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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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冤的老百姓總免不了去找政府告狀,他們相信政府是能還他們公道的。在人人知根知底的農村,用通公這條途徑來解決矛盾,實在是到了欺人太甚或逼不得已的地步才選擇的辦法。這樣一來相關的當事人以後再見就形同陌路了。

作為地地道道的農民,土地是他們的衣食父母,糧食就是他們的子女,破壞耕地和糧種,無疑是欺辱父母子女,斷人活路,那該有多麼痛心和憤恨。

氣急敗壞的圪僚老趙夫婦拿着兒子買的照相機,到地里拍照取了證,手裏還捧了一把毀壞的玉米苗,一路小跑來到公社。

圪僚老趙路上就想好,到了公社一定要讓領導好好看看,好好問問領導,這是什麼樣的行為,「這是違法犯罪行為」,圪僚老趙自言自語對秦香蓮道。

「就是違法,公社說不行,要直接找縣裏,大不了打官司。」秦香蓮答話道。

其實,在村裏,公社是個調解糾紛的地方,去了公社也算不得通公,到了找110和法院打官司的地步才算得上通公。

氣沖沖的夫婦倆一進公社大門圪僚老趙就轉變了想法,繼而改變了態度。這裏是政府,該是說理的地方,本來有理,大吼大叫也變得無理取鬧,即便大吼大叫,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他決定好好說話,好好反映問題。秦香蓮思想單純,她只記得剛才的憤恨,和剛才的決定,有理走遍天下,她要好好反映反映。

公社一位辦事員接待了夫婦倆,辦事員感覺事情確實有點嚴重,於是請了一位主任來處理。

圪僚老趙儘可能簡單的把十八年的問題給主任講了一遍,然後着重反映了他們此次登堂的事由,並把相機里和手中的新鮮證據拿給主任看。圪僚老趙儘可能壓制住情緒,但還是激動了,幾近更咽,差點沒哭出來。

「這個事情我管不了啊,有證據,沒證人啊,管不了。」在原告圪僚老趙一陣激昂的陳述后,主任喝了一口茶,平靜的給出這樣的結果。

雖說這事兒公社管不了,但好歹傳過一記皮球,讓圪僚夫婦還有不該有的希望。臨走時公社主任說:「要想告,你們去鎮上派出所告。」

圪僚老趙夫婦滿懷希望一路小跑來,經過半上午,得到這樣結果,只好拿着蔫了的玉米苗拖沓著沉重的腳步回了。

第二天下午,圪僚夫婦依舊垂頭喪氣的回家。他們去了鎮上派出所,派出所給出的答覆很簡潔明了:「不管。」

再說說窯背那一畝多地。

窯背那塊兒地,現在被徐耀種著。徐剛、徐耀聽着像兄弟,但卻不是。徐剛、徐耀兩家是前後院鄰居,不知道什麼緣由——兩家合計過也不無可能,兩家分別種了圪僚家的兩塊兒地——這件事兒做的倒像十足的親兄弟。

徐剛種旮瘩坡那一畝多地的來歷是知道的,是那樣的讓人憎惡;徐耀種窯背那一畝多地,沒有親戚背後捅刀子這一說,完全是大隊幹部以權牟利的歷史問題。所以,圪僚對徐剛和徐耀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圪僚和徐耀多年以來關係也還說得過去。

依著這樣的關係,圪僚心平氣和的去找徐耀商量地的問題,誰乘想,徐剛和徐耀兩人早就就地的問題達成了共識,正如徐耀跟圪僚說的——「地的事情你跟我說不上話,大隊給我種的,要找找大隊。」

圪僚聽到這話很是氣憤,地的問題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以為的關係好的人,想不到也是翻臉不認人的東西。

事後,明事理的同村人提醒過徐耀:「你爹的墳可是埋在那塊兒地,人家要真把地要回去,你就不想想後果?」

有誰會相信圪僚能把地要回去呢?除了非要把地要回去的看不見的決心,通過最近發生的事兒來看,圪僚夫婦自己也不太敢抱太大希望敢保證能把地要回來——徐耀也不相信圪僚能把地要回去,他拿他爹的墳頭打賭。

鎮里派出所大概把來自橫水村的這個圪僚老趙來報案的事兒推回去了。圪僚夫婦回去第二天便有公社領導打來電話,讓他到公社調解地的問題。

公社其實是橫水鄉鄉政府,橫水公社有十三個大隊,也就是橫水鄉有十三個村;橫水大隊是一隊,也就是橫水村是橫水鄉最大的一個村。橫水鄉政府設在橫水村。

鄉政府調解室里,橫水鄉政府相關負責人張崗泰、一個女土地管理員、調解員王建、橫水村書記王彥武、主任陳瑜,五人坐正位;圪僚老趙夫婦趙龍生、秦香蓮、徐剛、徐耀四人對立而坐。

心知肚明的幾位領導照程序詢問了原告事情的原委,原告咬牙含恨一五一十又說了一遍,徐剛聽得不耐煩幾次想站起來搶辯,都被張崗泰和顏勸下。原告陳述完畢,終於輪到被告徐剛辯解。他的辯述中,一口否定此事與他有關,並反問幾位領導究竟是誰在自己家地做這種缺德折壽的腌臢事兒,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徐耀則靜坐着一言不發,從始至終看着圪僚夫婦,不時嘴角抽一下。

不用說,調解的結果還是沒結果。要說有什麼後果那是有的,圪僚夫婦心情更加憂鬱,心態更加低沉,在村裏宛如公敵一般,就連看他們的眼神人人都是避著躲著。

趙世傑聽到調解的結果後向縣長電子信箱投了反映信,得到的回復是已將此事反饋給鄉政府,經調查,鄉政府已經就此事進行了調解處理,否定了他在信中所述。趙世明看到回複本想跟投一封,繼續說明處理結果與實際不符,在腦海中浮現「一丘之貉」這個詞後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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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權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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