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案功曹

第一章 第七案功曹

「鈴兒響,冤魂訴,今生苦,往生碌

引生魂,索死命,莫怕鬼門黃泉路

忘川河,三川瀆,無因無果眾生渡

哭哭哭,苦苦苦

皆是萬般無情訴

牛兒忙,馬兒碌

唯吾引爾歸迷途」

只見煙火市井之中,有一黑袍少年,哼的不知從哪學來的小調,纖細白皙的手指間繞轉着一弔繩銅鈴,一雙俊美的有些妖異的桃花眸子正看着不遠處樓閣之上的瘦弱書生,隨即在懷中摸索片刻,拿出一本赤皮賬簿來,翻閱片刻,微微頷首

「找到你了」少年微微一笑,嘴角上揚,滿是朝陽生氣。

隨即其便徑直向那還在盤算著大好前程的書生走去,伴隨着陣陣銅鈴聲響,如泣如訴,如怨如詛,市井依舊熱鬧,卻剎那間襲過一縷陰風,尋常百姓只覺脖頸一股涼意,片刻的沉寂便被鼎沸的叫賣聲埋沒,只是有個年方桃李的少女,驚呼丟了手中遮羞的帕子。

「這位兄台,可是陳之仁?」一道聲音打擾了這位書生的思索。

「額,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是?」其上下打量著這個穿着有些怪異的少年,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聽聞最近仁兄大病一場,特意來此探望一番」少年開口說道,也不見其客氣,直接坐在了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令其有些毛骨悚然。

「你,之前見過我?」陳之仁仔細回想這具身體的人際關係,除了一個寡居多年的嫂嫂與一個勾欄之中的紅顏知己,其並沒有什麼熟悉之人,難不曾這具身體還有其他癖好,其打量著面前這個面容白皙,桃眼朱唇的少年,一下子好像並不是不能接受。

「哎,到是陳郎薄情了,前些日子還與我哭訴人生種種,且與我把酒言歡,我還贈與仁兄一情誼折扣,免了許多銀錢呢」少年拿出一女子香帕,輕拭眼角,神色凄涼,滿眼的委屈。

「莫哭莫哭,你也知我大病一場,許多事宜暫時沒有回想起來,還請容我思慮一番,必不讓,額,兄台難堪」陳之仁無論前世今生,哪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慌了神,其也在心中暗嘆,着實不是自己心智不堅,而是此子妖媚,勝過女子萬般,到是自己一直唾棄的斷袖之好,如今竟然輪到自己這裏了,而且自己還莫名興奮是怎麼回事。

「那兄台不如與我去一個地方,若可觸景生情,定能使你回想起之前種種」少年羞澀的說道。

「好,還請兄台引路」陳之仁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看來其一定不想辜負少年的一番情義,然而此時其心中所想卻並非如此,觸景生情?什麼景?什麼情?其心中有些躁動,看着那少年模樣,努力回想着前世的記憶,不知那小電影中的場景會不會再現。

長生轉過身,搖曳著身姿在前引路,看的身後的陳之仁心花怒放,越來越按耐不住心中悸動。

「不知兄台,此地為何處啊?」陳之人看着眼前荒涼的山路,陰風陣陣,荊棘盤生

其收斂了一絲腦中幻想,開口問道。

「抱犢山啊,前些日子就是我將你接到這裏來的,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麼能不能託付我照顧你嫂嫂,還有那勾欄中的可憐女子,我還問你,要怎麼照顧,賣身賣藝價格不一,最後還給你打了個折扣,你忘了?」少年興許是走累了,便尋了一塊磐石,坐在其上,抖落着鞋中的沙石。

「你到底是誰?」陳之仁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妥,看向少年依舊俊美朝氣的桃面,眼神凝重。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少年沒搭理這個書生的質問,撲弄著黑袍上的灰塵。

「你想怎麼樣?」陳之仁確定此人來者不善,心生警惕。

「我能怎樣,你從哪裏來,帶你回哪裏去,否則引你來這幹什麼?荒野劍擊嗎?」少年終於不再與其繞彎子,着實要是直接將其抓來倒也不是不可,只不過好好的市井茶樓,突然死了個人,倒也晦氣,其也是遵守着地府的規矩,否則回去魏老爺又要參自己一本,麻煩的很。

「你,你不是這個這裏的人?」陳之仁一下子明了了,原來重生的不只自己一個,數旬之前,其還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商販,奈何喝了自家釀的米酒便眼前一黑,不醒人事了,再睜開眼睛之時,便身處這個陌生的時代,自己身旁有着兩位唾手可得的美人,這到讓其興奮許久,看來老天眷顧,自己竟然有穿越重生的大好機遇,正當其準備大展宏圖偉業的時候,卻遇見這個少年,有種美夢將成一場空的更咽無力感。

「王斌,三十九歲,無妻無子,上有八十歲老母,不得贍養,經營無良商販,投訴無數,曾有兩人因此喪命,還穿越,我穿你大爺我」少年拿出那本賬簿,看着其上記錄着的種種,破口大罵。

「你是陰差?不,不,我不想死,我還有夢想,我一定能創造出一番偉業」陳之仁一臉驚恐,身形顫抖,不斷後撤,之後更是轉身逃竄。

「不知你們這群人腦子是怎麼想的,活在現世一事無成,庸庸碌碌,哪來的自信覺得來到了古世便能翻雲覆雨了呢,天上是沒人可選了嗎,竟是些妄想的草包」少年開口抱怨著,搖搖頭直起了身子,看着那道逃竄的身形,眼中再也沒有方才的浪蕩不羈,顯露出的滿是冰冷與陰沉,深邃如枯井,震人心魄。

隨着少年慢慢向自己走來,陳之仁回首顧盼之際便對上了那雙死水無波的眸子,伴隨着似有似無的怪異銅鈴聲響,其感受到了一股直入靈魂的刺骨寒意,隨即眼中一切事物便消失了本來顏色,天地之間萬物歸靜,身上不斷浮現起凝結的冰菱。

「不,不,不要啊」其只能無助的呼喊著,整個身體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詭異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帶着宛如惡鬼般的獰笑。

「乖,我會很溫柔的」少年輕輕的撫摸著其額頭,安慰著這個無助的書生。

此時上空突然泛起陣陣雷雲,隨即一道天雷便直直的墜向那個少年,陳之仁一愣,隨即狂喜,果然上天是眷顧自己的,傳言鬼物最怕雷罰,如此一來,還可有一線生機。

可臉上欣喜之色還未來得及浮現,只見那少年沐浴在雷光之中,面色如常,

「煩也不煩」少年說道,話音剛落,揮了揮寬大的袍子,直接將這道威威赫赫的雷罰打散,隨即便也不再耽擱,只見其雙指並為劍勢,口中一聲敕令,陳之仁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靈魂便被少年直接扯出了身體,其還沒來得及求饒,便直接被少年一巴掌打暈了過去。

「打完收功」少年又恢復到了之前弔兒郎當的模樣,不知從哪裏摸索出來一個袋子,直接將昏死過去的王斌裝了進去,想了想,畫了一道符咒貼在了陳之仁的腦門上,滿意的點了點頭。

「周老爺?稽老爺?在不在?」少年扯著嗓子滿山頭乾嚎著,不知在找誰。

「不在,不在」兩道聲音迴響在少年耳邊,似乎有些惱意,着實是怕了這個瘟神一般的少年。

「咳咳,小的給周老爺,稽老爺請安了」少年裝腔作勢的行着禮,卻無人應答。

「嘿嘿,小的有一請求,不知可否一見抱犢山的天茶冥花」少年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小心翼翼的開口祈求着。

世人皆知五方鬼帝坐鎮陰陽關口,卻不知五方鬼帝所執掌的五山皆有各自的冥花,度朔山的沉陰芳華,嶓家山的度芸稥枝,羅酆山的鎮魂螢草,羅浮山的荒泉冰蘭,還有這抱犢山的天茶冥花,皆是一等一的世間及其美艷奇異之花,且都是天材地寶,有緣人方能得之,自己在羅酆山撒潑打滾許久,張衡與楊雲才同意自己一觀,只不過觀過之後還不還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隱在山中下棋的周乞,稽康聽着少年的請求,兩人祥和安逸的面容瞬間陰沉了下來,周乞手中的棋子直接落在了地上。

「要不,就送他一枝」稽康看着周乞的樣子,開口說道,一臉的肉疼。

「兩位大老爺,再不出來,我這心生悲痛,一不小心放了把陰火,燒了山頭,就不好了」周乞聽着少年的哀嚎,咬的牙齒吱吱作響。

「這小子真乾的出來,嶓家山至今還有一絲陰火在王真人的鬍子上燃著呢」稽康小聲提醒到。

「哼」周乞冷哼一聲,身形消失在原地,留在一旁的稽康唉聲嘆氣,陰曹怎麼出了這個個災星,這是明搶啊。

「拿着,滾」空中想起一聲怒喝,少年伸手接住一枝黃絹色的奇異珍花,香氣清苒,沁人心脾,安神凝魂,與修行者來說,無疑是一無價之寶。

「謝過鬼帝」少年咧嘴一笑,將這天茶冥花小心翼翼的收好,扛着那個飄在空中的大袋子,隨着陣陣銅鈴聲,消失在了山霧之中。

「功曹」聽着久違的稱呼,少年終是鬆了一口氣,感受着陰門之內傳來的陣陣哀嚎與哭訴,其面露祥和,表示對陰差的工作很是滿意,隨即應了一聲,昂首闊步的走在黃泉路上,看的一眾遊魂都忘了些許離世的傷痛。

「讓讓讓,哎?這位兄台麻煩你把掉的頭撿回去,擋路了,那個,那個脫褲子的,你要幹啥,哪個鬼還要如廁不成?什麼,要往忘川河裏尿?你當旅遊打卡呢啊」少年一路上罵罵咧咧,一眾在奈何橋上排隊的冤魂皆一副鬼見了鬼的模樣,還沒見過投胎插隊的。

「媼姐,來完湯解解渴」少年一屁股坐在奈何橋上,一副氣喘噓噓的模樣,身旁一俏色女子正掩面嬌笑,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彎成了月牙。

「怎麼才回來,漁兒可來我這等了好些回了」女子盛來一碗湯,看着一口飲盡品嘴回味的少年開口說道,聲音空靈婉轉,聽着一眾冤魂失了神。

「路上有些事耽擱了」少年看着眾人腳下陰寒刺骨的忘川河,在其眼中卻是另一種景象,那是一條鋪滿了猩紅色的流蕩花海,世人眼中的彼岸花,就是他們這些人腳下的忘川河。

「湯有些甜了」少年開口說道,拍拍屁股一溜煙消失在了奈何橋上,躲開了那女子作勢敲打他的只柔纖香荑。

「媼姐這般好看,怎麼就變成了世人眼中的那孟婆了呢,應該是夢姑才對」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女子笑着搖了搖頭,撩起了一絲秀髮,看痴了一眾遊魂。

地府深處,一蒼髮老叟提着手中的酒壺正老神自在的細細品嘗,時常發出咂嘴聲

「想當初我將你從現世一垃圾桶里翻出來的時候,誰能想到如今竟然能給我帶酒喝了,長大了,長大了,老咯老咯」老叟神色安詳,如同著一位與子孫訴說着往事的世常老翁。

「上次我給你送酒的時候,你說我是你從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肚子剖出來」少年沒有理會這個天天胡說八道的老頭,翻看着手中的名冊。

「老頭,怎麼樣,有沒有要到人手,人家其他六案功曹都有一批鬼神辦事,怎麼到我這就我一個人,還連個名字都沒有,你這第七功曹到底有沒有營業執照,有沒有正規手續,閻王那知道嗎?」少年一連串問題讓那老叟有些應接不暇。

「咳咳,那啥,時間太久,忘了,人手的話,你自己看着辦,其他事,你也自己看着辦」老人一臉認真的說道。

少年實在是習慣了老頭這個模樣,沒有辦法,從其將自己從陽間帶了回來,就沒見其再離開過地府,忽悠着自己干過各種事,什麼偷判官筆,燒陰陽冊,跳忘川河,揪過閻王鬍子,撕過魏徵的官補子,令地府決定不能再放任其不管的事情,便是被這老頭蠱惑,掀了轉輪王的刀鋸地獄,陰火將一眾惡鬼燒了個乾淨,氣的十殿閻羅集體彈劾自己,然後事後就被老頭告知得了一門差事,封了一案功曹,便開始自己的到處抓穿越者,重生者,還有什麼亂七八糟者的道路,沒了以前悠閑的日子。

「那個人怎麼處理的?」老頭睜開眼,隨意問道。

「王斌扔給了媼姐,陳之仁讓我從幽冥界提出來扔回了陽間,這時候應該回家了吧」少年開口回到,到不覺得有多重要。

「長生」老人突然喊了一聲少年的名字,這讓少年有些猝不及防,不知今怎麼了,回頭面色凝重的看着老叟。

「沒酒了」老頭開口說道,咂著嘴。

「我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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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哪個崽敢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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