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看著兩兒子逃命似的跑離,沐晨煥笑之,抬手攬住嬌妻,轉眼望向小舅子:「瞧崇青的樣子,你應該可以送他去殿試。」這回他肯定不點安神香了。
盯著弟弟沉靜三兩息,雲從芊點點頭嘆氣道:「也行。」
人好樣兒回來了,溫愈舒感謝了姐夫和記恩,便帶著夫君往東肅院。
東肅院里,熱水早已備好。之前除了臭未有感覺,這會見著婆子往浴房提水,雲崇青渾身犯癢。溫愈舒也忍不了他那股味,拉了進浴房,便開始扒衣。
浴桶夠大,雲崇青坐進去,連頭悶進水裡,憋氣許久,泡透了才出水,一聲長舒,鬆懈下來,趴靠桶壁,對著妻子,鼻頭輕觸她的。
「你怎麼瘦了?」
「瘦了嗎?」溫愈舒手摸上他的頭,給他洗髮:「沒事,幾天就養回來了。」別說,她這會肚子還真有點餓。
唇貼上她的嘴角,雲崇青輕輕一嘬,正想撤,不料嬌軟襲來,印上頂開他的嘴,長驅直入。
她太想他了。有點硬的胡茬戳著臉,溫愈舒通身酥麻麻。夫妻隔著浴桶,互訴著衷腸,熱情且綿長。
一吻結束,雲崇青拉著愈舒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裡水波蕩漾:「我想把你拉進浴桶,可…」理智告訴他不成,「桶里水太髒了。」
「那一會換了乾淨的,你記得拉我。」說完溫愈舒就抽回手,板住臉迫不及待地給他搓洗。
雲崇青愣了兩息,哈哈大笑。溫愈舒已轉到他背後,沒憋住也跟著咧嘴樂。換水后,滿足了媳婦與自己,用了碗雞湯煨的細米粥,他便睡下了。這一覺睡得沉又香,再睜眼已次日巳時,飢腸轆轆,但精氣神尤好。
幾乎是一起動靜,床帳就被撩起。溫愈舒落坐床邊,伸手去撫夫君的額,溫溫熱熱。
「你睡著不知道,自昨天會試結束,到今兒早上京里大夫都忙壞了。不少考生生惡寒,聽說有兩個江南來的,都燒糊塗了,癱床上,自理都不成。」
這是在考場里就邪寒入體了。雲崇青枕在妻子腿上,十年寒窗只為一朝買賣,他理解那些士子,但卻不甚認同。身體是根本,不能傷。
溫愈舒拇指摩著他新冒出的硬茬:「先生那讓你睡醒吃飽了,去找他。」
「好。」雲崇青又眯了一會,才起身。用了兩大碗牛骨面,吃了一碟醬牛肉,肚子撐了才放下筷子,去往東廂。
莫大山昨兒從沐寧侯也那得了一盒新茶,今兒便煮上了。見學生來,細細觀之,確定尚好,笑著點點頭。
「過來坐。」
「學生還是先將此回會試案卷寫下再坐吧。」雲崇青手覆上肚子,自嘲道:「它不太允許。」
「哈哈…也好。」
得了話,雲崇青來到書案后,攬袖研墨,站著疾書,首將自己拿不定的五言八韻呈現,遞予老師。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對題莫大山不意外,現開春時節,「潤如酥」點明春雨,算是應景。題若只是要求「寫早春」,用詩的后兩句,「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來點要義更佳。如此早晚春的相較,也是一個考點。
雲崇青接著寫策論與引政。
深悟之後,莫大山認同學生的著重,春雨如煙,點明朦朧。早春草色,有蓬勃昌盛之解,遠看若有近看卻無,這是寫實。
再讀《望山尋蹤》,詩詞不一定非得華麗,淺顯易懂朗朗上口亦堪佳作。五言十六句,句句得他喜,尤其最後一說「贈清明予俗」,一筆點睛。
且俗與仙蹤對仗,明確詩人渴望。「贈」之一字,也向君王表露了心境,不求高官厚祿,只想俗世清明。
好,很好!莫大山又從頭讀了兩遍,眼尾笑紋愈發深刻。接手崇青兩年,他就發現這孩子不擅用文辭,可科考五言八韻躲不過。為解決此弊端,他收羅了自魏晉到今的千篇詩詞,要求其全部倒背如流。
崇青不含糊地完成。鄉試之後,他帶他遊歷山河,體悟意境。
莫大山一遍又一遍地品味《望山尋蹤》,眼裡閃耀著晶瑩,所有用心都沒被辜負。走到書案后,看策論。
師徒午、晚飯都沒出東廂,直至亥時,雲崇青才從回正屋。
京里雲客滿樓一月賬本送來了,溫愈舒正坐榻上盤算,見人回來,盯著臉瞧了一會,彎唇笑問:「心情不錯?」
「很好。」雲崇青沒想老師對他此次會試答辯會有那般高評價,這還從未有過。
溫愈舒頭枕著他的肩:「那我是不是得讓姑姑去錢行里兌點碎銀銅子回來?」
「不急。」雲崇青從后圈住她,唇在她頰上輕摩:「這些日子叫你擔心了。」
溫愈舒側過首埋他頸窩裡,低語喃喃:「你平日里疼我,我才擔心你。」但凡他端著一點,她都能吃吃喝喝,沒憂沒慮。
「雖是對為夫的肯定,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論什麼時候都先以己身為重。」雲崇青揪了揪她的頰:「這裡肉少了得有二兩。」
忍俊不禁,溫愈舒輕捶了他下:「你胡說什麼?我臉上哪有掛那麼老些肉?」
「沒有嗎?」雲崇青一把將人抱起掂了掂:「輕了至少有五斤。」
「你還睡不睡覺?」
「睡。」
臨近子時,陶舀衚衕前院書房裡燈火還亮著。書案后溫垚看著平鋪著的案捲髮呆,這是今日他讓族裡參考的晚輩默寫下的。
看過晚輩對答,只能說平平。心在想著另一個,雲崇青乃建和十七年山北解元。若非曾氏之故,現在他在看就是孫女婿的案卷。能中解元,總有出奇之處。可惜…為避諱,他不能參與此回會試閱卷。
今晚,溫棠峻沒回後院,同父親一般,他也因想雲崇青不能入眠。披了大氅出屋,看書房還亮堂,便整理衣飾,去往那方。
候在書房外的管事,見來人,拱手行禮:「三爺。」
「父親還沒睡?」
「尚書大人正在審今年的會試題。」
「我進去瞧瞧。」
入了書房,父子相顧無言許久,直至溫垚發一聲長嘆。府上到如斯境地,真不知該去怪誰?老妻可惡,曾珍輕浮,朗韶音呢?聰明,內里卻過於剛烈。愈舒與母一模一樣。
「為父…從不曾後悔為你定下朗氏。」
許是夜深人清靜,溫棠峻直面起自己的心,難受得眉頭緊凝,啞聲道:「是兒子對不住她。」剛成親那會,他想與她好好過的。可母親不喜韶音,常將珍表妹的慘掛在嘴上,他聽了心裡難免內疚。
一內疚,便會冷落韶音。韶音並不似尋常女子,她驕傲得很,根本容不得他那般。夫妻漸行漸遠至陌路…至兩看相厭。
「如今說這些都太晚了。」溫垚追悔莫及,當初在曾氏要將新寡曾珍接來府上時,他就應阻止的:「雲崇青與沐寧侯府連著枝,他若高中,官不難做。」
確實。溫棠峻以為雲崇青會試如考得不差,那照近來朝中各方形勢,他九成歸在三鼎甲之列。沐寧侯府得罪太多文臣了,皇帝就算是為平衡各皇子,也會將雲崇青立起來。
另,雲崇青家世微末,族裡男子目前又僅他一個出息,這很得皇上喜。且沐寧侯府也不掌兵權了。
「十年。」溫垚後仰,倚靠太師椅背:「他要是有點能耐,十年就可爬到正四品,手掌實權。」那時,其也才而立。
溫棠峻認同,但這些與溫家都無關了:「張府仍閉著門,父親以為張太傅會參與閱卷嗎?」
「參不參與,對結果都不會有分毫影響。」溫垚唯一慶幸的是,雲崇青娶了愈舒。而溫家是溫愈舒父族這點,無法改變。
「我們現在只需冷眼看著,如果張進真的有拿高·祖當刀之嫌,那靖邊張氏的下場不會比孟籟鎮盧家嫡脈好到哪。」
「當下斷言尚早,宮裡還有個皇后呢。」溫棠峻見識多了女子的厲害。
溫垚不以為然:「要是皇長子珣還在,為父也不敢有此斷言。」溫家…也走錯棋了,不該過早站隊。沐寧侯是個玩弄心術的行家,他太懂皇帝心思了。
半月前在南書房裡,皇帝招戶部談汕南堤壩,八皇子瑧就伴在側伺候筆墨。瑛王十一二歲時何曾有過這般?
「殿試后,若雲崇青高中,府里也送份禮去吧。」
聞言,溫棠峻眼睫一顫:「怕是不會收。」
「送歸送,不收再說。」溫垚有些累了:「你也回吧,為父準備就寢。」
「是。」
不等京里大夫緩過勁兒,會試判卷就已緊張開始了。張方越告病多日,判卷這天人還是到了。
挑燈閱卷一旬,終於評出了前三百卷。三百卷里再閱,推舉出前十。與以往一般,一二三名里爭議極大。
東閣大學士錢坪拿著卷子,撫著兩寸長花白須念:「吾自對翠許,從此目如炬。一眼破惘虛,贈清明予世。這就是老夫出題時所想,堪得榜首。」與同拿案卷的周計滿說,「再看策論,也是實實在在言之有物。」
「可他說農者,百業矣。」周計滿反駁:「這是不務正…」
「你就沒種過地。」錢坪言道:「老夫種過。春耕秋收是忙,但平日里侍弄地並不繁重。不尋點活計貼補家底,難道要養一身懶骨?」
「就算是百業,他也不能說讓朝廷多掏銀子出來,用民開山鋪路挖河。」
「這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哪裡錯了?」
口水噴在臉,周計滿覺他手裡這份案卷比錢大人拿著的要好上一籌:「我給你讀讀此人議的思農…」
「不必,老夫已經看過。單五言八韻破題他就破錯了,還想坐頭把椅,老夫第一個不服。」錢坪眼又回到卷上,手拉譚立彌過來:「你看這字,自成一派,不似一些俗物,臨摹大家把己身風流丟盡。」
譚立彌點首:「確實是一筆好字。」目光掃過被封的名錄,主考時,他留意過,知道這卷是誰的。沐寧侯府,目光長遠不是尋常可比。
見狀,周計滿憤憤地去找太傅。張方越來,只為了平外界對張家心虛一說,沒打算多言語,更不會過問判卷。
「太傅,您給評評…」
「哎…」那邊官司張方越早在看:「題是錢大人出的,他說此人破題立意錯誤,那就不要再流連於辭藻之美了。」錢坪與他同科,乃谷晟元年的狀元,性情耿直,多年來一直專註於編著典籍,從不弄權。皇上對他頗有幾分敬重。
聞此,周計滿再不滿,也只能就罷了。定了一二三,上書到御前。次日早朝後,一幫子學士就聚到了南書房。今日八皇子也在,聽令解彌封,見著頭名,如扇般的眼睫微微一顫。
皇帝接過兒子呈來的案卷,看過名錄,眼裡生了絲笑意。殿中幾文臣雖俯首恭候,但也有不時偷瞄聖顏。
翻過四書五經題、五言八韻,皇帝目光停駐在《思農》上,從頭到尾一字不漏讀閱,心裡如灌了二斤蜜。半月前,他找戶部談加固堤壩,戶部左右言要儲銀。國庫豐不豐盛,他這個皇帝會不知道?
一個個的,都不懂他的政想,還不如初出茅廬的雲家小子有見地。運河、官路、橋、堤壩等都是基礎建築,利民才能利國。說肅南一帶,好物運不出村,乃民之大損。他深以為是。
鼓勵墾荒。朝廷大力培養、選拔能工,教種育新種,提高畝產等等。是件件點到了他的心頭。
又將《思農》看了一遍,皇帝連引政都沒過眼,便將卷放在龍案上,再去接手第二份。江寕費州府於樹青,四書五經題解與雲崇青大同小異,但五言八韻是怎麼回事?
他還真寫了一則早春花。意境是美,只看了覺乏味。讀《思農》,雖大力褒揚了朝廷施政,皇帝心裡也舒爽,但沒剛那麼甜。再看第三份卷,江備充州府常俊鑫。一刻后,於樹青與雲崇青間多了一份案卷。
八皇子心定了,崇青舅舅再拿下狀元,便是三元及第。說打眼…也不甚打眼。大雍建國至今,已有過一位三元及第,就是文昭十三年死在川寧的南川布政使馬良渡。
打眼也不怕,沐寧侯府的敕造還高高掛著,誰敢欺?
最後兩份案卷,皇帝大略過遍眼,便放下了。
在南書房侍了一天墨,晚間八皇子去了熙和宮,正逢擺膳。沐貴妃見兒子來,立時展顏:「快去洗洗手臉。」今兒是瑧哥兒第七次進南書房侍墨,宮裡不少人不痛快。
不痛快又如何?沐寧侯府為讓皇帝安心,放棄了多少,她這姓沐的都數不清。沒兒子就罷了,有兒子…她一定會爭,爭到底。不然沐寧侯府,就會是第二個輔國公府。
坐到紫檀桌旁,八皇子不掩欣喜,湊到母妃耳邊:「告訴您個好消息,崇青舅舅寫的《思農》全合了父皇心意。」
能遞到皇上面前的案卷寥寥幾份,沐貴妃明白了,給兒子夾了一塊荷葉蒸雞:「今兒中午,你父子兩在南書房用什麼了?」
「怎麼…」皇帝背手出現在殿外:「你還怕朕虧待了自己兒子?」
「皇上,您盡會嚇唬臣妾。」沐貴妃嬌嗔,給了他個白眼。
八皇子已經迎去。
放下筷子,沐貴妃離座:「您也真是的,要來怎麼不同您兒子一道來?」親自淘了巾子,近身伺候。
皇帝笑道:「他跑得歡,轉眼就不見影了。」
「兒子可什麼也沒跟母妃說。」八皇子接了宮人搬來的凳子,放到主位。
皇帝斜眼看小八,明顯不信:「真的?」
「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沐貴妃目光流轉在父子間。
凈了手臉,皇帝推他的愛妃到桌邊坐:「今天在南書房,會試結果已經出來了。」
聞言,沐貴妃煞有介事地盯著皇上看了片刻,又轉頭向兒子。父子兩都要笑不笑的樣兒,她佯作驕矜:「我又不是活不到明個,你們愛說不說。」
「你這張嘴…」皇帝揪住她紅嫩的唇擰了擰:「不許瞎說,什麼活不到明個?吃飯。」
八皇子給父皇、母妃一人夾了一塊荷葉蒸雞:「兒子剛試過了,清香軟爛肉還嫩。」
此刻宮外人心已開始躁動,不少士子、家丁用完晚膳便往貢院去,等候放榜。武口街和鶴立街徹夜通明。不到天明,雲客滿樓上下四層,座席就已被佔滿了。對面第一樓稍差些,但也是人來人往。
三月初二,沐寧侯府大敞門。東肅院里,常汐用托盤端著一小堆錦囊進了正房。屋裡溫愈舒與嫦丫坐在榻上正看花樣冊子。
「這鯉魚有點瘦了,給奶娃子做,要憨胖些才可愛。」
「那就給它貼層膘。」嫦丫左手覆在小腹上,面上比過去要和軟些,兩眼晶亮又溫暖。她和記恩哥有孩子了。
溫愈舒把畫樣子抽出來:「成。」扭頭看向姑姑,「都裝好了?」
「還沒有,這些是六顆金花生一袋的。」除了給府里孩子,便是打賞來送信的官差。常汐將托盤放到榻几上:「銀珠、銀瓜子再有個一刻也裝好了。兩筐銅子,都數過四回了,是雙數。」
嫦丫看了眼沙漏:「差不多時候了。」辰時放榜,她是真佩服姑爺和先生。兩人當真是一點不躁,該做什麼還做什麼。東廂里安安靜靜,聽夫君說在準備殿試。
「舒舒呢?」雲從芊懷裡抱一個胖嬌兒,身後跟著兩敦實小子,才進院就道:「快,咱們去永安堂。母親正等著,她要跟咱們一起說說話。」
溫愈舒下榻,趿拉著繡鞋與嫦丫快步出屋相迎,伸手抱過小外甥女:「會不會吵著姨母?」
「不會,母親已經壓著好些日子了。今兒大嫂子、二嫂子都在。」雲從芊手指榻几上的那堆小綉囊:「都帶上。我也備了不少,一會來的若是大好消息,咱們就論把抓。」
「聽姐姐的。」溫愈舒看了眼東廂,轉頭與常汐姑姑說:「讓廚房一會把燉的兩烏湯送進去。」
「好。」
「舅娘,您將糖包放地上。她最近開大葷了,一天吃五頓,我是眼瞧著她胖了兩圈。」大虎拽了拽妹妹的肥腳丫。
小虎也去拉:「是得多走動,不然娘遲早要扣她吃食。」就目前,老母親對生的三歪瓜長相尚不甚滿意。「糖包,下來,哥牽著你去尋祖母玩兒。」
「糖寶寶…走走。」小糖包不扒著舅娘的肩了。
外甥女小屁股一往下賴,溫愈舒就有些抱不住了。雲從芊摸去東廂門口張望了番,回頭甩了甩帕子:「咱們走吧。」
東廂南屋,雲崇青拿著沐伯父列的近日朝堂議事,與師父討論著:「近些年,汕南一帶雨水不多,不代表從此那裡就常常風調雨順。」對照地輿圖,「您看這片,全是良田民舍,若太汕河決堤,便都淹了。」
莫大山點首:「而且建和六年,汕南就被淹過一次,成百上千的百姓遭大水沖走,屍骨難尋。現在的堤壩是建和八年鞏建的,十三年過去了,皇上要加固,理所應當。」只太汕河堤壩長達千里,即便僅是加固,耗費也頗巨。
「那次汕南水災,是皇上的一塊心病。」雲崇青深以為跟誰賭,都不能跟老天賭。
與這方平靜相比,貢院外此刻已是人聲鼎沸。禮部張貼了榜,開始從十名倒報:「匯安省蘄州府范絳…」
「是是是我家老家。」一個被擠在人群里的灰衣少年,高舉手,帶著濃濃的匯安口音尖嚷:「是我家老爺是老家老爺…」
「第九名,江寕省桐化府姚匡。」
「我家姑爺…我家姑爺高中了哈哈…」又瘋了一個漢子,在人群里直蹦躂。
「第八名,南川省分州府臧碩…第三名…」
嘈雜的人群,平靜下來,眾人屏氣盯著禮官的嘴,到頂尖尖了。
「江寕省費州府於樹青…」
人群里起私語,禮官利目一掃,頓時噤聲,接著報:「亞元,江備省充州府常俊鑫,」聲音愈發鏗鏘,「會元…」
擠在最前的小漾,跟沐寧侯府大管事家的兒子木昌手攥著手,兩雙眼死死地盯著禮官,嘴念念:「山北邵關府…山北邵關府…」
「山北省邵關府雲崇青。」
小漾蒙了兩息,然後破聲嘶叫:「啊…」拉著木昌轉身扎進人群里。兩人鞋都被踩沒了,一氣跑到槐花衚衕,大叫:「我家爺會元…雲崇青是會元…」
早就等著的侯府大管事,聞訊急急往垂花門去。永安堂里,侯府主子們都在。世子家六歲的沐嫿抓住糖包,請祖母幫忙摁著,她來給梳頭,小嘴還不住哄:「糖包包不動噢,大姐給你打扮得美美,比大姐還要美。」
坐在下手的世子夫人都沒眼看,她閨女對自個的長相誤會不小。望向坐對面的三弟妹,見人兩眼巴望著門口,不禁發笑。她就喜歡這一大家子,誰也不跟誰玩弄心眼。
到了這點上,溫愈舒也生了緊張。聽到腳步聲,一下站起。同時沐寧侯放下了茶杯,左手收緊。「侯爺、夫人…」婆子進門咚一聲跪地:「大喜啊…小舅老爺高中會元。」
沐侯夫人兩手鬆開了小孫女,歡喜至極:「賞,侯府賞三月月例。」溫愈舒淚含眼裡,一手半掩著嘴:「姑姑,快賞。」
常汐激動地不知所措:「噯噯…」
幾個孩子一聽話,全擁上去了。糖包腿短被擠在外,急得哇哇叫。沐凜余俯身掐住小堂妹的小肥腰,將她舉高:「舅娘,虎子早透過風了,咱們論把抓。」
溫愈舒爽快:「成,你們抓幾把都成。」
「你還小。」世子夫人斥了聲兒子,也是高興不已,與下手一般神情的二弟妹相攜去恭喜三弟妹。家裡又多了個能人了,還是侯府力不能及又缺不得的文士。
沐寧侯看這一堂歡鬧,眉開眼笑,起身往外:「我去東肅院。」
府外大紅鞭炮拉過整條槐花衚衕,霹靂轟隆。不過一個時辰,滿京城都知年僅二十的雲崇青,沐寧侯府的小舅老爺,摘了杏榜榜首。賭·坊做莊,賭雲崇青會不會是大雍第二個三元及第?「侯爺、夫人…」婆子進門咚一聲跪地:「大喜啊…小舅老爺高中會元。」
沐侯夫人兩手鬆開了小孫女,歡喜至極:「賞,侯府賞三月月例。」溫愈舒淚含眼裡,一手半掩著嘴:「姑姑,快賞。」
常汐激動地不知所措:「噯噯…」
幾個孩子一聽話,全擁上去了。糖包腿短被擠在外,急得哇哇叫。沐凜余俯身掐住小堂妹的小肥腰,將她舉高:「舅娘,虎子早透過風了,咱們論把抓。」
溫愈舒爽快:「成,你們抓幾把都成。」
「你還小。」世子夫人斥了聲兒子,也是高興不已,與下手一般神情的二弟妹相攜去恭喜三弟妹。家裡又多了個能人了,還是侯府力不能及又缺不得的文士。
沐寧侯看這一堂歡鬧,眉開眼笑,起身往外:「我去東肅院。」
府外大紅鞭炮拉過整條槐花衚衕,霹靂轟隆。不過一個時辰,滿京城都知年僅二十的雲崇青,沐寧侯府的小舅老爺,摘了杏榜榜首。賭·坊做莊,賭雲崇青會不會是大雍第二個三元及第?「侯爺、夫人…」婆子進門咚一聲跪地:「大喜啊…小舅老爺高中會元。」
沐侯夫人兩手鬆開了小孫女,歡喜至極:「賞,侯府賞三月月例。」溫愈舒淚含眼裡,一手半掩著嘴:「姑姑,快賞。」
常汐激動地不知所措:「噯噯…」
幾個孩子一聽話,全擁上去了。糖包腿短被擠在外,急得哇哇叫。沐凜余俯身掐住小堂妹的小肥腰,將她舉高:「舅娘,虎子早透過風了,咱們論把抓。」
溫愈舒爽快:「成,你們抓幾把都成。」
「你還小。」世子夫人斥了聲兒子,也是高興不已,與下手一般神情的二弟妹相攜去恭喜三弟妹。家裡又多了個能人了,還是侯府力不能及又缺不得的文士。
沐寧侯看這一堂歡鬧,眉開眼笑,起身往外:「我去東肅院。」
府外大紅鞭炮拉過整條槐花衚衕,霹靂轟隆。不過一個時辰,滿京城都知年僅二十的雲崇青,沐寧侯府的小舅老爺,摘了杏榜榜首。賭·坊做莊,賭雲崇青會不會是大雍第二個三元及第?「侯爺、夫人…」婆子進門咚一聲跪地:「大喜啊…小舅老爺高中會元。」
沐侯夫人兩手鬆開了小孫女,歡喜至極:「賞,侯府賞三月月例。」溫愈舒淚含眼裡,一手半掩著嘴:「姑姑,快賞。」
常汐激動地不知所措:「噯噯…」
幾個孩子一聽話,全擁上去了。糖包腿短被擠在外,急得哇哇叫。沐凜余俯身掐住小堂妹的小肥腰,將她舉高:「舅娘,虎子早透過風了,咱們論把抓。」
溫愈舒爽快:「成,你們抓幾把都成。」
「你還小。」世子夫人斥了聲兒子,也是高興不已,與下手一般神情的二弟妹相攜去恭喜三弟妹。家裡又多了個能人了,還是侯府力不能及又缺不得的文士。
沐寧侯看這一堂歡鬧,眉開眼笑,起身往外:「我去東肅院。」
府外大紅鞭炮拉過整條槐花衚衕,霹靂轟隆。不過一個時辰,滿京城都知年僅二十的雲崇青,沐寧侯府的小舅老爺,摘了杏榜榜首。賭·坊做莊,賭雲崇青會不會是大雍第二個三元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