地面上，一條血的小溪，沿着壕溝的邊緣流到了玉米煙斗的頭上。
那個狼頭袍戰士左手捂著胸口，半邊身體抽搐著，右手垂在了壕溝邊。
張處厚從箭壺中又抽出了一隻箭，搭在弓弦上卻沒有拉，而是垂在身下，目光在壕溝旁逡巡著。
「看清楚了。」陳赦的泥像被放在了城牆上的一個基座上，泥像內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楚讓張處厚等人聽見，「誰救人，就射誰。」
背上背着踏張弩，手中拿着松木弓的弩兵們馬上拱手說道：「喏。」
陸陸續續，又有兩個伸手想救人的被陳赦等人射穿了喉嚨，唯有一個把木盾背在背上當烏龜的狼頭袍邪靈戰士救出了一個，只是受了點輕傷。
只是被他救上來的那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五把松木弓弓弦響動，三支箭矢倏然扎入體內。
跟在後面過河的幾個狼頭袍戰士和利美利加矮人已然趕到，他們背着標槍和短弓，開始向著堡牆上還擊。
只是陳赦等人有女牆作掩護，左右還有箭樓能居高臨下，幾輪箭雨下來，雙方硬是一個死傷沒有，只是壕溝里一人流血流死了。
僵持間，陳赦突聽到一聲仿如野豬嘶叫的聲音。
兩個利美利加矮人突然撞開了前方舉盾的兩個狼頭袍戰士，絲毫不顧及後方的弓箭手暴露在敵方的視野中，他倆直直向著壕溝衝去！
「不行！」
「有陷阱！」
兩個持盾的狼頭袍戰士馬上吼叫道。
但沖在最前的兩個利美利加矮人不僅不停，-反而加速起來，他們不屑地發出滲人的笑聲，在地面上踏出一個個雪坑。
麻木的身體靠在壕溝的牆壁上，因為失血過多而嘴唇蒼白的玉米煙斗聽到了狼頭袍戰士的叫喊聲。
但他不驚反喜，別人不知道這群邪靈有多可怕，他還不知道嗎？
這群矮人雖然個子矮小身材粗壯，但卻極其靈活，輕鬆就能跳的比人還高，這個壕溝對於他們就是輕輕一躍的事。
兩個利美利加矮人沒多少智商，只是能夠和皮行者簡單交流的程度，但他們野獸般的直覺卻告訴他們，這裏可以跳過去。
只要他們能夠破牆而入，哪怕自己搶不到戰利品，起碼能活下來！
玉米煙鬥打起了精神，帶着驚喜與期待仰頭看着頭頂。
不出他所料，沒過多久，兩個一先一后矮小而粗壯的身影，出現在他頭頂的半空中。
兩個利美利加矮人跳起來都有五尺多高，他們此刻雖然醜陋，在玉米煙斗的眼神中，卻比天上的老鷹都威武！
騰躍在半空，他們享受着身後眾人崇拜地注視，但更吸引他們的，是籬笆背後，有一個強大無比的卡奇納，這樣的卡奇納甚至能轉化出皮亞薩鳥這種級別的邪靈！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下，兩個利美利加矮人傲然越過了壕溝。
在一片崇敬的目光中，兩個人一前一後一屁股坐上了拒馬。
當黑血滴落到玉米煙斗的臉上時，他快要流下淚來。
把豎起來的木刺（拒馬）偽裝成灌木叢。
宋人，你們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