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壯志飢餐胡虜肉

王文默默的站了一會，轉身看着關內的佈局。

神山關跟其他城池不同，沒有百姓居住，所以關內也沒有民居。點將台正前方是校場，足有三四個足球場大小。左側是馬廄，因關內守軍以步兵和弓箭手居多，所以馬廄規模較小，只能關上千匹馬左右。右側是營房，目測有上千間屋子，一次只能駐紮1萬人左右。

王文看罷，疑惑的向郭儀問道：「郭叔叔，我看這關內的營房只能住1萬人左右，但我父親之前說這裏有5萬守軍。那其他的人之前駐紮在哪裏？」

「神山關常規駐軍確實只有1萬，你父親之前說的5萬守軍有一部分原是是神山關外穆勒城的守軍，因穆勒城破，退守到了這裏，平時就駐紮在校場和關外。」郭儀解釋道。

萬文點點頭表示知曉，轉身對徐楚說：「讓兄弟們就地休整1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將人分為兩班，一班在關外建起圍欄關馬，一班去附近割草喂馬。做完這些之後，把人分為三班，輪流進關換防。務必在今天之內，把人和馬的調整到最佳狀態。」

徐楚領命正要離去，又轉身對王文說道：「少將軍，這幾天一路急行軍，你每天只睡兩個時辰，也去睡一會吧。」

聽徐楚這麼說，郭儀才注意到王文的眼裏佈滿血絲，也勸道：「曹……老六啊，我看你也很累了，去休息一會吧。」

王文以前做職業選手的時候，一天睡三四個小時是常事。所以王文擺擺手，無所謂的說：「沒事，以前經常熬著的，我還扛得住。郭叔叔，先帶我去城牆上看看吧。」

郭儀還要再勸，卻見王文已經向著城牆走去。

神山關城牆依兩側高山而建，長一百多米，高十多米，由重達數噸的巨石建成，在沒有大型器械的時代，工程量之大難以想像。

王文拾階而上，爬道一半的時候便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烤肉味。這幾天一路急行，吃肉乾喝涼水，嘴都給吃木了。這時聞道烤肉的味道，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心想：看來老郭也不像我們想的那麼難嘛，還有烤肉可以吃。不行，太饞了，我也要吃點。王文想到這裏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來到城牆上，王文便看見城樓前架著一堆火，火上正烤著一大塊肉。

這是什麼肉？馬肉嗎？應該不是，士兵們把馬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怎麼看能吃馬肉？難道是附近獵來的野味？看起來也不像啊。但坨肉的造型看起來好熟悉啊。咦，那是什麼？檢疫合格標誌，古代哪裏來的檢疫部門。怎麼看起來那麼像紋身呢？難道是……？

王文心裏閃過一個想法，轉身像郭儀求證道：「郭叔叔，那是什麼肉？」

「哦，那是胡人的肉，要不要來點？」郭儀隨口回道。

王文趕緊搖頭，說：「不了，不了，人肉我下不去嘴。話說人肉你們也吃，你們也太……太……」

見王文半天說不出後面的話，郭儀介面道：「太野蠻了是不是。如果這是我們漢人的肉，我也下不去嘴，但這是胡人。你知道胡人叫我們漢人什麼嗎？兩腳羊！有些胡人出征的時候就不帶糧食，而是把我們漢人百姓當着軍糧。而且還吃出了名目：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意思是老而瘦的男子不易煮，需要再加些材火；年輕的婦人味道佳，勝過羊肉；小童細皮嫩肉，煮來連骨頭都一起爛熟了。既然胡人把我們漢人當牲畜，我們又何必把他們當人？其實我們也不想像他們一樣野蠻，但我們是戰士，戰士就應該戰死沙場，餓死算怎麼一回事？但我們已經斷糧一月有餘，關內的蛇蟲鼠蟻都被吃完了，又不能棄關不顧出去打獵。我們不想被餓死就只能吃人，自己同袍兄弟的肉又不能吃，就只能吃胡人的。」

郭儀的一番話把王文腹內肚內飢火轉為怒火，后又轉為滿腔熱血，大聲說道：「好，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給我也來一塊。」

郭儀割下一大塊肉遞給王文，說道：「好一句，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來，吃。」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郭儀這面的十幾人也將手裏的肉舉起，喊道。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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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關外的士兵雖不明情況，也跟着大喊。士氣空前高漲。

王文接過肉，張嘴要吃，猛然看到上面的紋身，只覺得胃裏面翻江倒海，趴在城牆上一通狂吐。

關外胡人聽見關內傳來震天吶喊，不由得向城牆上張望。只見一個胖子手裏拿着一塊肉，正在狂吐。

特么的過分了啊，吃我族人的肉都吃吐了還不捨得放？某些胡人這麼想着。

王文吐了一陣，感覺胃裏舒服多了，把手裏的肉一丟，說道：「那什麼，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胡人吃人那是他們還沒進化完成，還是禽獸。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如果我們也跟他們一樣吃人，那我們和禽獸有什麼區別？我看你們也別吃了吧。」

王文也是吐暈了頭，也不管說得這些話郭儀他們是否能聽懂。說完這些，王文又對傳令歸來的徐楚說道：「徐將軍，你去給大家勻些吃的來，順便給割草喂馬的兄弟說一聲，看能不能順便搞些野味來給大家改善伙食。」

剛才吐了一陣，王文現在又有些餓了，背靠着城牆，席地而坐，拿出肉乾就着涼水吃了起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文被人輕輕推醒。

見王文醒來，徐楚趕緊指著關外說道：「少將軍，清遠城胡人潰軍來了。」

王文趕緊起身，見城牆上已經完成了換防，己方士兵一個個軍容整齊的站在城牆上，眼看着關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王文不知道的是，士兵們表現得如此淡定，只是因為有他在。這段時間王文的表現讓這些士兵對這個用兵如神又毫無架子的將軍充滿了信任。

王文站在牆頭，看着關外。只見從清遠潰敗的胡人正東一撥、西一撥的匯入關外的軍隊之中，顯得雜亂無章。

見此情形，王文的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嘴角掛着笑意，喊道：「來人啊，把我曹家大旗立起來。」

王文的這個做法雖有宣兵奪主之嫌，但郭儀卻對此大加讚賞，說道：「好，好一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做法。清遠城胡人被你們曹家打得屁滾尿流，軍心早已渙散。現在又在這神山關外看見曹家大旗，必然無心再戰。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種怯戰的情緒是會傳染的。這樣一來，清遠城胡人不僅沒提高關外胡人的戰力，相反還把戰力拉低了，老六你果然好謀略啊。」

王文這才看見郭儀手裏正端著一大碗肉湯，湯里還飄着青菜蘑菇之類的東西，想必是去割草的兄弟們弄來的野味，但還是小心的問道：「郭叔叔，你吃的是什麼啊？」

郭儀又喝了一大口湯，滿足的說道：「放心，這不是胡人的肉，是去割草的兄弟們獵來的野物。雖然不多，每人也只能分到幾塊，但他們真夠意思，給我們幾個每人盛了一大碗。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其實在聽到郭儀說這不是胡人的肉之後王文就沒心思再聽下去。一陣風一樣跑到城牆下，拿起一個大碗就給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

士兵們雖然給自己留了很多肉，王文一片也不打，也不是王文對肉有了陰影，而是這幾天一直都只吃肉，想吃蔬菜想得厲害了。

不一會的功夫，滿滿的一碗蔬菜就被王文吃完了，湯也喝了個乾淨，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摸著自己的胖肚子對已經下來的眾人說道：「從時間上看，余將軍的部隊應該也快到關外胡人的側翼了。郭叔叔，有我們的人換防，你們就去休息了，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徐將軍，今晚你也早些休息，如果明天余將軍的部隊到了，你還要帶頭衝鋒。另外，告訴兄弟們，明天辰時，所有人上馬待命。」

因為接連幾天的奔波，把王文累得不輕，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的辰時末，也就是差不多九點的時候。推開房門，見將士們都已騎在馬上，將本來就不小的校場擠得滿滿當當，而且還有相當一部分集中在關外的空地上。一個個都軍容齊整，鬥志昂揚。見王文出來，都滿懷期待的看着王文。

有點沙場秋點兵的味道了。王文心裏想着。

王文走出房門，將士們自動讓出一條直通點將台的通道。見郭儀將軍等人均已等在台上，王文趕緊大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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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去。

上了台，郭儀便對王文說道：「老六啊，你來給將士們說幾句吧。」

王文推辭道：「不不不，您是主，我是客，還是您來說吧。」

郭儀將王文推到正中的位置，說道：「我是主不假，但這些都是你帶來的兵，你來說才合適。」

王文想想也是，這些兵都把自己當主心骨，別人來給他們訓話他們也不見得聽得進去。但是，該怎麼說王文卻犯難了。謝謝聖上給我這個帶兵的機會？不合適。謝謝各位兄弟對我的信任？也不合適。就在王文糾結不停的時候，一轉頭，看見身後那些裝着守關將士屍骸的瓦罐，頓時知道該說什麼了。

王文清了清嗓子，說道：「兄弟們，你們看見我身後的這些罐子了嗎？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嗎？是神山關守關將士的屍骸。但並不是所有將士死後都能裝在這裏面，因為他們之中有些人掉到了城牆之外，現在已經腐爛得無法辨認，不能把他們送回故鄉了。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因為胡人！胡人占我家園，屠我百姓，妄圖覆滅我大魏國。但這些將士不讓，他們用血肉，用生命將胡人擋在了神山關外，擋在了我們的家園之外；我們為什麼能在清遠城打得胡人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是因為我們英勇無畏嗎？是，但不全是。如果沒有他們擋在我們身後，讓我們不至於腹背受敵，我們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打敗敵人。你們立下的戰功，也有他們的功勞。但是現在，他們永遠都睡在這些冰冷的瓦罐了，活着的你們，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

「報仇！報仇！報仇！」

將士們齊聲大喊。

「好。現在我們要你們餵飽你們的戰馬，磨亮你們的長刀，調試好你們的弓箭。等到決戰的時候，我要你們盡驅胡虜。」

「盡驅胡虜！盡驅胡虜！盡驅胡虜！」

「原地休息。」

王文說完話，便邀請郭儀一起到城牆上觀察敵軍動態。

胡人的軍隊就駐紮在兩射之外，距離並不算遠，剛才關內的吶喊聲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因害怕魏軍突襲，正倉促的準備着。

看着胡人軍營里的慌亂景象，郭儀不禁對王文贊道：「老六啊，剛才你講得真是太好了！剛才你那一番話，即鼓舞了我軍士氣，又動搖了敵軍的軍心。」

王文心說：我這都是誤打誤撞的你信嗎？我都不知道會有戰前動員一說。我也沒想到將士們的那幾聲大喊會有這樣的效果。不過這樣也好，讓胡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邊，等余金的部隊趕來就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等待的時間雖然漫長，但轉眼間便到了午時。胡人軍隊見突襲久久不來便放鬆了警惕，後方營地里也已升起了炊煙。

突然，王文發現胡人營地的左側沙塵漫天，便知是余金的部隊已經發起進攻，趕緊吩咐關內的將士準備出擊。

不多時，余金帶領的魏軍已經出現在視線之內。一直關注著關內動向的胡人終於也發現了側翼的異動，但為時已晚，現在就算調整好作戰陣型，魏軍早已殺到眼前了。

王文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時機。對着關內大喊：「開門，出擊！」

城門一開，早已按捺不住的魏軍將士便如潮水一般湧出，然後快速展開陣型。沖在前面的徐楚手一抬，所有弓箭拉滿。一放，聽見一聲猶如悶雷的響聲之後，上萬隻箭便如飛蝗一般向著胡人營地飛去。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看着已經廝殺做一團的兩軍，王文沒來由的念出了辛棄疾的名句。引得一旁的郭儀側目，心裏感嘆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有此子在，盡驅胡虜也不是不可能。」

胡人兵力雖遠多於魏軍，但軍心早已動搖，又加上王文對魏軍騎兵的裝備做過升級，單兵作戰能力已遠超胡人。第一輪衝鋒就如入無人之境，將胡人的陣型瞬間瓦解，一觸即潰。

郭儀從來沒見過魏軍在兵力不佔優的情況下還能將敵軍壓着打，恨不能下場廝殺。

也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胡人便出現敗像，慌忙向北退去，魏軍追擊幾十里，順勢收回被胡人佔據的邊關重鎮穆勒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