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屍人

燒屍人

汽車在盤山公路搖搖晃晃.....

這是縣城的老瀝青路,年久失修,到處坑坑窪窪,加上這十多歲的「年輕」小巴車以及暴躁的老司機。

接連下了幾天雨,山路霧氣瀰漫,陰冷潮濕。

路況更差了。

一個猛烈的汽車搖頭,眾人隨即罵聲一片。

「狗日的,你喝醉啦」

「哎呦,腎都快被抖落了」

孟九川睡眼惺忪的睜開眼,旁邊一輛拉着花圈白幡的車疾馳而過。

緊接着兩輛,三輛...

速度很快,逐漸消失在了遠處的迷霧之中。

同時一輛警車也從對面相向駛過。

這是出了什麼事的節奏啊。

過了半個小時,小巴車停車開門,孟九川下了車。

西南小村松坪村,這是孟九川的家鄉。

孟九川大專畢業,面試了幾家公司,沒有一家錄取他,深受打擊的他決定回家休息幾天。

剛進村,便聽村裏議論紛紛,仔細一聽,原來是隔壁苗寨村長那個病了很多年的兒子死了。

孟九川想起小時候自己還和他玩過,那時候的他還很健康,皮膚黑黑的。

可是後來身體慢慢就不行了,有人說是得了某種怪病,有人說是得了詛咒。

誰也沒有準確的說法,只不過好像記憶裏面,再也沒有見過他。

孟九川家鄉算是一個多民族混居的地方,漢人居多,苗族、白族、彝族參雜其中。

回到家,和自己預想的一樣,空空如也,自己那老爹肯定不是幫忙就是去打麻將了,這是他的日常,孟九川早已習以為常。

地方不大,大家相處融洽,所以誰家有個紅白喜事,村民都會去幫忙。

孟九川不想早早過去,因為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自己不想被七大姑八大姨奪命連環追問,這些天深受打擊,自尊心被那些985,211的天之驕子百般蹂躪。他打算下午開席再過去,混頓飯吃。

在家睡了一覺,起床一看手機,正好快到飯點了,隨便收拾一下,慢悠悠的出了門。

一路上,不斷有人急匆匆的往苗寨趕,孟九川看了心想,這些人為了頓飯,至於這麼着急嗎?

「九川,什麼時候回來的?」

孟九川回頭,是阿哲,自己小時候的玩伴。

「今天早上回來的,你這急匆匆的也是去吃飯?還是出了啥子事?」

「你不知道?」

「老子剛睡醒,準備去蹭飯呢,發生了什麼?」

「你還想蹭飯?你沒看到大家都忙成啥樣了。」

「發生了啥子事,你倒是說呀。」

「阿依河身上有邪祟,現在正在各村各寨找未成年小黑狗和成年大紅公雞呢。」

「阿依河不是剛死嘛?」

「嗯嗯,可是他死之前可發生了好幾件邪事,只是你不在家不知道罷了。」

說這話的時候阿哲故意降低了聲音,一股神秘的感覺。

「原來如此。」

「大家都在忙,走,一起去看看。」

孟九川點點頭,兩人一同前往寨子。

雖說已經是21世紀,但是苗寨還是保留了很多傳統的竹舍、苗居,所有房屋沿山而建,高低錯落有致,別有一番風味。

村長家在半山腰,遠遠望去早已擠滿了人,孟九川和阿哲順着人流,一路上看到到處都是血跡斑斑,有的還是鮮紅的,有的已經變黑,看來先後宰殺了不少牲畜。

阿哲指著不遠處的血跡悄聲說道:「這些都是之前做法事用的。」

孟九川有些鄙夷。

「做法事就能夠好的話,還要醫院做什麼。」

阿哲還想要說什麼,被一陣更大的嘈雜聲打斷。

一群人背着傢伙事匆匆趕了過去,孟九川知道他們,他們就是這方圓幾十里出名的燒屍人。

所有人披着黑色的披風,戴着帽子,將身形、面容掩蓋其中。

「看來真是出事了。」

孟九川點點頭。

一般大城市死了人都會送去火葬場,但是鄉下,土葬壘墳,而火葬的話,一般都會找專門的人,畢竟主人家不可能親手去燒屍,而這些人便是燒屍人。

傳說,燒屍人命格奇硬,不懼鬼神,更有甚者傳言,燒屍人會在燒人的時候,吃小部分屍體,這樣那些孤魂野鬼、山野妖怪就不敢靠近他們。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聞,具體什麼情況,只有親身經歷方可得知吧。

阿哲低聲對着孟九川說道:「太不尋常了,燒屍人竟然這個時候就來了,都還未設靈堂,做法事呢。」

「確實不對勁,這苗人可是異常崇尚這封建命理迷信的,不可能不按規矩來。」

「嗯嗯,按照規矩和以前的習俗,至少得有個好幾天的法師吧,還是村長家的喪事,不可能這樣馬馬虎虎。」

當然,這也只是兩個少年的猜想,具體什麼情況,不得而知,孟九川只知道,可能這頓飯不好蹭了。

正想着,手機鈴聲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三舅,他這會找自己,什麼事呀?

「喂…三舅....」

電話那頭「嗯」了一聲,隨即陷入沉默,過了幾秒,沒有說話,孟九川都以為手機沒信號了。

「你在哪兒?」

「我在苗寨死人這裏。」

「哦,看到燒屍人了嗎?」

孟九川心想三舅消息還挺靈通的。

「剛進去呢,三舅有什麼事嗎?」

「你趕快回來一趟,我有事給你說。」

孟九川聽出了話里的不尋常,雖然自己平時和三舅不太聯繫,但是他對自己還是很好的。

今天他說話透露著一股子猶豫還有一絲焦急,而且從話語中感覺到了他今天說話沒有溫度。

孟九川跟阿哲說了兩句,就飛快的趕了回去,距離不遠,很快就回了家。

三舅在自家院壩裏面抽著煙,穿着一身黑。背上背着一個牛仔包,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很久沒有洗了。

孟九川趕快進屋,想要去搬凳子給他坐,他示意不用了。

有些不尋常…

「小川,你爸今天聚賭被抓了。」

「啊?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還有人管這個?」

「確實沒人管,還記得隔壁村劉波家那個兒子嗎?他考上警校,分配到了市裏,聽說這次回家是帶着市局刑偵隊的辦一個大案。」

「就打個小麻將,也是大案?那估計這三村五寨會被抓一大半。」

孟九川有些氣惱。

「具體什麼案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抓你爸他們可能只是一個意外。」

「你是說,他們來辦案子,看到有人聚賭,順便抓的?」

三舅點點頭,眉頭緊鎖,緊接着再次拿出了煙來抽。

「三舅,沒事,聚賭金額不大,應該過幾天就放出來了。」

三舅抽著煙,再次沉默了…只是雙眼很怪異的看着孟九川。

「我知道這事不嚴重,可是你爸不在,我們缺一個人,所以只有找你去補你爸的空缺。」

孟九川聽的一頭霧水,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爸他是燒屍人。」

「啥?」

這消息瞬間讓孟九川炸了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三舅,你不會沒事在這玩我吧?今天愚人節?

可是看着三舅一臉嚴肅,欲言又止,還有剛才的種種的行為,孟九川覺得可能這事是真的。

老媽死得早,雖然老爸經常不務正業,喜歡打牌。但是家裏的一畝三分地還算沒有荒廢,還供養了自己上了個大專,在這方面,孟九川覺得自己欠他的。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自己老爸會幹這個。不對,我們缺一個人?

難道說三舅也是燒屍人?

一個個看着自己長大的親人,現在卻有一絲陌生的感覺,孟九川懵了。

三舅想要過來摸摸他的頭,被孟九川一把推開了。

農村的人家一般都是有兩個院壩,外面一個,裏面一個,兩個院壩有落差,孟九川順勢坐在裏面的院壩上,雙手抱頭,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會來找你,燒屍人的身份很講究,也很特殊,我看過你的生辰八字,很合適。」

孟九川現在對這些已經不感興趣了,啥生辰八字,啥命格,都是迷信,自己可不信這一套。

「那你們找其他人也可以啊,生辰八字合適的肯定不止我一個。」

「有時間找,老子才不會找你呢,畢竟你是我親外甥,血濃於水。」

孟九川聽了有些動容,小時候自己的零食好像大部分都是三舅買的。

「必須去嗎?」

「嗯嗯,燒屍人各司其職,缺一不可,你頂你老漢的位置。」

孟九川心裏猶豫不決,他內心肯定是不願意去的,可是似乎又沒有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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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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