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後宮不再是安氏的天下

二、後宮不再是安氏的天下

轎子穩穩的停在了養心殿後殿,前來迎接的是祁深身邊的掌事姑姑墨翠。

夢鳶被帶到了後殿,還未看清殿內擺設就被一早候着的宮女們推進了洗浴房,潔身凈面。

期間,墨翠還在一旁跟她說着侍寢的規矩。

「姑娘不必緊張,陛下是個很溫柔的人。」

墨翠第一次見到這麼標緻的人兒,打心眼裏的喜歡,見她這麼緊張也忍不住安慰兩句。

夢鳶其實並不緊張,早在公主府的時候,就已經有宮裏的嬤嬤給丹陽和夢鳶普及過了。

只是,二八少女終究有些容易害羞。

很快就潔身凈面完畢,夢鳶隻身着一件鴛鴦肚兜和一條半身紗裙,外披一件薄紗,緩緩走到已經坐在床邊的祁深身邊。

「拜見陛下。」她面容如春,盈盈下跪,薄紗自肩頭滑落,搭在腰間,增添了幾分媚色。

祁深喉結微動,起身將她攔腰抱起,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

「鳶兒,你今晚真美。」祁深輕撫她的臉蛋,肌膚觸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不自覺的發熱。

祁深本來就穿的鬆散,只著了一件外袍穿在身上。如今這麼一動領口還有些鬆散,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夢鳶臉紅的發燙,手足無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嘴巴微張還未說話,就已經被祁深重重的吻上。

紅燭搖曳,龍床上顛鸞倒鳳,空氣中瀰漫着旖旎。

良久,祁深才念念不舍的起身,向門外傳喚熱水。候在門外的宮人蜂擁而至,又蜂擁而出。

祁深看着枕邊熟睡的人兒,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掛着兩行淚痕,嬌艷欲滴。

祁深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橫抱起來放到浴桶里擦拭身子。

夢鳶被他的動作弄醒,喃喃道:「陛下……」

祁深心裏一片柔軟,哄著道:「睡吧……」

夢鳶低低應了他一聲,攀上祁深的頸脖,將頭埋在祁深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夢鳶一睜眼,正對上祁深明亮的眼眸。她驚的從床上彈起來,問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巳時一刻。」祁深將她按回到自己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順着她的毛:「朕已經將你封為淑妃,賜居蓬萊宮,離養心殿最近。」

夢鳶舒服的趴在祁深身上,慵懶的如一隻乖巧的小貓:「夢鳶想和陛下住在一起。」

祁深被她這溫言軟語哄的心花怒放,瞬間妥協:「那朕再許你隨意出入養心殿,養心殿的後殿也打掃出來供你隨時居住,如何?」

這已是莫大的恩寵,夢鳶謝了恩,服侍祁深起床。

午膳用的是夢鳶最喜歡的紅燒獅子頭,看着進得香的夢鳶,祁深自己也多吃了兩口。

按規矩,新人第一次侍寢之後都要去給皇后謝恩。如今皇后不在了,就由暫掌鳳印的貴妃代勞。因此夢鳶才用完午膳,貴妃就已經打發人過來請夢鳶過去了。

大內總管楊銳左右為難,只怕這淑妃娘娘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呢。

躊躇了半晌,終究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將夢鳶叫到一邊:「淑妃娘娘,貴妃娘娘宮裏來人,請您過去說話呢。」

夢鳶何嘗不知貴妃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左不過是叫她過去聽一番敲打提點,順便再搞個下馬威,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後宮第一人的地位。

看着祁深進了暖閣,夢鳶才問:「我與貴妃哪個位份高?」

楊銳笑呵呵的拱着手:「咱南唐後宮律法,正二品以上能做一宮主位,自稱本宮。您與貴妃娘娘都是從一品的妃位,只不過妃位封貴、淑、德、賢四位。貴妃娘娘是四妃之首,又是太子殿下的養母,所以要比您尊貴一些。」

「若是我不去拜訪,也是無妨?」夢鳶直截了當的問。

楊銳愣了愣,點點頭:「那是自然。」

夢鳶撇撇嘴:「那就勞煩總管回個話,我在養心殿伺候走不開,有空再去吧。」

楊銳應了退出殿外,夢鳶轉進暖閣,祁深不悅地皺了眉:「在外面做什麼?」

夢鳶徑直坐到他的身邊,攀上他的身子,惹得他下意識的就將她摟在懷裏:「楊總管告訴我,貴妃娘娘叫我過去給她請安,我不理解,我也是娘娘,是淑妃。為什麼要給一個相同品階的人磕頭?」

她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很不高興:「我就自作主張讓那人走了,說我要伺候陛下,有空再去找他。」

祁深聽出她的語氣不對,心中的那點怨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他挑起她的下巴,只見她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眼中已然有了霧氣。

這可把他心疼壞了。他捧起那張小臉。小雞啄米似的親了幾下。

「那朕許你以後都不必給貴妃請安了,再給你協理後宮之權。可好?」

「好,」她高興起來,抬頭輕咬了咬祁深的喉結,「多謝陛下。」

相比養心殿的一片祥寧。承乾宮內正掀起驚濤巨浪。

「她算是個什麼東西?與本宮平起平坐也就算了。竟然還公然不把本宮的人放在眼裏!」安貴妃大怒,掀案而起。

張婕妤連忙使眼色讓下人們都先出去。自己則上前勸道:「貴妃娘娘息怒,那可是趙丞相之女啊。」

貴妃一噎,安氏一族就算是後起之秀,也無法和已經存活了500多年的趙氏集團抗衡。

「娘娘何不先讓他蹦噠兩天?關燈呢?待到時機成熟。在一舉殲滅。」張婕妤見貴妃冷靜下來,乘勝追擊讓貴妃先消了對夢鳶行下馬威的念頭。

「樹大招風,到時候可別怪本宮不手下留情。」不管她是誰的女兒,這個後宮必須是他安氏一族的天下!

張婕妤連連稱是,又陪着貴妃聊了一會兒,才從裏頭出來。

從承乾宮內出來的張婕妤腳下走得飛快,似是在着急趕路。她沿着宮道左拐右拐,最後才在一處隱秘的拐角停下,朝黑暗中行了一禮:「見過宋昭儀。」

「起來吧。」暗處的人道。

張婕妤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了才說:「貴妃發了好大的脾氣,誓要與淑妃勢不兩立呢。嬪妾好說歹說,才讓貴妃消了對淑妃的暗害之心。但夜長夢多,保不准他哪日就下手了。」

宋昭儀頷首:「本宮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繼續盯着貴妃,向本宮彙報他的一舉一動。」她似是嘆了一口氣,「本宮色衰,昭儀的位置已經是到頭了。可妹妹還年輕,區區婕妤之位怎能困住妹妹,只要妹妹盡心儘力辦好這件事,本宮自然會在陛下面前給你求一份恩典。」

張婕妤大喜,連忙跪下謝恩:「多謝娘娘提拔!」

「只是妹妹,貴妃善妒,若是她一日不倒,你便一日無出頭之日,你可知曉?」宋昭儀道。

張婕妤面露恨意:「若沒有昭儀娘娘,嬪妾入宮六年也只是一個小小美人。貴妃壓制嬪妾,卻有妄想嬪妾為她當牛做馬,真是痴人說夢!嬪妾自當為娘娘盡心儘力,還望娘娘不要忘記今日承諾。」

待張婕妤消失在宮道上,宋昭儀才從黑暗中走出,往張婕妤離開方向的反方向走去。

婢女柳春面露擔憂:「娘娘,奴婢總覺得張婕妤不可靠,一個如此看重名利之人,很難駕馭啊。」

「她雖然是一個看重名利的人,但此時此刻她和本宮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殺了貴妃!」她的面目開始變得可怖,眼中似有滔天大恨,「若不是她本宮的孩子怎麼能無端枉死?她的孩子沒活成,就讓別人的孩子給她的孩子陪葬嗎?這是什麼道理!可憐我的嵇兒,他還那麼小……那個毒婦!本宮不殺她難解心頭之恨!」

眼看着她越說越激動,柳春忍不住提醒她:「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宋昭儀這才收斂了脾氣,匆匆走回宮去。

夢鳶入宮第二天,貴妃又派人來養心殿請。這次被皇帝親自懟了回去:「貴妃可真是越來越有後宮之主的風範。」嚇得貴妃從坐上驚起,着急地在殿內走來走去。見張婕妤一來,忙拉着張婕妤問:「怎麼辦?皇上怕是要惱了本宮。」

張婕妤故作不悅:「嬪妾已經和娘娘說過要韜光養晦以待來日,娘娘不聽嬪妾的勸,嬪妾也無計可施了。」

這可嚇壞了貴妃,她忙拉住張婕妤:「好妹妹,你可要幫幫本宮呀,要是本宮倒了,你也沒有什麼好下場。」他半懇求半威脅道。

張婕妤心底泛起陣陣寒意,卻還是軟下聲兒道:「娘娘最近切莫在和淑妃扯上任何關係了,躲得越遠越好,等皇上膩了再動手也不遲。娘娘可要知道,一個出生在權臣家裏又在公主府長大的女人,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女人,娘娘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說的有理。」貴妃慢慢冷靜下來,她讚賞的拍拍張婕妤的手:「幸虧有你這麼一個得力心腹在本宮身邊,不然本宮在這後宮可要孤立無援了。」

張婕妤低下頭掩飾眼中的不屑:「多謝娘娘誇讚。」

就這麼在養心殿住了一個月,直到楊銳回稟蓬萊宮已經裝點完畢后,夢鳶知道她是時候入住後宮,去對付那群「先皇後周邊」了。

還不知道那群女人難不難對付,夢鳶扶額。畢竟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雖然公主府里的女人也多,但終究是下人,處理起來也沒那麼麻煩。但宮裏頭那群就……

「在想什麼?」祁深走進來,撿起地上的書,「話本子掉了都不知道。」

夢鳶沏了盞新茶遞給他:「今早楊總管來回話,說蓬萊宮已經收拾好了,問我什麼時候住進去。」她坐到他身邊,愁眉不展:「後宮里的女人個個都跟千年的狐狸成了精似的,我要是住進去,她們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祁深大笑着將她摟進懷裏:「朕還當是什麼?原來是因為這個,你儘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朕擔着。你當正給你這協理後宮之權,是讓你拿來過家家的?」

夢鳶這才眉開眼笑,抱上去狠狠「獎勵」了他一番。

次日一早,夢鳶就領着她的淑妃儀仗,大搖大擺地入了後宮。

安貴妃可算逮著機會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淑妃娘娘了。於是,在咱們的淑妃忙了一個下午正準備歇一會兒的時候,安貴妃的貼身奴婢霜雪已經站在門口,請夢鳶過去一聚。

夢鳶臉上笑着應下,心裏卻是問候了他祖宗上下十八代,還得再爬起來重新更衣上妝,打着精神去赴這場「鴻門宴」。

關雎宮裏鶯鶯燕燕坐滿了一屋,眾人都想見見這位專寵一月的淑妃娘娘到底是何等仙姿。

「淑妃娘娘到——」

除了貴妃,其餘人都站起身來。

只見那位淑妃娘娘,面容如白玉無瑕,一條象牙白曳地長裙,外罩鑲銀絲繡的五彩櫻花的席地宮紗。面上雖略施粉黛,但額間卻仔細貼了桃花花鈿,更顯得面色如春。鬢髮如雲,兩邊各簪了兩隻掐金絲縷空孔雀簪。每隻孔雀嘴下又衘了一串黑珍珠,既貴氣又不張揚。

「給淑妃娘娘請安。」眾人下跪行禮。

夢鳶語氣清冷:「起來吧,賜座。」

說罷,他又走到上座,貴妃起身與他行了個平禮:「今日可算是與妹妹相見了,本宮與妹妹一見如故,往後妹妹可要常在後宮走動啊。」

「自然。」下人早已搬了靠倚在貴妃座兒的旁邊,等淑妃落了座兒,眾人才紛紛落座。

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貴妃腦子只蹦出兩個字,妖孽。能讓皇上連續一個月都專寵同一個女子,這不是妖孽是什麼?

美人甲掩飾不住內心的崇拜:「淑妃娘娘好漂亮!嬪妾方才還以為是仙女姐姐來了!」

婕妤乙:「沒見識的東西,淑妃美則美矣,卻沒有靈氣。丹陽公主才是集貌美與才華一身的玄京第一美女。」

貴妃與夢淵寒暄起來:「妹妹初來乍到,對各位姐妹還不熟悉,容本宮同妹妹介紹一番。」

夢鳶打斷她:「免了,日後還要和眾位朝夕相處,總會記住的。現下貴妃即使介紹了本宮也記不住。」

下頭傳來一聲冷笑,貴妃面色一僵,語氣不悅:「宋昭儀,你笑什麼?」

宋昭儀放下茶杯,懶懶的靠在靠椅上:「臣妾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沒忍住罷了,貴妃娘娘這也要管么?」

貴妃嘴角抽了抽:「哦?是什麼好笑的事?宋昭儀不妨和眾姐妹分享分享。」

宋昭儀嬌羞一笑:「貴妃娘娘確定要臣妾說嗎?閨房之樂……這屋裏的丫鬟都還沒嫁人呢。」

夢鳶就看着貴妃的臉從紅變白,又從白變黑,心裏一頓解氣。

眼看着戲看得差不多了,就有人出來打圓場:「閨房之樂還是不要說了,畢竟聽了也怪讓人不好意思的。」說話的正是宮裏的「和事佬」靜淑媛。

「既然靜姐姐麵皮薄,臣妾自不會讓姐姐為難了。」她瞟了一眼貴妃,「不似有些人,熱臉貼冷屁股還在那沾沾自喜。」

夢鳶聽不下去,這女人爭風吃醋起來可真是句句不留情。他霍然起身,把眾人嚇了一跳:「本宮累了,各位姐妹自便吧。」

她也不管貴妃的臉色,徑直走到門口,才突然像想起什麼,又回身道:「本宮忘了,陛下許了本宮協理後宮之權,勞煩貴妃姐姐明日將賬目送到本宮宮裏來吧。」

這後宮,也該要有人出來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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