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西本健聽不見窗外的聲音
『如果你能按我說的做,我就放過你的家人——』
那一夜,自己與魔鬼做了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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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本健聽不見窗外的聲音。
當那簇淡黃色的細小火苗在他的指尖前方燃起,於是針扎般的灼燒感便毫無阻礙的深入皮下,舔舐起他的神經。
十二年來西本健再也沒有碰過與火焰相關的東西,所以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地——那刺痛感究竟是來自十二年前,還是現在?
繞過被酒精浸透得濡濕的地毯,男人坐在屬於自己的那一塊病床上,默默的讓愈發猖狂的火焰倒映在自己眼中。
熱浪扭曲了診所內本就稀少的光線,隱約間男人似乎又一次在火焰中看見了那個從地獄歸來的影子。
『三對三,西本君,這很公平。』
沒錯,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一命抵一命,本就天經地義。
『你甚至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除你之外,他們都不會再醒來。』
『把這想像成一次恩賜,一次贖罪,親愛的西本君。』
『你終於可以獲得解脫了——在這火焰之中。』
魔鬼在幻想與現實的交界線上發出邀請,西本健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注視著那張在火光中閃爍且虛幻的臉。
嘎吱——
醫生沒來得及帶走的照片在火焰的纏繞下萎縮、化作青煙融入他眼中注目的那縷火焰。
「果然嗎——」
這一刻這棟被點燃的房屋不再是煉獄般的囚籠——男人輕輕撫摸著已經攀爬至病床邊緣的火炎......然後將那本該早就降臨的苦與痛握進手心!
「抱歉了,川島君、黑岩君。」
西本健轉動著冰冷的眼珠,斜睨了一眼那兩名至死都一無所知的倒霉蛋。
「為了我的家人——還請你們和我一起.......」
「共赴黃泉吧!」
聽完這最後的遺言,屋內那等待已久的火焰終於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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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對火的敬畏與生俱來——但總有人勇於逆流而上。
「西本先生!你能聽到嗎?!」
診所之外,目暮十三與毛利小五郎奮力撞擊著那扇看似老舊的鐵門,卻難以動搖它分毫。
這扇原本敞開的大門不知何時被某人悄悄合攏、上鎖——就連主人成實都沒有來得及帶上診所的鑰匙。
按理來說雪天會抑制火焰的增長,但眼前那幾乎吞沒了半數房體的惡魔卻仍然在不講道理的擴大,肆意的在這個冬日散發著自己的熱情。
「!!」
毛利小五郎從逐漸變得滾燙的鐵門上彈開,下一刻細小的火苗便像是在嘲笑他們一樣從門縫底下鑽出,爾後化作尖細的火柱竄上屋頂——
「可惡,如果西本先生不從裡面開門的話,我們是沒辦法進去的!」
目暮十三圍繞診所迅速查看了一圈,最終還是無計可施。
成實謹慎的為這間診所的窗戶添加了防盜欄,但也正是它阻擋了警察們進去的希望。
村裡的消防隊恐怕沒辦法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趕到這裡.......不,應該說事情已經糟糕到幾近無法挽回了。
毛利小五郎憤憤的握住還未被火焰加熱的欄杆,卻又看見了令他不可思議的景象——
「西本先生,你在幹什麼?!」
僅僅一扇玻璃之隔的診所內,西本健正用打火機點燃一摞厚厚的書頁。
他隨手將其扔在診所的地毯上——那原本微弱的火苗便像是吃到了什麼大補之物一般飛速成長,緊接著便向小五郎所在的窗戶撲來。
「!!」
毛利小五郎試圖透過窗戶吸引西本健的注意,但對方卻像是毫無反應似的只是自顧重複著縱火的事實——門外的人想進去,門內的人卻未必想要出來。
「等等,請讓我也來幫忙!」
看著爸爸和警員們忙做一團的小蘭終於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主動請纓——雖然她也沒有把握能否用暴力轟開一扇鐵門。
這終究不是公民館的那扇木製的大門,兩者自然不可相提並論、
但無論結果如何,總要先試試才知道——
然而還沒等她做出實際行動,脖頸后突然閃過的涼意便讓她僵在了原地。
「咦......」
困意如同潮水般湧來——少女強撐著意識,但卻終究還是被徹底淹沒。
來棲蓮輕輕接住倒下的少女,將其安穩的放在了院落的牆角。
「抱歉啦小蘭,雖然我相信你有能力踢開那扇門,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更在乎一些自己的身體呢。」
小蘭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內。
但無論是出於自己完成委託的私心,還是單純的為少女的身體可能會受到損傷而著想,來棲蓮都不希望她這麼做。
「蘭!」
被火宅吸引而去的偵探此時終於注意到了青梅竹馬的倒下。
他來不及向來棲蓮說些什麼,小跑到小蘭身邊,在確認她只是睡著后終於鬆了口氣。
柯南溫柔的為小蘭理了理頭上的積雪,又為她帶好羽絨服后的帽子:
「.......博士的發明,才不是給你這樣使用的。」
來棲蓮看不見偵探的臉龐,但想也知道現在的他是何種表情。
「該怎麼使用,自然由我來決定。」
獵人自然不會被柯南套入他的邏輯,只是默默的看著偵探從小蘭身邊慢慢站起身,面向自己。
「那個,也是你計劃的嗎?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偵探沒有說明他在指代什麼,但兩人都清楚那話中的含義。
「什麼怎麼做到的?」
「別裝傻了混蛋!你可是沾了整整三條人命——」
「不止三條。」
「?!」
無視了柯南的反應,來棲蓮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覺得的.......但我的手段從來就稱不上乾淨,柯南君。」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殺與被殺有時只是一個循環.......」
「如果你想用僅僅幾條人命來逼迫我——」
來棲蓮做了個請的手勢,無所謂的說道:
「請便,你應該知道那對我來說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