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人說，青春是一本倉促的書，來不及翻閱，來不及品味，便隨着時間逝去。

我認為年輕時，逝去的是青春，年長時逝去的便是歲月，其實都一樣，它看得見，摸得着，正在進行，所有的美好都鐫刻在成長的長河裏，無需後悔。

若是回憶，取出，光有笑容和淚水是不夠的。一定存在愛，對生活的熱愛。

老師常對我們說：「中學生要積極向上，求知若渴，要有自己的目標，並勤奮努力，無所事事，談情說愛是最可怕的，不要到社會後，回望學生生涯，不甘與悔恨充斥內心。」

其實每個人都不平凡，每個人都很精彩。無論談情說愛，還是學海無涯，無論是經歷風光的事，還是糗事。都應該擁有自己美好的青春，他們在同一時空下，同個校園，飽覽著一樣美麗的風景。

時間跳躍到2012年12月，離2013年6月中考還剩6個月，這個學期開始步入尾聲，我們初三一班整個班級氣氛都開始緊張。

冬天的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我坐在教室里，有刷不完的數學題，有背不完的單詞，有學不完的知識點；題目一個比一個難解，單詞一個比一個長，知識點一個一比一個晦澀難懂。最恐怖的是，明天就要中考了，可我依然是半桶水。於是我想逃離這個地方，掙扎著離開教室，夢醒了，我發現被子踢了，寒風吹來，原來是冷醒的。我開始懷疑這個夢有何含義？難道我還不夠努力嗎？

「放心吧，還有六個月我們就可以逃離苦海。」南瓜安慰道。

冬日的早晨六點多，街道上人煙稀少，濃霧繚繞，只有路燈指引著方向。我和南瓜背著書包，肩並肩騎行，自行車的車輪壓着地上濕透的黃色枯葉，留下輪胎印。南瓜對於我的夢深有同感，前不久他做了一個相似的夢，內容大概是每天起床就是開始中考，我心裏頓時好受不少。

現在班上的同學，每個人臉上都寫滿危急感。夢中的事情一步步搬進現實，考試一次接着一次，每天都有如屢薄冰之感。

大家都很拼，熬夜到凌晨十二點后，已經是家常便飯，畢竟現在成績往上提很難，每個人都是競爭對手，如果自己落後了，則三年努力一場空。所以我們都深陷裏面，不可自拔。

我的英語成績在魚兒的幫助下，及格已經是底線，衝上一百分左右也不會很難。

可讓我到現在還反應不過來的是魚兒，自從上次罰站后，她上課就變得異常地安靜，我有時候會偷偷看她，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的確是在很認真地聽講。除了下課問我題目，晚上qq再也沒有收到她的消息，魚兒和我對換了位置，讓我靠窗，她坐外面，如果她閨蜜來了，就不會吵到我。

她變了，除了安靜，也很努力。

不過不變的是，早晨她依然踩着點到學校，第一節課課餘依然趴在桌子上休息，依然不吃早飯，不過我會給她帶冷粉，她倒是堅持要付錢給我。

「魚兒，你變了。」因為騎車風大，怕食物涼得太快，所以放到書包里，我從書包里取出盒裝的冷粉，還有一瓶李子園，直言道。

「也許吧，謝謝你的冷粉，你可不要被我超過哦！」魚兒嗦著冷粉，沖我笑道。

之前聊天知道，她一直都想考七中，進七中的藝術班，以後大學學畫畫。七中是市重點，哪怕魚兒成績在我們班屬於下游，但以她平時測試的總分數，進七中應該不會太難。

剛習慣上課熱熱鬧鬧的我，也開始走神看向窗外，痴迷外面的風景。今天外面下着大雨，風颳得特別大，可窗戶上的鐵栓掉了，合不上窗，寒風吹來，坐在旁邊的我搖搖頭，冷得瑟瑟發抖。

物理課上，老師在黑板上抄寫了一個關於蓄水池放水的壓強題，這道題比較難，物理老師問有沒有同學上來解題，講台下鴉雀無聲。

這時我已經吹了三節課的冷風。我嘴巴毫無血色，肚子疼，尤其是肚臍眼的地方特別冷，一手用手捂著，另一隻手忍不住舉起來。

「誒，這位同學可以哈，非常好，我們班的實力還是很不錯的，這道題是中考壓軸……」物理老師是個光頭，戴着眼鏡，他看到有學生解題，點了點頭，甚是欣慰。

「老師，我想上廁所。」我打斷了老師接下來的話。

班級壓抑的氣氛被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臉上，不知道誰帶頭笑了一聲，頓時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我臉發燙，紙是魚兒給的，匆匆忙忙地離開教室，只有一個目的，去廁所拉肚子。

走在室外，才知道什麼叫人間地獄。

寒風呼呼地吹在臉上，如刀割一樣疼。這風無疑是雪上加霜，讓我快要憋不住。我抱着肚子，身體僵直，滿頭大汗，一步一步前進。明明廁所就在樓下走廊盡頭，可是不足五十米的距離，硬是讓我感覺每一步都經歷了一個世紀。

廁所被我炸了，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下課。

方便完后的我，狀態略微好轉，可是我依然很難受，被風吹着頭有些暈，我坐在座位上，如落水狗，抱着自己發抖。

「謝浩龍，要不穿我的。」

魚兒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校服脫下來給我，我穿在身上，可還是很冷。

我不知道那天後來上了什麼課，不知道窗外的雨下了多久，我只記得魚兒把她所有閨蜜的衣服都借了一遍，穿在我身上，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那天我的熱淚涌了出來，十分感動，然後感激地對她說：「謝謝你，魚兒，真的謝謝你。」

可她笑着對我說：「同志仍需努力，我們還得靠着你堵住這個風口。」

魚兒變了，她又沒變。我心裏暖暖得，可就是不想理她。

「砰砰！」外面突然傳來煙花聲，可能是誰家辦喜事。這時候估計壓抑了挺久，班上的同學沸騰起來，魚兒扭頭起身在窗戶外看了會兒，挺激動的，拍了我一下。

「謝昊龍，謝昊龍，你看你看，煙花。」

我看了她一眼，對她說：「學你的習吧！」

她明顯愣了一會兒，然後拿起筆低下頭又開始做題，仔細一看，嘟著嘴巴，好像生氣了。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記憶中你青澀的臉。我們終於，來到了這一天。桌墊下的老照片，無數回憶連結，今天男孩要赴女孩最後的約……」

下午最後一節課課間休息，廣播里傳來歌聲，這首歌是最近大火的校園電影，《那些年的主題曲》，魚兒的筆停了下來。

「這首歌你聽過嗎？」我問道。

「聽過，很感動的電影，歌也很催淚。」

「青春可以沒有遺憾嗎？」

「我哪懂呢，遺憾也是美好的一種吧。」魚兒看着我。

她是在說我嗎，她會喜歡我嗎，我可以追到她嗎？

我很想知道答案，一步步靠近她，卻比誰都懦弱，害怕被拒絕，她長得漂亮，唱歌也好聽，還有很多人追她，可是都被她拒絕了。難道她就會選擇我嗎？憑什麼選擇我呢？

魚兒被蘇雨拉出去看晚霞，聽說今天雨後的晚霞很美，我走出教室，連廊上，天台上，全是人，天居然晴了，天空是紫色的，非常非常漂亮，整棟樓都發哇哇的感嘆聲，還有個別學生，偷偷用手機拍，我看到李子康和徐紫薇悄悄牽個小手，也看到魚兒和蘇雨來晚了，此時在人群背後墊起腳尖。

南瓜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後一把把我拽了過來，他和康康也來看晚霞，不過他們佔了位置。

「龍哥，元旦表演什麼節目啊？「南瓜問我。

元旦放假前一天，為了迎接新的一年，我們學校都會舉行表演活動。

「沒節目啊。」我搖頭。

「可人家魚兒報名了，好像是唱歌，你作為她同桌，不表現表現，來個男女對唱。」康康用手指擦了擦鼻子。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點難受，他們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裏。

「我最近在追蘇雨，她告訴我的。」康康小聲道。

「什麼你追蘇雨？」南瓜聲音大了幾分，顯然他也不知道。

「噓！南瓜，小聲點，這不還沒成嗎？」康康用手堵住了南瓜的嘴吧。

「呸呸！你撒尿洗了手嗎！」南瓜把康康手拿開。

康康忙說：「洗了，洗了。」但他臉通紅，我猜他在撒謊。

當然，這一切對我都不重要，我害怕有人搶走魚兒，害怕她的笑容不屬於我。

太陽漸漸被雲朵淹沒，天空從紫色染成深紅，像一把火炬點燃我熾熱的心，

喜歡她，一定要勇敢一點，我決定向魚兒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