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轉機

雖然胸口大部分區域都達到了二級燒傷，上半身有些地方甚至有三度燒傷，但陳的小命還是好好地保留了下來。「太陽花」與警局的近距離此時發揮了作用，克洛伊的電話打出去沒多久，以酒吧為中心，半徑四個街區都開始了封鎖和排查，找到中槍的男人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比較棘手的還是那個男人的能力，在現場的只有克洛伊和陳兩個人，現在還有一個躺在重症監護室，因此夜班警察對克洛伊這個新人女警官的描述也只是半信半疑。

「好的，我們會根據你的描述搜捕嫌疑人，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值班警察這樣對她說，並沒有對鐵牌割腕，自燃這些關鍵詞發出質疑。

當然這也很正常，身為警察的克洛伊也完全理解。她的手和小臂有一些輕微的燙傷，除此之外並無大礙，但同事們還是拒絕了她參與行動的提議，讓她待在醫院裡，等陳醒來。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克洛伊也開始梳理起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個男人很可能和最初的兩起命案有關聯，他通過某種方法讓人自燃的能力不會在現場留下任何人為的證據，而之前的車輛自爆也多半是他一手造成的，抓到他，籠罩在所有事件之上的迷霧一定會消散許多。

酒吧的艷麗女人沒有選擇接應自己的搭檔，在她看來，計劃失敗到這個程度是不可接受的一件事情，她也沒有為這種情況做好準備，這個時候如果和搭檔距離過近搞不好會被一網打盡。於是她迅速離開了事發現場，回到了自己的庇護所，與上面的人進行了聯繫。而中槍的男人在尋找搭檔未果后也知道了什麼，自己拖著殘腿往廉租房的區域走去。

「是……我是說，如果他被活捉了，怎麼辦？」女人額頭微微冒汗。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當然現在還沒發生，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這種結果的處理方法。」

「很簡單，把籠子里的那個先殺了。」電話里傳來一個有些模糊的聲音，聽不出音色。

「明白…但是我現在也和他失聯了。」

「……」沒有聲音。

「好的，我明白了，再見。」女人掛掉了電話。平時的自信和輕佻在此時蕩然無存，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找到這個搭檔，還得在警察之前先行處理好，再隱藏自己，這不是她擅長的領域。但是此時的情況也並沒有太多更好的選擇，如果那個混蛋被抓到，很難保證他不會透露出不利的內容，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組織。

陳在一片安詳和平靜中睜開了眼睛，他看出自己身處醫院，也記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後場景。不知道是不是某種藥劑的作用，此時他感覺不到身體有任何不適，同時也沒有失去對自己肢體的控制權。

門開了，是值班的護士。陳挪動了一下身子，本想示意護士自己已經清醒，但卻把護士嚇了一跳。她並沒有想到這個剛剛脫離危險期正處於昏迷狀態的病人這麼快就清醒了，還能夠發出這麼大動靜。

「先生，您先不要亂動，我這就去叫醫生。」

陳點點頭，虛弱地說：「如果外面有一個高個女警的話，麻煩您也把她叫過來。」

真離譜，護士心裡這麼想著。她匆匆走了出去，發現有個高個美女正在護士站前踱步，多半就是那個女警了，於是上前說道：「您好，女士。裡面的陳警官醒了，他想見您。我建議待會等醫生看完之後您再進去，好嗎？」

克洛伊對醫學並沒有了解頗多，

有限的知識都集中在一些外傷識別和急救處理上，毒理學方面也僅僅有一些常識罷了。她不清楚陳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清醒並正常地說話是多麼不合理的事情，只是覺得自己的長官果然身體很好。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等待后，她看見醫生走出房間，點頭示意，便徑直走了進去。

「陳，你覺得還好嗎？」克洛伊一臉焦急地問，一定程度上，她是把長官的傷勢歸咎於自己的盲目自信的。

「托你的福，好像還不錯。再掛幾瓶水說不定就能出院了。」陳輕鬆地說，「你呢？」

「我很好。我剛剛差點以為……」

「我沒救了？我也覺得。不過看來有人不想讓我被艾爾伯特處理，雖然我很想讓他看看我的情況。你有聞到空氣中的烤肉味嗎？」

「抱歉，長官，這不好笑。」克洛伊嘴上這麼說，其實還是挺想調侃幾句，「你想我打給艾爾伯特嗎？」

「當然，這句話我可沒開玩笑。」陳嚴肅道，「未知原因，嗯？既然剛才沒能讓我倆變成焦屍，那可能再也沒機會了。」

那個男人和最早的命案，必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片刻，克洛伊就完成了通話。「艾爾伯特說他馬上過來，另外，已經鎖定了中搶男人的大致位置，就在酒吧附近的廉租房聚集區。」

說到二十區的廉租房區域，向來是龍蛇混雜，裡面當然有拿著救濟勉強度日的窮苦平民，也有一些經常做非法行當的混混組織，甚至黑幫。一般來說，只要不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警察是不太會去管的。這次如果要仔細盤查那片區域，如果除了那個中槍男人，真的查出點其他什麼怎麼辦？現場突發的暴力衝突往往會牽扯到平民，這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更何況，那個男人雖然中槍，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讓誰或者哪裡燒起來，並以此威脅警察？

理性告訴陳，克洛伊那時選擇救自己是正常的舉動，但是感性上，如果她優先選擇控制已經受傷的男人，會不會有更好結果呢？

「陳長官，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克洛伊見場面安靜了下來，也不想再揪著陳討論下去。

「好的，謝謝你。」陳放鬆了自己的身體，此時自己的身體除了大腦也做不了什麼有意義的事情，不如好好休息趕緊恢復，「對了，剛才，謝謝你。」

聰明如克洛伊當然知道長官是在指什麼，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轉身走了出去。

今夜的廉租房充滿著壓抑的氣氛，一方面，平時就比較低調的不法分子在發現警察全面封鎖自己混的區域后，都在想辦法處理手頭的不能被搜查出來的東西，例如大麻和致幻劑；另一方面，警察這一次很有條理地推進著包圍網，對一些不願配合的住戶也沒有採取破門等暴力行為，更多的是在警告和溝通中達到了目的。

而到這個份上，一些地頭蛇老大知道這次自己不是警方的目標，只要不太過囂張，擋擋尾巴還是能夠過去這關的。於是整個區域內的配合度在同僚的信息傳遞下直線提高，後面的盤查越來越順利。

中槍男對正在發生的一切是有數的，他聽著越來越近的動靜，非常慌張。首先，自己的行動能力此時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其次，能力已經使用不了了，他手裡再沒有其他底牌。現在這片街區已經很難找到正在外面亂逛的無辜平民，所以也沒有辦法通過人質來獲得轉圜的餘地。

但是警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還能不能用！中槍男靈機一動，心想有戲——只要以隨機爆炸為把柄，警察不是不能給自己一條生路。很遺憾，他不知道剛剛涉世的兩個警察此刻都在醫院裡，現在的這些人僅僅是被要求注意嫌疑人有沒有隨身攜帶輕武器或者可燃物。

他想脫離此時的藏身處，因為在這樣的毛坯房裡躲著終究是被動的，自己要主動找到警方提出威懾，才能儘快擺脫這樣的窘境。電影里怎麼說的來著？要找狙擊手的死角？

一會兒，他自以為是地找了一個窗邊的角落，便開始探頭探腦，想找到警察的蹤跡，很幸運的是，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兩方就雙向奔赴了。

「開門，警察！」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常規檢查，快開門！」

男人聽到這陣勢，慌了手腳，瞬間少了幾分底氣：「我……我要求談判！否則我就炸了這個房子！」

聽到這話，外面的警察根本不敢放鬆，很快按照預案包圍了這棟樓，同時開始疏散樓里的其他人，特種小隊也做好了狙擊和破門的準備。

「你不要衝動，談判的人在來的路上！」門外的隊長喊道，同時示意幾個方位的狙擊手觀察情況。

男人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得逞了，但沒想到自己的位置被一個角度的狙擊手看得一清二楚，而隊長也很快得到了情況彙報。

「情況良好，可以狙擊。」

「再等等，盡量抓活的。」隊長說。警方在等，樓上的警員已經在準備進行垂直進攻，狙擊手也鎖定了他的頭顱，只要等樓里的爆炸物排查完畢，就會根據情況推進下一步。

等了一會，男子見外面沒有反應，又朝外面喊道：「談判的人呢！我要求立刻給我回應！」最後一個詞話音剛落，他旁邊的窗戶便應聲而碎，一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從天而降將其撞翻在地，幾乎是同時，另一名警察也破窗而入，控制住了中搶男人的行動。

「干！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男人在地上無能狂怒。

醫院的兩人收到了成功抓捕的消息，也算是舒了口氣，或許反擊的號角就從此時吹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