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雨國

第四十五章:雨國

而遠在雪國城牆之下的初九洛莫名其妙的打起了噴嚏,「也不知道是誰罵我了。」

顧傾城無奈的說了句,「也有可能是你那位想你了。」

難得,初九洛尷尬了個大紅臉,「什麼我那位,不要亂說啊。」

「難道不是啊,人家可是為了你,都休了雪國公主。單單一個雪國,那可不小的誘惑啊,再加上,我可聽說那雪國公主樣貌傾城,溫柔體貼的,這還不是你的啊?」

「干正事,別胡說八道的,他風凌御想娶誰就娶誰唄,又跟我沒關係。」

「也不知道是誰,一聽說雪國公主被休,就害怕有人從中加難,想害七王爺,就馬不停蹄的往雪國趕。」看着初九洛口是心非的樣子,顧傾城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陸沐霆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可是他自己的女兒,他怎麼可能......」

初九洛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顧傾城,眼神中彷彿在說着,沒什麼不可能的。也是,自己才經歷過,又怎麼敢說別人不會這樣,再加上,自己在皇宮待了這麼多年,對那些藉著孩子來爭寵,甚至陷害其他人的事,也見怪不怪了。也可能是跟初九洛相處的時間長了,漸漸的把這些黑暗的事,下意識的給忘了,只是忘了不代表它沒發生過,更不代表不會再發生。

「起兵是需要一個光明正大,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冠冕堂皇的名堂的。一國公主被休,本身對雪國就是一種恥辱,可這次風國皇帝也給出了冠冕堂皇的退親理由,異國公主竟給自己皇宮寄了不該寄的東西,這也是對風國的挑釁。但畢竟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可要是雪黎鳶在風國出事了,那就不一樣了。畢竟那不該寄的東西,不過是紙張,也是風國皇帝非要風凌御休的人,細查下去,總要有人背鍋。」

是啊,總不可能是風國皇帝背鍋,那極有可能就是風凌御成為那替罪羔羊,「那你敢說,沒有私心嗎?」

初九洛很大方的承認了,「我就是為了風凌御來的,我初九洛的人,除了我,我不允許任何人覬覦。」

「那你剛剛還不承認。」看着初九洛毫不遮掩的應了下來,顧傾城尷尬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略帶些許的苦澀。

「那你一直問,不是想我承認這個嗎?」

初九洛的愛,在任何時候,都拿得出手。只是她很少在別人面前說那些,她一向喜歡,用行動去表達。

「初少閣主,果然勇。」

初九洛笑了,「我爹經常跟我說,你現在遇到的任何人,都未必會有下一面,所以啊,盡量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初九洛笑着笑着就哭了,「勇敢是對自己最驕傲的肯定。」

顧傾城知道,初九洛這是想父親了,看着她強忍着淚水,還是止不住那眼淚的決堤,就無助的定在了原地,剛想給初九洛擦拭一下臉上的淚水,就被初九洛用手擋住了。

「你父親是個很好的父親。」

初九洛伸出手拍了拍顧傾城,「你母親估計也是個很不錯的母親吧。我沒見過我娘,都是我哥跟我說的,我爹不喜歡在我面前提起我娘,他不開心,他怕我也不開心。人生難圓滿,都會有遺憾的,向前看就好了。」

其實相比於初九洛而言,顧傾城的痛苦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你是怎麼做到這麼樂觀的?」

在經歷了一連串的變故,父親還莫名其妙的沒了,初九洛依舊能淡然自若的在這兒,心平氣和的勸慰着他,這擱在別人身上,怕是很多人都做不到吧。

顧傾城不知道的是,在初九洛接手白影衛的那一刻起,她的肩上就不僅僅是她初九洛,無論在什麼時候,哪怕心再痛,她也只能負痛前行,這是她的責任。

「不是所有疼痛都需要說出來的,也不是所有的疼痛,都能說出來的。」

是啊,在這個世上,多得是背着疼痛,咬着牙,拼了命的向前走的人......

顧傾城原本以為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很了解初九洛了,可在這一刻,他居然一點兒也看不透眼前這個女人,或許只有風凌御跟初九洛是同一類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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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來雨國?」顧傾城以為初九洛去了雪國,是去跟陸沐霆對峙的,結果初九洛就是去打探了一下,然後就直接朝雨國出發了。

「雪黎鳶是在哪出的事?」

這一下就給顧傾城問蒙了,這好像是沒什麼人清楚啊,不過這風七王爺也是真絕情,好歹是自己娶過的王妃,竟然就隨便派了十幾個官府衙門的捕快去送,連緒風他們都不捨得派出來送一下。

「那我們也是要沿着雪國去風國的路線,在途中找線索吧?」雖然顧傾城不太懂找人這種事,但按照常理,好像的確是這樣才行得通。

「我來找個人?」

「是啊,不是找雪國公主嗎?」

初九洛皺了下眉頭,看向了顧傾城,無奈地說到,「我......風凌御是怎麼會挑你合作的?」

「哦。」顧傾城這才好像如夢初醒的樣子,「這不是話趕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嗎?話說,你也認識雨國的人啊?」

「就上次狩獵的時候啊,交過手吧。」

這顧傾城就納悶了,「那你這,確定不是去尋仇?或者是去......」

「怎麼,怕我去找死啊。」看着顧傾城那四處飄忽的眼神,初九洛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放心,我很珍惜我的命的,起碼不會在這個時候作死。」

看着顧傾城半信半疑的樣子,初九洛就接着說,「蕭家那小子讓我給他帶點東西,我只是給他送來。」

蕭家?顧傾城疑惑的看着初九洛,這雨國可就一個蕭家啊,「你跟雨國丞相還認識啊?」

「很奇怪嗎?」

初九洛一臉的平靜,絲毫不顧顧傾城的震驚,不過這也怪不得顧傾城激動。蕭栩亭,雨國最年輕的右相,這種似才傲物的人,初九洛居然也能跟他說上話,「你到底認識多少人?」

顧傾城用懷疑的語氣,探究著初九洛的交友範圍,但儘管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初九洛的回答給震驚住了。

「這麼說吧,風行大陸幾乎八成以上的,說得出名堂的家主,我幾乎都跟他們有或多或少的交集過吧。」

「四國,再加上江湖各大門派?」

豁,好傢夥,這女人也太厲害了吧,這跟顧傾城以前認識的那些小家碧玉,甚至很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都不一樣。

「算是吧。身為白影衛的頭兒,了解這些也是職責所在,跟他們的交集不過是順便的事。」

在初九洛講得這麼的輕而易舉,顧傾城更加的疑慮了,「初少閣主難道沒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聽到這兒,初九洛就明白了,「原來顧院正是怕本少閣主算計你啊。」

顧傾城被看破了,但也直視着初九洛的眼睛,一臉正經的看着初九洛,「我自然是不怕的,但風七王爺就未必了。雖然我與他有所交易,但王爺對我向來極好,當初也蒙王爺救命,還舉薦我進了宮裏當了個太醫,這才得以活了下來。救命之恩,不能相忘。」

初九洛突然對顧傾城眼裏的自己很感興趣,乾脆坐了下來,「你哪裏覺得我對他風凌御有所圖謀?」

「一切都太巧合了,如果說初少閣主沒有算計,憑初少閣主的本事,在七王府的時候,怎會......」

初九洛直接接過顧傾城的話,接着說,「過於單純,也過於任性了,一點都沒有當少閣主的穩當,是不是?」

顧傾城沒有說話,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相信,一個行走江湖,與那麼多心思不一,聰明睿智的人交涉過,會是一個如此純情的小姑娘。

初九洛輕笑了一聲,「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但,風凌御,是個例外。無論是遇到他,還是愛上他,都是我的計劃之外。你想的沒有錯,我,初九洛,就是一個把一切都計算在自己的鼓掌之中的狠人。在你的心裏,風凌御是你的朋友,但在我的心裏,他,等同於我的性命,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算計他的。」

或許,在初九洛的匕首刺入風凌御胸口的那一瞬間,他們之間的所有隔閡,都隨着那匕首刺破了,相比於,風凌御為了自己被迫娶了雪黎鳶,給自己退了婚的委屈,初九洛更害怕,風凌御的安危吧。

她初九洛向來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既然她的心認準了風凌御這個人,她就人了,哪怕最後真的輸了,她也認了。

顧傾城也知道,初九洛一旦做出了承諾,她就是認真的,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她真的幫自己對付了萬擎天,報了仇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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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姑娘這是找到了?」顧傾城看着初九洛臉上還貼著易容的東西,可蕭栩亭卻一眼就看出了初九洛的身份,心底更是摸不準蕭栩亭的深淺。

「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蕭右相的法眼金睛啊。」初九洛從懷裏拿出一塊小小的玉佩,可沒想到,蕭栩亭一看到這玉佩就激動地失了儀態,拿着玉佩直接跌在了椅子上。

「她呢?」

初九洛嘆了口氣,隨即搖了搖頭。

「怎麼沒的?」

「難產,一屍兩命。這是她託人讓我給你帶的。」

「她有說什麼嗎?」

「她說她不怪你,只怪這世道。」

蕭栩亭死死拽著玉佩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苦笑的說了句,「是我負了她。」

「那我先走了,你,節哀吧。」

「少閣主不是要找雪國公主嗎?不再坐坐?」

顧傾城都驚訝於蕭栩亭的翻臉本領,上一秒還是傷心落寞的模樣,可下一秒便整理完了,一副冷漠淡然,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就這樣面對着初九洛了。

「我以為蕭右相會幫我解決呢。」

蕭栩亭像是沒看到初九洛的調笑,還是一臉正經的樣子,只是比剛剛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拒人千里的寒意,「我的身份摻和這事,不合適。」

「那你幫我查這個,也算是逾矩了啊。」

「誰又能查到是本相幫的少閣主查的此事。」

果然老狐狸,「好吧,那我就留在這兒,幾天吧。」

「有勞少閣主了。」

初九洛坐在蕭栩亭安排的院子裏,欣賞著院子裏的梅花,已經正式入冬了,這雪下的真大啊,就在初九洛欣賞著梅花的時候,顧傾城拉住了初九洛。

壓着聲音,「蕭栩亭是不是想禁錮我們啊?」

沒料到,初九洛卻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顧傾城,「他不會動你的。」

「我能自保,反倒是你,蝕骨可沒......」

「夠了,不想聽這個。」初九洛難得嚴肅了起來,「他只是要留我幾天,雨國這幾天不太安穩。」

顧傾城就不明白了,「你不是要趕着回去處理鬼獄門的事嗎?你初家滅門的事你也不管了啊?還有......」

顧傾城似乎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住了嘴,可是,初九洛還是臉色不對了,「繼續說啊。怎麼不說了?你不是認為我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嗎?就連我父親被奸人所害,我還能淡然自若的處理任何事情,不是嗎?」

顧傾城沒有說話,但是沉默的樣子,就相當於默認了初九洛的話,是啊,哪一個當女兒的,在得知自己父親遭奸人所害,慘死異鄉,還能這樣的冷靜。

就連自己那麼恨萬擎天,可在他得知萬擎天暴斃了的時候,還是傷心了一下,人之常情。

「萬擎天一死,萬綰綰肯定對暗劍令虎視眈眈,那就極有可能,萬綰綰已經找到了蘇北杭,甚至他們已經達成了一定的交易,那就意味着,鬼獄門已經有了蘇家作為支持,而我現在只是個喪家之犬。說得好聽點,還有着千機閣少閣主的名堂,但,一旦千機閣出現變故,所有髒水往我身上潑,那我可就要從喪家犬成了亡命徒了。」

初九洛一直在想着,萬綰綰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是千機閣還是暗夜殿,敵人在暗,而且自己還沒摸清楚對方的意圖,初九洛已經失去了初景堂了,她必須更加謹慎,不能給萬綰綰他們有任何偷襲的契機,這一次,她必須十分的謹慎,確保她身邊的人的平安。

「傷心表露在臉上,有時候,往往會成為,死亡,最後的印記。只有萬無一失,才能做到一擊致命。要是給了敵人反攻的機會,那死亡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初九洛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些,但顧傾城還是能感受到她話里的悲傷,這一次,他們兩個相顧無言,而初九洛只是愣愣的看着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只是眼神空洞,不知道她透過雪花,想到了哪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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