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清除邪染

手術室內。

隨着《太平經》被吸收進金蛋中以後，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醫家的一眾高手都十分煎熬。

一旁，魂體狀態的趙悅呈，也不禁感覺到了一些疲憊。

按道理來說，在失去了空桑契約之物后，趙悅呈已經如同一般鬼魂一樣，失去了溫度、感知等活人才有的特徵。

所以，疲憊應該是不存在的。

趙小呈肩膀上的白大仙，細細端詳了趙悅呈片刻之後，凝聲道：

「你的魂魄狀態……不容樂觀！」

「看來，空桑那詭異莫測的力量，給到了你很大的創傷。」

趙悅呈沒說話，只是死死盯着金蛋。

白大仙搖了搖頭：

「罷了。」

「你也是執拗的很。」

「橫豎……你現在的這個狀態，也不是我能治療的。」

趙小呈不有面露憂色：

「大仙，你都沒辦法治，那……」

白大仙指了指金蛋：

「空桑可以重新跟他訂契約。」

「契約一成，他就可以恢復了。」

「但是……」

白大仙沒把話講完。

是的。

沒人知道，空桑在這種狀態下會持續多久。

本質上來說，空桑也是在見證陳濤、張鵬因公殉職以後，大受刺激才會如此。

突然：

「啪！」

清脆的碎裂聲，引起了眾人注意。

卻見金蛋上，隱隱出現了一些裂痕。

裂縫中，金光照射出，刺眼無比。

碎裂聲越來越響。

終於……

「嘩啦！」

金蛋徹底破碎。

只見金光環繞之中，空桑坐在原地，抱着膝蓋。

「空桑！」

趙悅呈想上前。

但這股金光卻蘊含着龍脈的力量，讓他無法承受。

終於，空桑抬起頭，緩緩睜開雙目。

他的眼神，有着一閃而逝的蒼涼。

隨着其緩緩起身的頃刻，趙悅呈、趙小呈都看到空桑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面容有着八九分相似的他。

只是那個人，穿着一身白袍，看上去猶如一個謫仙人。

白大仙手中的煙桿都差點掉了下來。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盯着空桑：「他背後是……仙人？」

「是真正的仙人？！」

話音剛落，卻見空桑身後那道幻身，開始融入空桑體內。

轉瞬，笑容、眼神，變得和那謫仙人一模一樣。

正是……東漢末年的南華道人。

南華道人微微一笑，掌心忽然出現兩片竹葉。

其中一片，化作一縷華光落到趙悅呈手腕之上。

「多謝小友，護空桑周全。」南華道人笑道。

趙悅呈呼吸一滯。

他魂魄的傷勢開始迅速恢復，甚至連直接斷裂的契約，也眨眼之間修復如初。

「你……你不是空桑？」

「你是誰？」

趙悅呈謹慎的問道。

南華道人笑了笑：「具體的，可以等到空桑清醒之後，讓他來告訴你。」

「現在，時間不多。」

「我需先替空桑，穩住九州龍脈。」

忽然，南華道人眉心一動：

「嗯……」

「白雲觀嗎？」

彷彿是感應到了問題之處。南華道人剛一抬腳，便化作一縷清風，消失在了醫院之內。

……

意識世界構成的雲端大殿之中。

偌大的百靈台前。

空桑緩緩睜開雙眼。

目中所見，依舊是在歷史之中，自己曾經扮演、偽裝過的化身。

而這一刻，化身之中，又多了一個。

南華道人！

玄宗年間的太史監桑，頓時點頭道：

「如今，南華歸位。」

「十二輪轉，只缺最後一角。」

空桑不由的看向了自己身邊空着的一個位置。

他忍不住問道：

「諸位，十二輪轉……到底是什麼？！」

眾人對視一眼。

隨後，南華道人解釋道：

「本尊，十二輪轉，便是你從神性到人性的十二個轉變過程。」

「你先前進入的幻境，想必自己也清楚。」

「隱隱的，有兩股力量，希望你做出不同的選擇。」

空桑眉心一動。

是……那骷髏王座之上的自己。

和無邊血海之中的自己。

「但是，在因果完成之前，神性也好，人性也罷，都不會完整。」

「如今，隨着東漢末年的因果回歸。」

「屬於人性的部分，已經補全。」

「空桑，只剩下神性的部分。」

「但神性和人性，全部聚集於此，十二輪轉將真正開啟。」

「屆時……就是你需要作出選擇的時候。」

話音落，整個雲端大殿又開始模糊起來。

空桑焦急的問道：

「到底是什麼選擇！」

此時，眾人幽幽說道：

「絕地天通。」

「是選擇……以神性為尊，凌駕眾生之下，來統治九州。」

「還是……消除一切神性，讓其終歸源點，讓人性為王。」

……

南華道人來到了白雲觀上空。

在他的眼中，以白雲觀為核心，龍脈被污染的程度，很深！

這讓他的表情也不由凝重了起來。

「局面……竟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嗎？」

南華道人不敢怠慢。

掌心，《太平經》凝聚而成，頁面不斷翻動起來。

與此同時，上方血紅色的天空之中，隱隱出現聲聲驚雷。

卻見這落雷竟不斷凝聚，隱隱觀之，如同一片片飄飛的竹葉一般。

再然後，竹葉匯聚，變成了一根嶄新的九節杖。

這一幕，也被白雲觀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駭然的看着這如此恐怖的聲勢，心中不由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就是修道之人真正可以發揮的力量嗎？

「落！」

卻見南華道人手一揚。

九節杖重重刺入到白雲觀後院之中。

霎時間，一陣竹葉的清香，迅速的洗滌著四周的邪祟之氣。

被這股清香籠罩的一眾道士們，紛紛感覺身體都輕靈了不少。

只是，南華道人並未停止。

他的表情，多了一絲猶豫之色。

「這龍脈……」

思慮再三之後，南華道人一指輕輕點在自己的眉心。

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

由陳篁和天女翡凝聚而來的龍脈，竟是一點點從空桑體內剝離了出來。

龍脈似乎很不甘心，朝着南華道人發出一陣咆哮。

南華道人卻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於東瀛回歸，自然要挑選天運之人。」

「但……絕地天通，不管走到什麼結局，都應該是空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如你一般的龍脈，來進行暗示。」

「你要做的，應該是穩定九州大地。」

「不論將來，天災人禍。」

「只要龍脈尚在，九州就在。」

南華道人雙手結印，下方的九節杖如有所感，開始牽引龍脈墜落。

最終，在陣陣咆哮聲下，一條條竹葉鎖鏈，裹住了龍脈的身體，將其重重納入到白雲觀之中。

「轟隆！」

頃刻，天地轟鳴。

整個上京內，但凡是有些道行在身的人，都感覺到了上京隱約的變化。

那種讓人瘋魔的邪祟之氣，似乎隱隱開始消散！

終於：

「吼！」

最後一聲龍吟，讓上京原本處於風險當中的龍脈更加強壯，甚至開始延伸到上京之外的區域。

南華道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當他緩緩落地之時，趙悅呈、趙小呈在胡文俊的幫助下，也迅速趕了過來。

「等等！」

趙悅呈呼喚道。

南華道人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隨後便瞬間陷入昏迷當中。

即將栽倒的身體，被趙悅呈一把扶住。

然而，其耳邊卻隱隱聽到了南華道人的聲音。

「未來的路……會很苦。」

「記着……不論空桑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你都要……支持他……」

……

昏睡的空桑，被帶回到了怪異調查局。

雖然依舊昏迷，但身體特徵已經開始趨於正常。

眼見龍脈的危機解決，怪異調查局也開始派人收拾殘局。

那些被妖魔化的人，依舊沒有恢復清醒，但是沒有了邪氣的滋擾，也不再那麼兇猛。

各個城市，開始將這些人，先全部關押到牢房當中。

同時，先前被放棄的地方，也重新開始恢復水電、基礎的交通。

傷亡人數，也在統計當中。

……

空桑醒來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一天時間。

隨着眼前模糊的燈光，逐漸變得清晰之後，空桑有些茫然的看着周遭。

自己……怎麼會在醫院病房內？

「醒了？」

察覺到動靜的趙悅呈，起身走到了空桑面前。

他細細看了空桑的眼神之後點了點頭：「嗯，的確是你。」

空桑不由愕然，便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趙悅呈便將他在學校內失控的事情前後，和盤托出。

腦海中，回憶起一切的空桑沉默下來，眉宇中依舊滿是悲傷之色。

只是，悲傷之中，空桑的眼神還多了一絲困惑。

經過東漢末年這一遭，有些問題……似乎有了新的線索。

當即，他將金蛋內所經歷的過往告知趙悅呈之後，後者也立刻發現了問題。

「所以……濤兒是陳濤。」

「張平安是碎碎平安，也就是如今的汪直。」

「張角魂飛魄散。」

「花道樓和花無常……應該就是現在邪心教的那兩兄妹。」

「可是……紫陽道人怎麼會……」

空桑苦笑着點了點頭，眼中多了一抹複雜之色：

「紫陽道人，是白澤！」

「花道樓、花無常是祂的徒弟！」

「那麼這一世，征老闆有可能……不認識自己當年的兩個徒弟嗎？」

「還有……那莫名其妙出現的邪心教督軍……」

此時，空桑幽幽看向趙悅呈：

「大呈子。」

「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十分可怕的概率……」

「征老闆……就是邪心教的督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