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空難

「飛機遇到氣流衝擊，請大家系好安全帶…」

乘務員的話被飛機機體劇烈的抖動打斷了，秦風似乎聽到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

第六感告訴他，飛機的升降舵故障了！

秦風緊緊地抱住劉淼，然而自己的頭卻猛烈地撞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滲出了絲絲鮮血。

方才還其樂融融溫馨感人的機艙內，此刻早已變成了人間煉獄，所到之處都是乘客們絕望的哭喊聲和求救聲。

駕駛艙隱約傳來機長和副機長的大吼聲，然而飛機依然以一個秦風無法接受的速度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從雲端迅速地墜了下去。

只聽懷中的劉淼咬着牙念道：

「神明往返於此，吾與此地至高者連接，一切皆聽從至高者的指引！」

秦風索性抱着劉淼一塊念道：「太陽的光際與月亮的陰影，至高者引領面前的道路，請回應我的呼喚，請聽我的訴求，速速降臨於此！」

奇迹終於出現了。

一陣龍捲風隨着二人的咒語從天而降，穩穩地托住了失控的飛機，給了駕駛艙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這是…風！

秦風看着眼前那一股拖住飛機的龍捲風，眼眶瞬間濕潤了。

終於，終於使出了風系魔法！

終於，終於可以自豪地告訴全世界的人，秦風是一個真正的驅魔師！

「秦風…」

劉淼睜大眼睛看着貼著自己臉頰的秦風，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說過…沒有風靈石，我一樣能成為優秀的…驅魔師…」

一抹微笑蕩漾在秦風的唇邊，老孫頭所說的契機終於出現了！

「太好了！」

劉淼眼眸里閃爍著喜悅的淚花，「秦風哥哥終於成為真正的驅魔師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風隱約感到身體裏面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地被那股龍捲風抽干，但是他緊閉着雙眼依然咬着牙用意念控制着那股強大的龍捲風。

「秦風！」

劉淼見秦風臉色煞白，面如土色，迅速把一隻手貼在秦風的心臟部位，嘴裏默念道：

「北方的守護，水的靈，請將你的力量賜予此人，請治癒他的創傷，撫慰他的精神，回復他的靈力！」

秦風感到一股溫暖的熱流湧進了自己的身體，方才虛弱不堪的身體竟然逐漸重新注入了力量，臉上也重新恢復了之前的血色。

一定是劉淼使用了水系魔法…

「劉淼…」

秦風用嘶啞的嗓音輕聲地呼喚著劉淼，只見她一雙閃著藍色光芒的眸子深深地看着秦風，溫柔地說道：

「我說過，要永遠守護沒有靈石的秦風哥哥！」

大滴大滴的汗順着劉淼的臉頰流下來，然而她只是咬着嘴唇默不作聲，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飛機稍微穩定下來之後，客艙內的旅客紛紛開始安撫著飛機上的老人和孩子。

秦風看到前排那個小女孩把自己做的平安扣緊緊地貼在胸口，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媽媽，有平安扣保護我們，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一旁的母親早已經泣不成聲，依然用顫抖的聲音回應道：「囡囡，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駕駛艙傳來了機長轟油門的聲音，這是在飛機升降舵出現故障的時候控制機頭的唯一方法。

「我不想死，我老婆還在家裏等我吃飯…」

秦風身邊的商務男看着在飛機震動中支離破碎的電腦，

抓着頭髮大哭起來。

頓時客艙內響起了一片絕望的哭聲，夾雜着幾句不甘心的「我不想死」。

駕駛艙里的駕駛員依然在使勁地轟油門，飛機的降落雖然談不上平穩，但是速度卻明顯降了下來。

客艙里反覆飄着乘務員帶着哭音的聲音：「請大家系好安全帶，打開氧氣面罩…」

有部分理智的乘客已經緊緊地扣好了安全帶，戴好了氧氣面罩。

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

秦風心裏瘋狂地嘶吼著，用體內存量不多的靈力支撐著那股龍捲風托著飛機緩慢俯衝下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劉淼卻突然毫無徵兆地失去了知覺，軟綿綿地扎進秦風懷裏。

「劉淼！」

秦風艱難地呼喚著愛人的名字，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死寂。

「劉淼在沒有水的地方法力是非常微弱的。」

秦風耳邊傳來了五百年亘古不變的冰冷聲音，「她體內的靈力已經差不多耗盡了。」

「她…」

回憶起兩人兒時的約定，秦風不禁淚流滿面，腦海中閃現出劉淼小時候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長大后那張俏皮嫵媚的臉。

此刻，那兩片永遠那樣滋潤的嘴唇，卻第一次史無前例地乾枯了，幾道乾涸的裂口像是一張張血盆大口一般吞噬著劉淼的生命。

秦風體內的靈力也如同劉淼的生命力一般再次逐漸枯竭，人也慢慢地喘不過氣來。

「五百年…可不可以…帶劉淼暫時離開…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秦風用最後的力氣對五百年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絕望和後悔。

然而五百年的話卻讓秦風感到更加絕望：

「對不起，比起我，劉淼選擇了相信你。」

「什麼…意思…」

秦風睜大了充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劉淼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她並沒有用最後的靈力將我實體化逃走，而是把所有的靈力都給了你。現在唯一能夠救她的人，只有你。」

不是吧？

不會吧？

為什麼要這樣？

她明明可以選擇自救的！

秦風想起空難發生時，自己用咒語召喚出龍捲風的時候，劉淼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眸，裏面當然有震驚，但更多的是喜悅。

這個世界沒有第二個人像劉淼這樣，希望秦風成為一名真正的驅魔師。

為此，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秦風的身上，而不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契約靈五百年身上。

「啊…」

秦風嗓子裏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渾身上下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五臟肺腑似乎有千百隻小蟲在瘋狂啃噬。

「飛機離地面還有一百公里，堅持住！」

這也是五百年有史以來第一次鼓勵秦風，平日裏這傢伙不是罵他沒用，就是說他廢柴。

「劉淼…不能死…」

這是秦風昏迷過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只見幾滴鮮血順着他咬緊的牙關之處流了出來，落在了劉淼的胸前。

一陣幽蘭色的光芒閃過，秦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腦海里最後一個畫面，是那一天在普陀遇到劉淼的時候，那條被召喚出來的金龍望向他的那雙碧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