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都跑不了

「小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半夏搖搖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三小姐早已與何大人私定終身，你註定只是一顆棋子。棋子，是要被拋棄的，奴婢可不想落到白芷她們那般下場。」

楚淼扭頭看向何恩，一臉不可置信。

何恩沒有接過她的眼神，將頭扭向了別處。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那我便索性全都告訴你好了，也算你我姐妹一場的情分。」楚容站起來，走到楚淼身邊，伸出一根手指勾住楚淼的下巴。

「妹妹，虧你頂著這麼美的一張臉，可惜了，你的枕邊人這麼多年愛的都是，我。」

「為什麼……」

楚淼渾身顫抖，伸出雙手緊緊抓住面前何恩的衣服，終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楚淼，就像一隻隨時會咬人的瘋了的小狼崽，何恩看著她充血的雙眼嚇了一跳，一下子將她推倒在地。

整了整長袍，半晌，何恩才開口道，「我娶你，只是想借將軍府的勢力，否則，四皇子又怎麼可能看得上我，我又如何能走到今天。」

「那你當年救我……也是？」

楚淼喃喃道。

「他能救你，這得感謝我和我娘，」楚容走到茶桌旁，拿起放在盛放著蜜桃的碟子旁的匕首，轉身踱步至楚淼面前。

「為了這一天，我等太久了，楚淼，我也是楚家嫡女，只因我是二房生的，只因我爹不是大將軍，所以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

我明明那麼努力，可大家都說你才是南國第一才女，第一美人，我呢？你知道嗎？何郎說，我比你美多了，你看著我！」

楚淼呆住了，往日溫柔大方的三姐姐像是徹底撕下了麵皮一般，失了理智，面容猙獰可怖。

妝容已花，髮絲散落在胸前，楚淼一雙淚眼紅通通的，像只失了魂的兔子。

「呵，好一個我見猶憐。」楚容冷笑一聲后，更惱火了，「楚淼啊楚淼，你這張臉，我真是一天也看不下去了。」

她恨，她明明才是姐姐，可無論做什麼都被楚淼壓一頭，楚淼，她早該死了。

楚容將刀貼在楚淼的臉上，自上而下輕輕劃過，寒意從腳底升起，楚淼此時卻是連半點力氣都沒有了。

看著摔在地上的酒杯，她這才恍然大悟，何恩，居然對她下藥。

呵，枉她自稱神醫，沒想到竟栽在最親近的人手裡，也是，他知道的，她從不對他設防。

半夏接到楚容的眼神，走近掰開她的嘴，塞了一顆藥丸。

最後一滴淚滴落，她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後，便是刺骨的痛意襲來，她感受到自己的整張臉正在慢慢被剝離，眼前血色模糊，再然後，她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小姐，小姐？」

恍惚間，楚淼感受到有人在推自己。

「怎麼又在發獃了？」白芷有些擔心，自從那日做了噩夢醒來后，小姐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以前的小姐對誰都是笑臉一張，天真爛漫的模樣，最近卻是學會發脾氣了，前兩日狠狠斥責了半夏，還罰了她的月例，今日竟對三小姐動手了！

「無事，想到今日的事，有些開心。」楚淼將手中的黑色棋子落入棋盤之上，頓時，平靜被打破，局勢開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楚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回到了及笄這一年，一切噩夢開始之前。

而今日，算是重生之後，她與楚容的第一次交手。

楚家有兩房，楚家老大是楚淼的爹爹，也就是楚大將軍楚信，老二楚安幼時不善讀書，便被老太爺送去學習經商，如今做著米糧買賣，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米商。

自古以來，父母在不分家，雖然楚家老太爺在前兩年走了，但楚老夫人尚在，兩家人便一直都住在大將軍府。

家中姊妹不多，二房僅楚容一個嫡女，楚淼是大房幺女，上面有兩個哥哥，但他們跟著父親常年在外駐守邊關，家中也就她與楚容兩個孩子。

一直以來，楚淼都將楚容看做自己的親姐姐，自小都很喜歡黏在她身邊，因為自己娘親去世的早，嬸嬸對她又像對自己的親女兒一樣，甚至很多時候對她的態度比楚容還要好，所以她對二房的人一直都很親近。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上一世會慘死在她們手裡最根本的原因。

「開心？小姐你差點嚇壞奴婢。」白芷點燃熏香后，看向正在榻上自奕的女子，一身淺墨色紗裙，墨色長發隨意綰了一個髮髻，斜插了一根木簪，明明就在眼前，卻給人一種遺世而獨立之感。

是因為及笄的原因嗎？白芷被眼前的畫面驚到了，感覺小姐像是一夜長大了。

「小姐，聽說你今日很勇猛哦！」

晴雅閣的門被推開，一個長相跟白芷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跳脫走進。

「白薇，你慢點！」白芷眉頭一皺，上前接過她手裡的食盒。

作為雙生子，她們兩人除了相貌一樣，其他的地方卻是完全相反。

「嘻嘻，可惜我早上沒跟小姐一起去德善堂，想想都精彩！」

白薇去廚房拿中午的膳食，就聽到丫鬟們私下聊的熱火朝天，說什麼三小姐聽聞前幾日小小姐去報恩寺上香，竟有男子當眾給小小姐誦詩表明心意，還問小小姐是不是真有其事，結果小小姐二話沒說，直接一巴掌呼了過去，老夫人竟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

「哼，三小姐自己挑事在先，她真當咱們小姐是傻的，女子本就名聲最重，她怎能當作玩笑去說，被打真是活該！」

聽到白薇的話，白芷皺眉，剛準備開口提醒她，身為下人莫要亂議主子的事，讓別人聽到了，還會說是小小姐連下人都教不好。

「噗嗤……」

沒想到，楚淼看到白薇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姐，你太慣著她了！」白芷看到白薇嘚瑟的眼神，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了，反正晴雅閣里又沒外人，你也別太拘著她了。」

「略略略，」白薇朝著白芷做了一個鬼臉，「我就說咱們小姐最疼我吧！」

「我看你是皮癢了！」白芷被白薇氣的小臉通紅，結果又被白薇嬉笑一番。

白芷和白薇這對雙生子，小時候老家遇了洪災，逃難的路上娘死了，爹病了，她們也才將將6歲，楚淼聽祖母說當時正好遇到這兩可憐孩子賣身葬母，便買了下來，雖然也找了大夫給她們的爹治病，只可惜病的太久了，實在治不好，沒多久就病逝了。

二人年紀與楚淼差不了多少，入府後，祖母就讓二人跟著楚淼，白芷是姐姐，穩重細緻，楚淼覺得她什麼都好，就是太絮叨，太老成了，愛操心，跟祖母身邊的嬤嬤有的一拼。

白薇是妹妹，活潑好動，性格外向，雖然平日里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偷懶，不過維護起楚淼來，一直都是捨我其誰。

看著兩個丫頭鬥嘴的模樣，楚淼是真開心啊，眼睛都笑彎了。

她們都還好好的，真好。

想到楚容那氣急敗壞的模樣，楚淼扭頭拿起一枚黑色棋子落入棋局，白棋無氣，提子。

好姐姐，嚇到了吧？別急，這才剛開始呢。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