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回喜得配淫賊娶賤婦悲失友英雄哭義士

話說惡賊萬虎正然指使家奴,要把海公子主僕砍頭分屍、挖心摘肝。孝童破口大罵,並不懼怕。緊急關頭,就聽有人大叫一聲:「刀下留人――殺不得,殺不得。」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管家萬洪近前攔阻。萬虎帶怒問道:「這是為何?」

萬洪施禮說道:「二爺難道忘了不成?明天就是你老成親的大好日子,殺人見血,只怕于吉期不利。」

金頭驢「啊呀」一聲,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此言有理。但不知管家之見如何?」

萬洪說:「何不把他們二人暫且押進花園水牢之中,等新奶奶過府,三日之後,再殺他們,還怕他們能扎翅飛上天去嗎?」

萬虎沉吟片刻,揮手說道:「就容這兩個娃娃再活上幾日,大料他們也難逃脫鬼門關。快快與我押下!」萬洪便命四名家丁把孝童主僕押進花園,推入水牢之中,暫且看管起來。

那萬虎如此心切,究竟要娶怎樣的美人嬌娘,竟連殺父之仇都暫且擱置不顧呢?此事說來頗不體面。

萬虎之父,名喚萬德臣,原是三名武探花出身。二十年前,萬德臣官居徐州守備,認奸賊嚴嵩為干父,依權仗勢,橫行不法,貪贓受賄,屈殺良民。海公二下江南之時,拿住此賊弊端,就地正法,與民除了一害。

當時萬賊的長子萬龍、次子萬虎尚在幼年,海瑞並未深究,便將他們弟兄放回了原郡睢州。萬龍萬虎日後長大,心中與海瑞結下深仇大恨,投師學藝,網羅賊眾,決心要報殺父之仇。後來聽說海瑞死在南京任上,這才作罷。

萬虎的哥哥萬龍,人稱銀眼狗,瘋狂無比。前年進京,投到奸相張居正手下公幹。家中單撇二爺萬虎,在睢州北關外自霸一方,魚肉鄉里,欺男占女,為所欲為。

那一日萬虎到野外打獵,回來路過龍潭廟,見一美貌佳人依門而立,秋波閃閃,春情蕩漾。當時淫賊一見,頓覺魂魄出竅,六神無主。低頭一想,計上心來。打發小郎壞豆腐萬青去向那佳人討茶解渴。

壞豆腐萬青會意,走上前施禮說道:「小娘子請了。」回身一指:「那是我家萬二爺,行圍轉來,路過此地,因腹中焦渴,命小人向娘子討杯茶吃,不知小娘子可肯行個方便嗎?」

這佳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上聞名的大英雄喬順喬金春之妻,名喚張氏美蓉。今年二十四歲,只生得面若桃李,體態風流。只因喬順比她大了幾歲,又常年在外行俠仗義,在婦人身上不多留心用意,撇得張氏在家,常覺衾寒枕冷,青春難熬,總想與男人勾搭。

可惜遠近鄰舍俱知穿雲燕子喬金春是位豪傑,那些浪蕩之子誰敢上門招惹是非?也是今日湊巧,偏遇上這個色中餓鬼金頭驢從門前路過。

佳人見這漢子身材魁偉,相貌堂堂,且又衣服鞍馬華麗,奴僕成群,不用說是個富貴爺們,便看在眼裏,暗自欣羨,故意將身探出,賣弄風騷,引得萬家小郎前來討茶,正中佳人下懷。你看她滿面帶笑,輕啟朱唇,嬌滴滴地說道:「既是貴公子口渴,請進寒舍吃杯香茶,這有何妨。」

萬青一見佳人應允,急忙顛着腳去向主人回報。萬虎一聽心中大喜,滾身下馬,命家郎在門外等候,自己獨身一人,向張氏門前走去。

這美蓉待萬虎走近,飄身道個萬福,將萬虎迎到家中,讓到上房裏坐下。連聲呼喚使女迎花,速到廚下備茶。

佳人與萬虎對面而坐,含羞帶笑,輕聲說道:「奴家於昨夜三更,偶做一夢,夢見菩薩點化,言講今日有貴人臨門。奴家特在門口恭候,不料果然迎來公子,侍奉不周,多多包涵。」說罷秋波暗轉,斜睨頻頻。

萬虎雖則動心,卻不敢造次,開言探問道:「但不知娘子家中還有何人?丈夫何名?在家作何生理?」

美蓉回道:「家中並無公婆兄弟,丈夫喬順,一年中倒有十個多月不肯落窩,總愛出外管別人的閑事。撇下奴家張氏,小字美蓉,蒲柳劣質,惹貴公子見笑了。」

萬虎聽得這小娘子是喬順的家眷,先也沉吟一下,但聞聽喬順常年都不在家,即便回來,每日呼朋聚友,好酒貪杯,並不管顧家事,也就不再猶豫,放心大膽,滿臉淫笑,滿口酸言穢語,先是挑逗,繼而動手動腳,見佳人並不躲避生嗔,越發肆無忌憚。

兩人正要拉扯擁抱,使女迎花把茶送來,見此情景,敢怒卻不敢言,將茶放在桌上,轉身走出門去。

萬虎並不吃茶,覷定張氏,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了良久說:「久聞娘子貌比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家雖有三妻四妾,與娘子相比,俱是粗丑不堪。」

張氏「噗哧」一笑,浪聲浪氣地說:「哎呀我的二爺呀,你真是拿天比地,看磚似玉,豈不活活折煞了奴家。」說着話,將茶杯雙手捧起,往萬虎面前一送:「二爺請用茶吧……」

佳人抿嘴帶笑,二目含情,撩逗得賊子再也拴不住意馬心猿了。他左手接茶,右手緊緊握住張氏的手腕,輕輕往身邊一拉,佳人張美蓉順水推舟,往前一趨,就勢倒在了淫賊的懷中。二人相視一笑,心領神會,各吃一口香茶,同入內室,不必細表。

常言說得好:好事不出門,賴事傳千里。萬虎與張氏通姦,不上半月,鄰里皆知。只為懼怕萬虎兇惡,無人敢於過問。

只苦了使女迎花,心中氣惱,又不敢說,每日望穿雙眼,盼著主人喬順回來,盼來盼去,不見音信。小丫頭鬱悶成疾,卧在床上,好幾日不曾起來。

萬虎與張氏見迎花不到跟前,越發無甚拘束,每日混在一起,如膠似漆,任意胡為。

一日夜裏,天還不到二更,兩個人便寬衣解帶,上床取樂。就在此時,猛然聽得有人射門呼喚,張氏側耳細聽,辨出是丈夫喬順的聲音,霎時嚇得她四體冰涼,渾身發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萬虎問道:「娘子,這是誰人叫門,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張氏結結巴巴地說:「聽、聽聲音,好像是那喬、喬順回來了,他、他……若曉知此事,只怕你我二人都、都要死在他的刀下……」

萬虎先是心慌,接着把牙一咬,惡狠狠地說道:「娘子不必害怕,有我在此,他能如何?你只管前去開門,等他進來,待我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再把那小賤人迎花殺死,娘子隨我前去成親,還怕那閻王找我索命不成?」

那張氏一聽,當時有了膽量。穿衣下床,提着燈籠,來到大門以里,側耳聽了一聽,門外傳來嘔吐之聲,明知是喬順酒醉而歸,故意將門猛然一閃,喬順一個踉蹌,撞了進來,險些摔倒。

張氏不敢怠慢,趕忙上前攙扶,口中埋怨道:「哎呀呀,看看你醉成了什麼樣子?若不是為妻攙扶的快,摔壞了腿腳可不是耍的。」

此時喬順沉醉不醒,沖張氏嘿嘿一笑,嘴裏喃喃如囈語一般:「嗯……多虧娘子了……水,水……睡……」後邊嘰嘰咕咕,聽不清都說了些什麼。

張氏心中厭煩,將喬順推推搡搡,弄到上房,往床上狠狠一推,轉身出門,再不理會。

使女迎花,病得十分沉重,躺在後邊柴房之中,對前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萬虎躲在西耳房同張氏計議一番,聽得東間傳出如雷似的鼾聲,想來喬順睡的牢實。惡賊萬虎手持單刀,躡手躡腳地潛入東間,來到喬順的床前,把眼一瞪,牙一咬,鋼刀往上一舉,飛速往下一落,只聽「喀嚓」一響,「噗哧」一聲,人頭滾到一邊,鮮血涌了一床。

唉,可惜呀,可惜!可惜這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穿雲燕子喬金春就這樣死在了賊子惡婦之手,豈不令人感傷。這才是: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

金頭驢殺了喬順,將刀一抹找到張氏哈哈大笑:「娘子,這下你該放心大膽地侍奉二爺了吧?」

張氏先也覺得心頭輕鬆,可繼而一想,由不得又提心弔膽起來:「二爺不知,雖然將這老東西殺死,還怕他江湖上那一幫三朋四友,一個個都是能飛能跑,能踢能咬,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凶神,他們若曉得底細,還有咱二人的生路嗎?」

「這……但不知喬順都有些什麼朋友?」

「遠的先不必說,就是那蘇家莊的蘇彥蘇振州,人稱浪里雲煙的就十分厲害。他為人正直,與喬順是異姓兄弟,隔三插五的總要來家探望,送米送面,送金送銀,他若久尋喬順不見,日後訪出這等事情,如何是好?」

萬虎聽張氏提到蘇振州,知道此人武藝高強,勇猛過人,心中也覺得害怕。他左思右想,直到天明,方與張氏又訂出一條毒計:第二天萬虎讓張氏出面到睢州公堂告狀,告蘇彥夜進喬宅,趁喬順不在,強拉張氏,意欲玷污。不料恰被喬順歸來撞見,二人爭風吃醋,打鬧起來,蘇彥武藝略勝喬順一籌,便將喬順活活殺死,又威逼張氏與他成親……這自然是瞎編狀辭,血口噴人。

州官王明,本是一個貪官,又與萬家通好。萬虎隨後修下密書一封,又備了一份厚禮,命家人一併送去,王明看了來書,心中自然明白,收了禮物,回了一封短札,上寫八個小字:謹遵台命,定如心愿。

第二日狗官升堂,發下火籤,當即將蘇振州拘捕到案,不容分說,先打八十大板,又夾了一夾棍。可憐蘇彥誤入圈套,縱有千般能耐,終是善良順民,血肉生成的身子,熬刑不過,只好苦打成招。那王明將他定成死罪,打入死囚牢中,單等上司批複,秋後問斬。

這樁天大的冤案,睢州城的百姓們無人不知,背地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上卻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再說惡賊萬虎,殺了喬順,陷了蘇彥,自以為掃盡了障礙,清除了禍根,從此便可與張氏賤人明來明往了。這天紅日未落地,他便大搖大擺地來到喬家,進門叫了一聲:「娘子哪裏?」

此時張氏正坐在房中,思念情夫,聽得萬虎到來,喜得心花亂墜。慌忙迎出門來,二人攜手並肩,走進內屋,說起了知心話兒。

惡賊滿面春風地說道:「娘子,我已擇了吉日良辰,就是後天三月初三,王母娘娘會群仙,你我二人結良緣!你看好也不好?」

張氏笑嘻嘻將頭點了兩點,忙到廚下炒菜備酒,二人對面而坐,同杯而飲,吃到濃處,摟抱上床,盡情歡樂。

萬虎天明回到家中,正然喜天樂地,準備娶親的一切派場,適逢滿天飛吳能、過街鼠吳成和黃鼠狼方安到來,四人商量一同出動,將海孝童主僕拿來,正要殺害,卻被管家萬洪一番言語攔住。不知萬洪是何用意,他是真心要救公子,還是另有打算,這且按下不提。

回頭單表千里獨行俠赤面虎馬俊馬天罡,別了孝童主僕岔路來到龍潭廟村頭,本想找人打聽穿雲燕子喬順的住處,正好迎面走來一老者,觀此人年約六十上下,中等身材,面如滿月,蒼眉星目,炯炯有神;頜下一把花白鬍須,飄灑前胸,周身黑衣,足蹬雙臉厚底靴子。老人家低頭沉思,兩眼含淚,步履滯重,慢慢地走來。

赤面虎馬爺一看,就斷定此老者是武行中人,於是緊走幾步,上前施禮搭話:「老爺子慢行,在下這廂有禮了。」

老者停步抬頭,把馬爺上下打量一番,拱手問道:「壯士施禮為何?」

馬俊道:「請問,此村子裏可有一個叫喬順喬金春的人嗎?

老者再次細觀馬俊,見他氣宇軒昂,正氣凜然,非是平常之人,這才答道:「喬順就在此街中央居住。不知壯士你是何人,要找喬順為何?」

馬爺再次抱拳稟道:「在下姓馬名俊字天罡,乃是登封馬家堡的人氏,曾與喬金春結過金蘭之好,今日特意趕來相訪。」

老者聞聽馬爺說罷,神色一楞,「啊!」了一聲:「原來你就是江湖上人稱千里獨行俠赤面虎的馬俊馬天罡嗎?」

馬爺連忙躬身:「不敢,正是晚輩。請問您老人家尊姓大名,為何面帶愁容?」

老者見問,仰天一聲長嘆,眼淚便噗噗嗒嗒滾落下來,更嗓堵塞,急切說不出話來。美義士就知事情不好,急忙追問:「我那喬大哥家莫非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老者拭淚說道:「我乃喬順之師,人喚作鐵背神鷹李建章的便是。你那喬大哥他、他被人謀害了……」

馬俊不聽則罷,一聽打了個寒戰,好似冷水澆頭,腳下涌雪一般,一把抓住李老英雄的左膀,急問:「喬大哥被何人所害?兇手現在哪裏?你與我快快講來!」

老英雄提起前事,心如刀攪,強忍悲痛,把萬虎如何與張氏通姦,如何謀殺喬順,誣告蘇彥,來龍去脈,前前後後,大略說了一遍,把個馬俊只氣得三煞五雷暴跳,怒火豪氣騰空,唰啦啦抽出鋼刀,就要找金頭驢萬虎討還血債。

鐵背神鷹老英雄李建章一見馬俊動怒,趕忙攔住,小聲說道:「那賊子是個地頭蛇,身上有些武藝,手下人多勢眾,又與官府勾連,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若要與喬順報仇,必須斟酌個計謀出來。」

馬爺一聽此話有理,就請教道:「但不知老英雄可有妙策?」李老英雄看看四下無人,便把馬俊拉到路邊,如此這般地籌劃起來。馬爺聽得頻頻點頭,心中佩服。當下二人計議已定,約好明晚行動的時辰,就各自拱手而別。

次日就是三月初三,恰趕上龍潭廟大會。會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常。到廟院燒香之人成群結夥,擁擁擠擠,早晚不斷。天到巳時以後,猛然間火炮連天,鼓樂齊鳴,就見一群家奴,手中各操槍刀,耀眼光明,簇擁著金頭驢萬虎,耀武揚威地走來。

前面一惡棍掄著皮鞭,狼嗥般地高聲吆喝:「呔,趕會的都往兩邊閃開,今天萬二爺迎親,哪個混帳東西敢來礙手礙腳,小心着兒的狗命嘍――」

會上的男女老少士農工商,哪個聽了,能不膽顫心驚?眾人紛紛躲避,閃到街道兩旁,偷偷打量那個凶神惡煞。

但見金頭驢萬虎,身上穿着艷紅吉服,胸前十字披紅;騎一匹棗紅大馬,馬頭上纏着紅綾,馬脖子上掛着鈴鐺,馬鞍上系著紅絨繩。馬屁股後邊是一乘五色彩嬌,轎門旁懸著兩朵絲絨繡球花,轎簾上飄綴著金纓流蘇,轎桿用一色青布纏裹。四個轎夫抬着,八個丫環扶持,真是鮮麗齊正、威風排場。

這一隊娶親的人馬吹吹打打,咋咋呼呼,橫衝直撞,來到了街當中喬家門外,停馬住轎,放炮三聲。

張氏早已收拾齊備,打扮停當,聽見炮響,也無人攙扶,她便親自迎出門來。只見她:青絲髮油抿水灑,滿腦袋珠翠鮮花;頭上紅綾似遮非蓋,故意露出粉面桃花。上穿紅襖繡的是碧荷飛魚,下束紅裙迭百摺飄飄洒洒;穿一雙紅緞子小鞋,三寸金蓮剛剛著下;扭捏捏如風擺楊柳,顫微微似雨打荷花。別說賊子被她迷了心竅,就是神仙見了,也得周身發麻。

萬虎此時瞅著張氏,真是眼花繚亂,心醉神迷。下得馬來,與她對拜一拜,吩咐丫環將新人攙上轎去,故意抬着在會上炫耀一圈,方才回府而去。趕會的人們等他們走過,無不在後邊切齒痛罵。

惡賊萬虎將張氏娶到家中,二人拜罷天地,將新人送入洞房,萬虎回到前廳,與賀喜的親友大擺宴席,直吃到三更方罷。

眾人席散,金頭驢已喝得七分帶醉。回到洞房又與張氏喝合巹美酒。萬虎心中高興,開懷大飲,不多時,就吃得酩酊大醉。

你看他斜睨著張氏,一陣狂笑:「哈哈……娘子,喬順已死,蘇彥坐牢,你那丈夫雖然有幾個無名的朋友,看到二爺我的手段,他們一個個都把龜頭縮回去了,哪個還敢太歲頭上動土?從此以後,你我二人高枕無憂,快樂一世,你可如願了吧?」

張氏故作媚態,正要答話,就聽外邊一聲高叫:「着火了――」緊接着閤府混亂,傳來一片喊聲:「救火呀,快快到後院救火呀……」

金頭驢大吃一驚,酒力醒了一半。急忙將張氏推開,邁開大步,剛要出外,就聽「喀嚓」一聲房門被人撞開,怒沖沖跳進一人,就像鐵塔石峰一般,手執金背亮銀刀,二目噴火,咬牙喝道:「賊子拿命來!」擺刀就剁。萬虎心裏一慌,嚇出一身冷汗,大叫一聲:「不好」往後連連退步。

要知來者是誰,金頭驢和張氏又是何等下場,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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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虎三霄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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