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高嶺大叔

那次在鳴神大社內和八重神子的密談后又過去了兩天，高嶺帶着寢子再次來到了離島。那群從清籟島帶來的小貓都留在了鳴神大社，被高嶺甩給了神子，神子又甩給了鹿野奈奈照顧。

之所以是鹿野奈奈……用神子的原話來說就是：「狸貓和貓應該差別不大吧？那你就一起照顧著吧。」

至於鹿野奈奈是帶着一群貓去抓偷懶的早柚，還是讓一群小貓陪着早柚一起訓練，亦或是套娃一般甩給了手下的見習巫女，高嶺就不得而知了。

「這就是離島么？汝不是說這裏是稻妻最大的貿易港口么，怎麼連人都沒有？」寢子穩穩立在高嶺肩頭，看着離島幾乎是空無一人的街道，奇怪地發問道。

「這裏面有點故事，不過我們這次主要是來接人的，別的事就先不管了。」

寢子依舊時不時看向路中央來來回回巡邏的勘定奉行役人，她很敏感地從這些人緊握武器的手，以及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絲敵意。

街上偶爾也有身着稻妻服裝的本地人走過，卻都行色匆匆，互相見到也只是微微點頭，卻是連招呼都不打。

沿街的商鋪有的乾脆沒人，有的牌子被砸了一半，剩下一段吊在上面，風一吹，蕩來蕩去，只是不知道勘定奉行有沒有考慮過這些招牌會掉下來傷到人。當然，更多的牌子是被砸成兩截，還有一些橫幅什麼的，都扔在地上沒人處理。

有的商鋪倒還有人坐鎮，只是偶爾會有鼻青臉腫的掌柜。他們都訥訥地坐在櫃枱前，往日還會吆喝一聲，今日卻是集體地沉默，夾雜着牽扯到傷口后倒吸冷氣的「嘶」聲。

外商之中，也就是資本雄厚，且頗有些關係的楚瑜商行、遠航之風和蔥嶺之願三家沒有受到太多刁難。在經過遠航之風的櫃枱時，高嶺還有意無意撇了一眼，只看到在蒙德隨處可摘的蒲公英已經達到了六萬摩拉一株的天價！

那是六萬摩拉！蒙德隨便找塊野地里都能採到，風一吹種子就漫山遍野地飄走，肆意生長的蒲公英，即使到了璃月，一株蒲公英也賣不到六十摩拉！

六萬摩拉的蒲公英，是金做的還是銀做的還是泥做的，不會真有人買吧？

不會吧？不會吧？

但是高嶺知道，真的會有人買。一些血本無歸的蒙德商人，往往會掏出身上最後的積蓄買上一株蒲公英，或是剛好能盛滿一酒瓶蓋的蒲公英酒，最後感受一下家鄉的味道，隨後選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找一塊舢板，一個人順着洋流飄向故鄉的方向。

即使在鎖國令尚未頒佈，將軍還未降下雷暴之時，這也是九死一生的逃亡之路。

寢子很不習慣這樣的氛圍，這讓她很難不聯想到清籟島上充斥着雷元素力的空氣，她的尾巴都忍不住綳直了。

還沒走到港口，隔着老遠就看到了漫天徘徊不落的海鷗，以及一艘熟悉的樓船巨艦。在海鷗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中，一位役人組頭綳著臉站了出來，高嶺無奈地把手伸進口袋，準備掏出社奉行開付的通行證。

誰知這一隊役人眼見着高嶺伸手入口袋，居然是一陣緊張，甚至傳出了騷動聲。這種騷動聲並非是某人或者某幾個人不小心發出了聲音，而是所有人幾乎在那一剎那，由於緊張的情緒，各自發出了聲響——有衣物和甲葉摩擦的「沙沙」聲，有攥緊武器的刺耳音，有咽口水的咕嚕聲，有膝關節半屈蓄力發出的噼啪聲，還有深呼吸后憋住不敢呼氣的聲音。

這些所有的聲音由幾十個人一齊發出，就好像是傳出了「嗡」一聲的騷動。

寢子忍不住弓起了背，高嶺卻只在心中一陣冷笑，然後緩緩掏出了口袋中的通行證，把它遞給眼前的役人組頭。緊跟着又是一陣整齊的騷動，明顯是幾十個人同時長舒了一口氣。那組頭自知手下失態，臉都紅了起來，只是掃了一眼證件，就放行了。

「看來雙方都成為了驚弓之鳥啊。」高嶺不由得感慨道。

而在遠處的碼頭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等候多時了。

「北斗姐，你怎麼這麼快就跑了個來回啊！」

「怎麼，不歡迎我來？」北斗依舊那般豪放，上來就攬住了高嶺的肩膀。可憐高嶺明明比北斗高出許多，卻還是只能局促地被北斗攬著。

神子隨時隨地的言語挑逗，高嶺自認大部分時候都能應付，偶爾還能向之前那樣扳回一城，但是對於北斗這種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大姐頭，高嶺是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了。

雖然知道北斗沒有那種意思，但是畢竟男女有別，偏偏高嶺又不知道怎麼說出口，難道要讓別人覺得，她辛辛苦苦把你當弟弟，你卻饞她的身子？

好在寢子及時幫高嶺解了圍，她跳到北斗的手臂上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北斗一愣，高嶺也就順勢掙脫了北斗的「懷抱」。

「咦，你還喜歡小動物啊！」北斗笑道。

「朋友的貓，我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宵宮呢？怎麼沒見她和你一起來？我剛把她的貨交給賣家就又出航了，不過她附贈的幾個煙花，我試了一下，倒是挺有創意的，我還想着找她再進一批貨呢！」

「嗐！雖然離夏日祭還遠，但五月份有葵祭，城裏幾乎有一大半的人家都找宵宮預定了煙花呢，她現在可是忙得很，沒空照顧出口生意了。」

北斗還想開口，高嶺卻趕緊搶先問道：「北斗姐，請問久岐小姐在你們船上嗎？」

「哦！原來你是來接她的呀！我還以為你是消息靈通特意來招待我呢……吶，她在那裏！」

北斗向著人群中一指，雖然多年未見，高嶺瞬間在一群穿着稻妻服飾的人中找到了忍。

她扎著一頭和宵宮差不多的髮型，身上的裳衣似乎讓她感受到了拘束，只能用時不時地低頭和掩衣襟來掩飾自己的局促。

而高嶺之所以能一眼認處她，還真是多虧了她家獨樹一幟的綠色頭髮。

等等！所以阿幸的頭髮是染黑的？仔細一想，宮司大人還真是嚴格啊，全神社就她一隻粉毛。

「好久不見了，阿忍。」距離有點遠，高嶺招着手大聲喚道。

忍聞聲抬頭，聽到熟悉的聲音，看到來人是曾經在神社帶着小時候的她玩耍的高嶺，眼睛裏的笑意瞬間就藏不住了，只是她依舊強裝作冷淡的樣子，不聲不響地走來。

然而忍走近一看，先是一臉震驚，繼而喊道：

「高嶺大叔……你，你你你你，怎麼……」

看着忍吃驚的模樣，高嶺用食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都快二十了，別這麼毛毛躁躁的。走，先上島吃飯，咱們邊吃飯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