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哭醫院一十一

劉翀起身眺望，不遠處確實有個朦朧的黑影。

劉翀幾步來到窗前。

一個男人被白綾吊在庭院的一棵樹上。

風不斷吹過，帶動白綾飄動，吊起的男人也隨之左搖右晃。

漸漸的，男人的頭滾了下來，身體失去了束縛落在地上，只剩白綾在空中飄蕩。

劉翀一言不發，「唰」地拉上窗帘，命令方廷上床。「滾回你自己的床鋪，睡覺。」

「哦……」方廷有些不放心，「我們會安全的，對吧？」他安分地躺在床上。

劉翀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在黑夜的映襯下，他斂眸嘆氣道：「會安全的，睡吧。」

方廷乖乖蓋好被子，「晚安，翀哥。」

「睡你的。」

在聽到方廷的均勻呼吸聲后，劉翀才慢悠悠回床躺好。

「晚安。」

不知說給誰聽。

——

「她的孩子早死了吧——」蕭澗放下手中檔案。

池滿正在院長室四處勘探，「是啊。」

「408病房，患者姓名：柳琴，年齡：35歲。」

「經診斷，該患者具有精神方面疾病，常有幻想現象並具有暴力傾向，需重點看護。」

下一張交代了她所做的手術。

「2112年7月2日，患者柳琴於婦產科進行剖腹產手術。」

「2112年7月5日，患者柳琴於精神科接受精神治療。」

池滿的手按在院長裸露在外的屍骨的牙痕上。

有撕咬過的痕迹……

「池滿，」蕭澗叫住她，「這有本院長日記。」

——

李軒是被刺耳的撓門聲吵醒的。

他悄然下床靠近門 。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拉開玻璃小窗前的帘子，透過玻璃向門外看去。沒人。視線下移便看到瘋女人趴在門上撓門。

他忙把帘子放下，靠門上拍了拍胸脯以平緩心情。

李軒暗自鬆了口氣，還好自己在臨睡前鎖上了門。

他一愣。

床上不知何時坐了一隻黑貓。

黃綠色的瞳孔在黑睛中尤為明顯。

它盯着李軒，嘴角翅起一絲弧度，似是在笑。

李軒頭皮發麻，雙腿不自覺得抖了起來。

黑貓叫了一聲。

李軒跌坐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貓叫。

那是嬰兒尖銳的哭聲。

「我的——孩子!!」瘋女人大叫一聲。

「哐」門被劈開了。

——

「2112年6月29日，星期三。院裏來了個叫柳琴的孕婦，她住在了408室。」

「2112年6月30日，星期四。今天王護士給我帶了幾瓶好酒，那滋味真叫一個妙啊。可惜啊，這些酒也不夠我喝……下午的手術做的有些暈，可能是喝醉了的緣故吧……」

「2112年7月1日，星期五。408的柳琴要生了，她的丈夫對她可真好啊，寸步不離的。只是在我每次給柳琴檢查時，他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午休喝酒，煩惱都走……晚上我來檢查，柳琴偷偷告訴我說她丈夫家暴，就是懷孕后也沒停止，她還跟我說她丈夫盯着我是怕我發現他家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2112年7月2日，星期六。早上喝了幾杯白酒，肚子裏暖呼呼的，真舒服……上午408的柳琴要生了，我主刀做的剖腹產，酒喝的有些多，失手將孩子……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不能告訴她！他們都不能知道！對，不能！我不能被撤職！……還好還好，我告訴她，由於她丈夫總是毆打她，導致嬰兒死於腹中，她沒有懷疑，一直在埋怨丈夫，哈哈，真是好騙……下午柳琴與她的丈夫起了爭執，她丈夫對她大打出手，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