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方雲動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方雲動

第三百二十二章四方雲動

關哲帶來的消息把所有人都驚呆了,短暫的沉默過後,張學勤宣布了散會,當先衝出了會議室。

張學勤一走,自然沒有人還會再待在這,不一會,會議室里已經是人去樓空。

所有人都在往西橋開發區趕,徐麗也不例外,在路上,徐麗給楊毅打了電話,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彙報給了楊毅。

楊毅在電話里表示,他連夜趕回北口,讓徐麗和陳禹配合控制住事態,嚴防有人趁機搞破壞。

隨後楊毅就把電話給掛斷了,說是要等張學勤的電話。徐麗瞭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張學勤反應過來,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向楊毅彙報的。

西橋開發區在臨河鎮以南,西接鳳陵區前道街,東邊和北口市五湖區接壤,南邊以大江相隔,是鳳陵最重要的行政區域之一。

西橋開發區黨工委書記申華,主政開發區不過一年時間。一年裡,開發區事故不斷,申華本人也是屢屢被人攻擊。

前段時間,申華被人實名舉報貪污受賄,玩弄女性,舉報信直接送到了陳禹的案頭。後來陳禹經過查實,還了申華以清白。

這事才過去多久,結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次竟然出了這種事,申華被人從開發區管委會政府大樓推下了樓,直接摔死了。

算起來,申華一年多的時間裡幾次都險些被趕下台,可他命硬,幾次都被他給躲過了。可這一次,他沒有被人趕下台,卻被人推下了樓,命喪當場。

出事的地點是管委會大樓的頂樓天台,張學勤一行人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整個管委會大樓周邊都已經被公安局給封鎖了,申華的屍體也已經被移走,公安局局長程偉健正在現場指揮。

張學勤本來是要去醫院看看申華的屍體的,可既然程偉健在這,有些話他還是先問一問再說。

「程局長,情況怎麼樣?兇手抓到沒有?」張學勤見了程偉健第一句話就是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

剛才和楊毅通電話的時候,楊毅著重強調了要控制住兇手,絕不能讓兇手逃掉了。在他沒有回來之前,不準擅作主張。

這一次,張學勤當時就答應了楊毅。張學勤表示一切都聽從楊毅的指揮,他負責保護好現場,做好梳理工作,只等晚上楊毅從雲州回來。

「申書記自己失足,哪兒來的兇手?張區長,你可不要亂說話。」程偉健對張學勤是一點都不客氣,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

「你說什麼?」張學勤愣了愣,也沒空計較程偉健的無禮。剛才關哲明明說申華是被人推下樓的,程偉健怎麼說申華是失足。

「申華失足從天台跌下去了,當場死亡。」

「小關,你剛才怎麼說的?」張學勤意識到不對,程偉健和關哲總有一個人是在說謊,而他相信,這個人多半是程偉健。

「申書記被人推下去,摔死了。」關哲說這話的時候,看都不敢看程偉健一眼,程偉健的眼神太嚇人了。

「程局長,你還有什麼話說?」張學勤冷冷的看著程偉健。

政治鬥爭是一回事,這謀害任命又是另一回事。人命關天,張學勤是絕對不可能含糊的。不管程偉健有多大的勢力,他堂堂一區之長,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下屬喊冤而死。而且,想含糊,他也負不起這個責。

「哼,張區長,他是誰啊?僅聽他一面之詞,你就相信了,我是公安局長,我的話你就不信嗎?」程偉健哼了一聲,盯著關哲的眼神越發嚴厲了。

「這是王副區長的秘書小關。」

「王副區長?小關是吧,你說申華是被人推下樓的,你是親眼所見了?」程偉健絲毫也沒把張學勤放在眼裡,上前兩步,盯著關哲。

「我…我沒有。」關哲心裡一打鼓,說話就有些不利索了。

「張區長,你聽到了?他根本就沒有看到現場的情況,憑什麼說申華是被人推下樓的?妖言惑眾,該當何罪!」程偉健厲聲一呵,把關哲震得直接往後退了一步。

「你怎回事?你沒看到為什麼說申書記是被推下樓的?」張學勤有些惱火,這個關哲,怎麼回事么,沒看到就跑到常委上亂說,害得自己被程偉健落了面子不說。更要命的是,剛才在會議室里所有人都聽到了關哲的話,只怕這會消息已經傳開了。

「我…我是聽人說的。」關哲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剛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根本來不及細想,就跑到會議室去了。

「道聽途說你就敢胡言亂語,你等著受處分吧。」張學勤雖然憤怒,可他畢竟是久經官場,見識不是常人能比的。

程偉健剛才雖然囂張,可眼底的緊張卻是隱藏不住的,他已經察覺到了。關哲雖然沒有親見,可他說的未必就不是事實。但現在,程偉健一口咬定申華是失足掉下了樓,他也沒有辦法。

「張區長這是上哪兒?」程偉健見張學勤轉身就走,忙出口喊住了。

「醫院。」

「慢,張區長,這小子說他是聽說的,那就是有人故意造謠了。這小子道聽途說雖然有錯,可那個造謠的人才更可惡,我們必須把他給抓出來嚴懲。」

「你說,你聽誰說的?」程偉健見張學勤和關哲都是站住了腳步,他兩步上前攔在了關哲面前。

「我……」

「汪書記,陳書記,你們來了。」關哲還沒說話呢,張學勤一眼看到汪景輝、陳禹他們到了,故意大聲喊了一句,打斷了關哲。

「張區長,到底怎麼回事?」

「去醫院,路上說。」張學勤見關哲還愣愣的站在那發獃,回頭吼了一句:「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我沒帶司機,你來開車。」

「程局長不去嗎?」汪景輝看程偉健神色有異,他也不知道這出了什麼情況,隨口問了一句。

「這裡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我就不去了,各位領導自己去吧。」程偉健說了一句,眼光停留在關哲臉上片刻,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區長,邵部長、徐主任他們已經去醫院了,我跟陳書記先過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申書記被誰推下去的?」汪景輝剛才在樓下什麼情況也沒問出來,公安局的警察嘴巴都很嚴,說是程偉健吩咐了,不能亂說。

「怎麼沒看到王部長江部長?」張學勤沒有答汪景輝的話,而是問了一句。

「是啊,從會議室出來就沒看到過他們,這麼大事,他們既不在醫院,也沒到這,他們幹什麼去了?」汪景輝這才意識到,從頭到尾王瑞斌和江弋都沒有見到人影,這太奇怪了。聯想起開發區的現狀,汪景輝突然心裡一驚,申華的死莫非是他乾的?

「哼,做賊心虛。」張學勤突然哼了一聲,王瑞斌和江弋不出現,肯定是商量對策去了。或者,他們就是去市裡搬兵去了。他們知道,一個程偉健絕對抵擋不住眾多常委的壓力,區分局也不可能遮掩多久。

張學勤越發肯定,申華是被人推下樓的,而這件事又多半和他的競爭對手,西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毛軍強有關。

「張區長,你是說,這件事和…他有關?」汪景輝本就已經產生了疑惑,聽張學勤這麼說,就越發的懷疑了。

「你們說的是毛軍強?」陳禹可沒什麼好遮掩的,他一開始就懷疑毛軍強,因為上次申華被人舉報,種種跡象表明,很可能是毛軍強指使人乾的。

而且陳禹通過外圍調查,發現申華入住開發區一年多,竟然屢次被人舉報,而毛軍強都有重大嫌疑。甚至可以說,這些事就是毛軍強幹的。

可毛軍強屢次這麼干,誣告陷害,對申華的工作造成了嚴重影響,申華現在在開發區根本就難以樹立權威。毛軍強這麼明顯的誣告,可他自己卻安然無恙。這都因為他有一個好背景,他是馬系人馬,而且是王瑞斌一手提拔上來的。

「不是他還有誰?程偉健竟然說申華是自己失足掉下樓的,哼,他也真敢說,真當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張學勤點了點頭,他上任以來,所有的鄉鎮街道裡面,就數開發區最讓他頭疼。

申華因為被毛軍強排擠,誣告陷害,無法正常開展工作,已經到他那告了好幾次狀了。可張學勤不想得罪馬系,所以一直勸申華忍耐,可沒想到這次毛軍強變本加厲,竟然把申華給害死了。真是豈有此理,這種人簡直是罪不容誅。

「程偉健這麼說?」汪景輝皺了皺眉,程偉健既然這麼說了,那接下來他肯定會按照這個說法去做。他控制著公安局,又控制著現場,他如若要阻撓真相,那還真是不得不防啊。

「嗯,他還當著我的面質問我,說小關是道聽途說,他說的才是真的。笑話,我吃了幾十年的鹽,還看不出來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么。」張學勤看了以前前面走著的關哲,關哲離著他們遠遠的,是擔心聽到他們的談話。

「毛軍強竟然敢這麼做,簡直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張區長,你準備怎麼辦?我一定堅決支持。」汪景輝看著張學勤,楊毅不在,就得看張學勤的了。他已經看出了張學勤在這件事上,不會偏袒馬系人馬。

張學勤、汪景輝和陳禹,都是點頭致意,各自交流著,此時此刻,大家似乎忘記了剛才在常委會上,大家還有著巨大的分歧。

「這件事必須一查到底,無論涉及到誰,決不姑息。」張學勤口氣嚴厲,這不僅是他的意思,也是楊毅的意思。

張學勤跟楊毅彙報過了,楊毅對這件事的意思很明確,牽涉到誰就查誰,絕不會因為面臨換屆,顧忌影響,就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或者法外開恩。而在楊毅從雲州回來之前,他們要做的就是控制住知情人,控制好一切和本案有關的證據。

「嗯,那現在該怎麼辦?」汪景輝點了點頭,於公於私,嚴查此事都是他希望看到的。

汪景輝早就對馬系的作為不滿了,今天的常委會上,關於關西鎮的決定已經是撕開了馬系的口子。現在這個當口,他們闖了這麼大的禍事,自己要做的就是窮追不捨,爭取把馬系人馬全部擊潰。

「先去醫院,現場已經被程偉健破壞了,醫院必須控制住。分局不可靠,我們必須留人在醫院嚴防死守。陳書記,你馬上給徐主任打電話。」

和汪景輝的想法不同,張學勤倒是對擊不擊潰馬系不感興趣,如果不是出了這事,他都不願意得罪馬系人馬。可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申華出了事,追究起責任來,他這個區長難辭其咎。張學勤必須為自己的前程考慮,他可不想冒著丟官罷職的危險去給王瑞斌他們打掩護,他跟馬系沒這個交情。而且張學勤有自己的黨性原則,他絕不會拿下屬的性命開玩笑。

「小關,你過來。」張學勤想到了什麼,把關哲給叫過來了。剛才在程偉健面前,關哲差點就把從誰那得到的消息告訴程偉健了。

對這個,張學勤是很不滿意的,這個關哲,跟著王濤時間也不短了,怎麼這麼點事都見不了。程偉健再霸道,他不過是個公安局長,當著自己的面,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還好自己及時阻止了他,關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沒有繼續說下去。要不然讓程偉健知道了,這個知情人說不定現在也被程偉健控制了。

「張區長。」關哲叫了一聲,心裡很是忐忑,他知道自己差點做錯事了。可他哪裡知道,程偉健這麼大膽,連張學勤都不放在眼裡么。

「你剛才說申書記被人推下樓,你是聽說的,你聽誰說的?」張學勤當著汪景輝和陳禹的面直接就發問了。

陳禹是楊毅的親信,汪景輝今天已經對馬系開火了,他們不會走漏消息。而且,當著他們的面問,也可以讓他們作個見證。否則,張學勤還真有些擔心,馬系的反擊太過凌厲,自己招架不過來呢。

「管委會辦公室的葉鵬。」關哲回答了一句,他和葉鵬認識,葉鵬當時在現場,看到瞭然后就給他打了電話。

而且開發區是由王濤分管的,葉鵬這個電話其實並不是要告密什麼的,也算是給他通個氣,讓他向王濤彙報。

「他現在人在哪?」張學勤默念了一句,他沒聽說過,應該是個小科員了。剛才程偉健沒有問出來,一定回去查去了。

當時在現場的人不會太多,他真要查起來應該很快,如果不搶先把葉鵬控制起來。被程偉健給抓去了,那關哲說的這些就等於是沒什麼用了,程偉健還得給他安個造謠生事的罪名。

「我不知道。」關哲搖了搖頭,葉鵬給他打了這個電話后,他們就沒再聯繫啊。這前前後後的,也沒多久。

「馬上給葉鵬打電話。」張學勤說了一句,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了關哲:「用我的電話打。」

萬幸,電話接通了,關哲也聯繫上了葉鵬。張學勤和陳禹對望了一眼,讓關哲把葉鵬叫出來,跟他們一起走。

「我下去一趟吧。」陳禹說了一句,這個時候管委會大樓都已經被程偉健控制了,葉鵬想隨便出來怕是不那麼容易。

「好。」張學勤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陳禹擺了擺手,轉身走了。如果他能順利帶出葉鵬也就罷了,如果帶不出來,他就在管委會守著,跟葉鵬寸步不離。他就不信了,程偉健還能對他幹什麼。如果程偉健真這麼幹了,那他這個公安局長也到頭了。

張學勤他們到開發區的時候,徐麗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了,她給楊毅打過電話后,楊毅就囑咐她冷靜。徐麗想了想,給張學勤打了電話,就先期趕往醫院了。

徐麗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申華的遺體被一輛警車送到了,徐麗當機立斷,跟著進去了。

隨車護送的有兩名區分局的警察,顯然,這兩個警察還沒有得到具體的指令,見到徐麗的時候,也沒敢攔著。徐麗表明身份,很輕易的就進去了。

徐麗就在太平間給醫院院長打了電話,讓他馬上帶人守好門口,不準任何人進出。徐麗在走廊里呆了一會,這個時候,邵正山他們也到了。

邵正山是和唐一梅一起來的,除了王瑞斌和江弋,常委裡面只有王濤沒有出門,他在區委區政府坐鎮,維持秩序。

「徐主任。」邵正山來的時候看到兩個警察正在醫院值班室打電話,聽口氣是在向上級請示,說的就是關於申華遺體的事。

「邵部長,有什麼新情況么?」徐麗一直在醫院,也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邵正山和唐一梅是後來的,她希望他們能帶來最新的動向。

「程偉健說申華是自己失足掉下樓的。」邵正山不知道這個情況徐麗掌握了沒有,他暫時也只知道這個了。

「你說什麼?邵部長,你說的是真的?」徐麗並不知道這個情況,她非常震驚,她不相信事實是這樣的。

「是的,程偉健是這麼說的,不過我看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汪景輝點了點頭,加上了一句,程偉健是這麼說的,可不代表他也是這麼看的啊。

邵正山本來是不想得罪馬系的,可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幾乎所有常委都站在馬系的對立面了,他還是認得清形勢的。

一旦這次馬系徹底失勢,他如果沒有及時站出來,那日後可就得落人話柄了。即便馬系能停住,甚至能逆轉局勢,那他附和大夥也沒什麼。所謂法不責眾,難不成把除了王瑞斌和江弋之外的九名常委全部換成馬系的人么?

當然了,這種想法邵正山也就是在心裡琢磨,表面上他是絕對不會表露出來的。畢竟死了人,他如果這麼說,可就落了下乘了,會被人鄙視的。

「我看倒挺簡單,這事多半是毛軍強幹的,毛軍強針對申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耍盡了各種手段,可惜都被申華給化解了。眼看就要換屆了,毛軍強坐不住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唐一梅瞥了邵正山一眼,你這麼說就當人聽不懂么,這個時候還想給自己留退路,還像個領導幹部么。

「呵呵,唐部長說的有道理,有道理。」邵正山被唐一梅給看穿了,也是有些尷尬。心裡不無埋怨,這個唐一梅,也太不講分寸了,你看出來就看出來了唄,還非得說出來,顯得自己多能耐一樣。

「徐主任,楊書記怎麼說?」唐一梅只是看著徐麗,不去理會邵正山,這個時候她也沒功夫跟他打花腔。

「楊書記已經在回北口的路上了,楊書記的意思,不管誰涉案,都要一查到底。」徐麗頓了頓,接著說了一句:「楊書記已經聯繫市裡了,我估計這會,毛軍強已經被控制住了。」

徐麗說這話是有根據的,她跟楊毅打電話彙報這事的時候,楊毅立馬就斷定是毛軍強幹的,語氣非常肯定。

當時,楊毅就跟徐麗說,只要他們把鳳陵的事做好,把外圍工作做好,注意保護證據,那毛軍強就跑不出北口。

楊毅還跟徐麗說,鳳陵公安分局不值得信任,他會另想辦法,先行控制住毛軍強。徐麗把手伸進褲子口袋,摸了摸裡面揣著的紙條,這個紙條上記著楊毅給她的電話號碼。楊毅說了,如果程偉健有異動,讓他直接打上面的電話。

徐麗不知道這是誰的電話,但她相信楊毅,楊毅既然說得那麼肯定,那毛軍強肯定就逃不掉。而且程偉健也翻不了天,別以為控制了公安局,就能在鳳陵為所欲為。

「這…不大可能吧?」邵正山有些不敢相信,不管程偉健出於什麼目的,說申華的死是意外。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申華的死還遠未定性,不可能一點證據都沒有,就先把毛軍強給抓了吧。即便是楊毅,他也不能濫用職權啊。

而且邵正山估計,毛軍強根本就不會跑,至少短時間內不會,他既然敢這麼做,那就是對他的後台有著足夠的自信。

邵正山之前在市裡工作的時候就知道鳳陵的事,馬洲雖然被調走了,可他們的力量還比較完整。即便是出了命案,短時間內他們總還是能控制住局勢的吧。

至於長遠看,那就說不準了。這得看各方博弈的結果,邵正山可不覺得這是一起單純的命案。就就是單純的命案,別人也不會這麼看。

兇手會不會逍遙法外,這絕不是由證據決定的,他得看政治,政治才是決定一切的東西。法律有時候必須服從於大局,服從於政治。

「怎麼,邵部長不贊成楊書記這麼做?」徐麗還沒開口呢,唐一梅又反問了邵正山一句,她就是看不慣邵正山。

今天的常委會上,就邵正山一個人在那和稀泥。這種人,在唐一梅看來,實在是比反對她意見的王濤他們還要令人反感。

現在,邵正山說話還留著餘地呢,莫非他還想著馬系能絕地反擊?如果真是那樣,那這天就黑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馬系不袒護毛軍強也就罷了,如果他們要袒護到底,那自己就得堅決鬥爭到底。包括邵正山這樣的兩面派,唐一梅也不會輕易放過,等事後清算,看他有什麼臉面當申華的領導。

「唐部長,你什麼意思?」邵正山皺了皺眉,這個唐一梅,一到醫院就針對他,他哪兒惹了唐一梅么。不就是剛才常委會上沒有支持她的意見,動關西鎮么,可自己憑什麼就一定要支持她呢?

「沒什麼意思。」唐一梅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她懶得跟邵正山磨嘴皮子,現在還有正事呢。

「那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唐一梅又問了一句,雖然徐麗在常委中排名最後,但她代表楊毅,現在,唐一梅覺得自己應該聽她的安排。

「我們就在醫院守著吧,張區長剛來電話,他正往這邊趕過來。」徐麗也沒想到要做什麼,現在就是保證申華的遺體不被騷擾就行。

程偉健不是說失足么,失足跟被人推下去那還是有分別的,等楊毅回來,找法醫一鑒定就什麼都明白了。

陳禹從管委會大樓天台下來,到管委會辦公室找到了葉鵬,談了兩句,準備把他帶走。葉鵬也比較配合,跟著陳禹下了樓。可剛走出電梯,就被兩個警察給攔住了。

「你們想幹什麼?讓開。」陳禹冷著一張臉,果然不出所料,看起來程偉健已經給他們下命令了。

「對不起,沒有程局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離開這幢大樓。」警察不為所動,堵在陳禹和葉鵬面前,一動不動的。

「大膽,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攔我。」陳禹平常是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但現在他為了從這裡出去,也不得不這麼做了。

「不管是誰,想離開,沒有程局長的命令,都不行。」一個掛著警督銜的警察問都沒問陳禹的身份。

「我是紀委書記陳禹,我命令你們讓開。」陳禹伸手點了點警察的胸口,作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對不起。」兩個警察互相對望了一眼,可還是沒有動作。

「啪。」陳禹一個耳光扇在警督的臉上,發出一聲脆響,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打人。陳禹十分憤怒,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可能把葉鵬帶走了。

警督被陳禹扇了一耳光,臉上也頓時顯出憤怒的神色,雙手也開始握拳,可終於還是沒敢動手。

「陳書記,你這是幹嗎啊?我的部下皮糙肉厚的,打他們不是疼了你的手么?」陳禹有些氣餒,正準備轉身上樓,既然走不了,那就把這個葉鵬守著,等楊毅回來,或者等張學勤他們想到辦法。

這個時候,他就看到了程偉健從旁邊寒著一張臉過來了。

「程局長,是你想幹嗎?啊?這是什麼意思,不讓人走了?」陳禹看到程偉健過來,也是心裡暗嘆一口氣,這回踏實了,走不了了。

「陳書記言重了吧,您是區委領導,我哪敢不讓您走啊,您想去哪就去哪,都給我讓開,讓陳局長過去。」程偉健把臉一沉,沖手下兩個警察吼了一句。

陳禹正遲疑呢,葉鵬這時候卻走出了一步,結果程偉健就給攔住了。

「我是讓陳書記走,不是讓你走。我早就說過了,管委會大樓只准進不準出。」程偉健看了一眼陳禹,想把人帶走,當我程偉健是傻子么。

程偉健剛才從關哲嘴裡沒問出來,他就下樓查證了。申華出事的時候,天台上總共就那麼幾個人,程偉健一個一個的查,很快就懷疑到葉鵬身上了。程偉健正準備把葉鵬找去問話呢,結果就被人告知,葉鵬已經被陳禹帶走了。

程偉健這才從從樓上下來,堵住了陳禹他們。其實他下不下來都一樣,控制住管委會大樓的警警官都是他的親信,沒人敢不聽他的話,私自把人放走。

不過畢竟陳禹是紀委書記,是區委領導,程偉健擔心有人受不了壓力,所以還是決定下來看看。還好,看到的情景讓他很滿意。程偉健雖然臉色陰沉,心裡卻是有些得意的,公安局還是牢牢控制在他手上么。

只是這個葉鵬,哼,程偉健冷冷的掃了一眼,不安分,遲早讓你安分。看看還搞不清楚狀況,以為有陳禹在,他就能走得出去么?

「程局長,你好手段啊,奉勸你,別做過頭了。」陳禹丟下一句,轉身又帶著葉鵬上了樓。

葉鵬到現在還是雲里霧裡的搞不清楚狀況呢,他一個小科員根本就不了解陳禹和程偉健這說來說去的是什麼意思,更加不知道上層的鬥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葉鵬只是知道,他被捲入了這起命案。現在他又看出來了,似乎陳禹和程偉健的立場不大一樣,葉鵬心裡十分忐忑,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他的是什麼?

張學勤在管委會大樓下等了一會,不見陳禹出來,打了個電話過去,才知道陳禹被程偉健堵在裡面了。

「陳書記果然被堵在裡面出不來了。」張學勤看了一眼身後的管委會大樓,汪景輝就坐在他旁邊。

「那怎麼辦?陳書記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汪景輝一驚,剛才張學勤囑咐陳禹注意安全的時候,他還沒怎麼在意。可現在陳禹竟然別程偉健堵在裡面了,這安全問題就得重新考慮了。

「危險倒不至於,我估計陳書記不是出不來,他是要帶葉鵬出來,這個才是程偉健不允許的。」剛才電話里陳禹沒跟他說清楚,不過想想也就是這麼回事了,程偉健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對紀委書記下黑手吧。

「張區長,你是不知道,程偉健手黑著呢。」汪景輝略一琢磨,覺得還是得提醒一句,他雖然也覺得程偉健不至於對陳禹下黑手,可凡事就怕萬一啊。

程偉健可不是什麼善茬,現在局勢尚未明朗,他或許還會對陳禹保持些許尊重。可一旦形勢對他們不利,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有這麼嚴重么?」張學勤愣了愣,他知道程偉健飛揚跋扈,可他還真沒想過,程偉健敢對陳禹動手。

「嗯。」汪景輝點了點頭,鳳陵地下傳言可不少,說這位公安局長在市局刑警隊的時候就沒少干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如果狗急跳牆,幹什麼事來還鎮的說不定呢。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要不要讓陳書記出來,那個葉鵬就算了。」張學勤一驚,陳禹要是被程偉健給害了,那問題可就太嚴重了。如果是這樣,那陳禹犯不著為了守著葉鵬犯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給楊書記打電話,這事必須請示楊書記。」汪景輝略一沉吟,張學勤想不出辦法,他哪裡有什麼辦法。

對付程偉健這種手裡拿槍的人,那隻能是有更強硬的人才行。張學勤是區長,他如果有這個能力那就最好了。他沒有這個能力,自己又怎麼會有。汪景輝這個時候想到了楊毅,或許楊毅才有辦法。

再說了,陳禹可是楊毅的人,他絕不會願意看到陳禹出事。怎麼做,由他來拿主意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好,也只能這麼辦了。」張學勤掏出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程偉健目送陳禹帶著葉鵬上樓了,他又到各處巡查了一下,再次嚴厲囑咐了部下,不準放走一個人。

做完這些事,程偉健才上樓看了一遍,陳禹和葉鵬在辦公室里對話,看到他來了,就不說了。

程偉健冷笑一聲,也不去管他們,只要他們離不開這幢大樓,說什麼也是白搭。葉鵬就算說得天花亂墜,最終的調查還是得由公安局來做么。

鳳陵區所有該動起來的,不該動的人都動起來了,作為毛軍強的靠山,王瑞斌和江弋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此刻,王瑞斌就和江弋在一起商量著應對之策。

「毛軍強的電話打不通。」江弋這已經是第三次給毛軍強打電話了,頭一次電話毛軍強接了,江弋讓他馬上過來見他們,毛軍強答應了。可他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來。江弋就給毛軍強打了個電話,結果沒人接。現在又打了一遍,電話通了,還是沒人接。

「他該不會躲了吧?」江弋有些惱火,毛軍強太不像話了,一下子干出了這麼大的事,事先也沒跟他們打聲招呼。現在事情干出來了,他還敢不來見他們,自己躲了,豈有此理么,沒有他和王瑞斌的支持,毛軍強能躲得了么?

「應該不會。」毛軍強是王瑞斌一手提拔起來的,王瑞斌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毛軍強這個人為人衝動,所以他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可毛軍強並不怕事,說不定他還沒把這事當一回事呢,根本不可能去躲。再說了,毛軍強已經知道了自己和江弋在等他,他怎麼可能去躲。

「那是怎麼回事?」江弋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步,既然沒躲,那早該到了,不至於耽擱這麼久啊。這才幾步路,開車幾分鐘就到了么。

「你再打一次看看,用座機打。」王瑞斌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不應該啊,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毛軍強也該來個電話才是。再說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比他害死了申華還要重要。

江弋依照王瑞斌的吩咐用座機打了,過了好一會,終於接通了。

「毛軍強,你怎麼回事,還沒到,你不知道江部長在等著你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江弋捏著話筒,卻沒聽到對面說話,當下心頭一怒,劈頭蓋臉就罵了一句。

「怎麼回事?」王瑞斌見江弋罵了一句,接著握著聽筒,臉色浮現出費解的神色,也是皺了皺眉。

「掛了。」江弋此時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要麼打不通,一打通還沒說話呢就掛掉了,這他媽算怎麼回事。

「掛了?」王瑞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踱步走到窗前,低頭沉吟了一會。毛軍強敢掛江弋的電話?不可能啊,王瑞斌來回走了幾圈,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老江,事情不妙,毛軍強可能出事了。」王瑞斌一抬眼,正對上江弋驚訝的目光。

「出事?不會吧,能出什麼事?」江弋大吃一驚,毛軍強能出什麼事?難道有人敢動他不成?

「可能被抓了。」除了這個,王瑞斌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變故。

「誰?誰能抓他?」江弋不大相信,就算是張學勤他們要動他,那也沒有這個能力抓他啊。鳳陵分局控制在程偉健手上,市局不會聽鳳陵的招呼,別說是張學勤了,就是楊毅在這,在抓毛軍強的事上,他也指揮不動公安局。

王瑞斌搖了搖頭,他哪裡知道,他只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若是毛軍強落到對頭手上,事情可能要糟。

江弋正要開口,桌上的電話這時候卻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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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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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方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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