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南巡：福建篇（2）

天啟二年(1622年）十一月25日，福建巡撫南居益親自乘船到金門，下令明軍渡海出擊收復澎湖。

讓我們把時間波回幾天前，11月15的那個晚上：

荷蘭人極度猖獗，自認為已經用近岸封鎖的方法困住了福建明軍的海軍主力，自覺是勝券在握；南居益也正是利用了荷蘭人這樣的心理，主動邀請荷蘭指揮官前來談判，並把姿態放得很低。

荷蘭人對此次談判十分放心，沒有絲毫其疑；當然，這也與大明福建地方府在不久前就與其有過未曾上報朝廷的私下談判有關一一這使得荷蘭人對大明政府的「信用」、節操與外交態度產生了嚴重的錯誤判斷。

在荷蘭人剛剛佔據澎湖時，前任福建巡撫商周祚就私下會見荷蘭艦隊司令雷約茲，並許諾只要撤出澎湖，便允許他們在台灣開展貿易，但因為荷蘭人的得寸進尺，雙方一直無法取得共識。

（雖然此時明政府對台灣控制力很薄弱，但不論法理宣稱還是歸屬問題沒有任何可爭議的地方。很多地圖把台灣直到明鄭才划入中國版圖，或認為大明沒有統治過台灣，是極度荒謬的。甚至「台灣」的稱呼就是明代才出現的。）

最後商周祚命令明軍強行要求荷蘭人撤返，準備進行武力收復，但南路副總兵張嘉策竟以「師行糧從，無餉則無兵」為理由消極應對，拒絕主動出兵，導致明軍軍事部署出漏洞，初戰失利，從而錯過了最佳的進攻時機，給荷蘭人修築防禦堡壘提供了時間。

老實說，張嘉策的理由並不是完全胡扯，明軍的欠餉問題由來已久；但是當總兵徐一鳴冒矢石督戰時，他仍然「閉城自守，不肯應援。身不至海上，詭言紅夷恭順，欺罔巡撫。」這他這種消極避戰的態度，已經是不可以放任。

而他公然違抗上級命令、拒絕援助友軍、與敵人私下交流等行為自然也足夠「上軍事法庭」。

在御史游鳳翔等人：「非惟船不回、城不拆，且來者日多。」的談何下，最後張嘉策被朝廷革職查辦，改由抗倭名將俞大猷之子俞咨皋接任。

而商周祚也被調離，由強硬的南居益任巡撫。南居益「未出都門，輒痛心切齒，毅然以必誅紅夷為己任」，在分析局勢之後，意識到了硬幹是行不通的，於是便有了這番鴻門宴。

荷蘭指揮官只帶了一支般，十幾余士兵前來談判；卻說那談判正在進行當中，只聽得南大人一聲令下，「300刀斧手」沖了出來，便將那西夷亂刀砍死；埋伏在港口的明軍火速出動，扣押了港口的荷蘭船隻以及船上人員，沒有讓他們把消息放出去。

封鎖明軍軍港的荷蘭軍艦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他們將這次談判視為對手的屈服，一個個喜上眉梢，明軍甚至派人划小木舟送上酒肉來「犒勞軍隊」，再證明了這些東西無毒后，荷軍更是徹底放鬆了警惕，甚至不少都已經提前開始了慶祝。

《東西洋考》有言:「或謂荷蘭長技，唯舟與銃耳。」

荷蘭人當時的優勢在於他們的戰艦以及武器。荷蘭人的戰艦往往航速更快，炮台也更多，而且艦炮射程也增加更遠，為明軍所難及。

此時的歐洲軍隊主要發展炮口裝填的銅製前膛滑膛炮，而明軍製造、使用的多鐵質，其中中型、重型火炮則以佛郎機為主，紅夷大炮為附；佛郎機為後膛炮，紅夷炮為前膛炮

而在眾多的佛郎機炮系列中，明軍使用最普遍的為弗朗機子母銃火炮，這是一種中型火炮，射速極快，在此時可謂是冠絕中西的，不過為了射速只能捨棄其他，威力相對較小，只能用作野戰炮而不作攻城炮，射程在同種類型的火炮中也是較短的。用這個對付幾乎沒有重型火器的后金和蒙古人，完全遊刃有餘，但這在與有掩體、射程長的荷蘭人的炮戰中就很吃虧。

其實，此時明朝使用的鐵質鑄炮技術是比同時期的歐洲先進的，但是因為體制腐敗等問題，質量往往慘不忍睹，完全不能發揮出應有的效果。

（即使是在清代鴉片戰爭時期，中國的鑄炮技術也並不落後，清代的鑄炮技術也在一直發展，但是造出來的炮已經很落後了，鴉片戰爭時期清軍用的炮還是康乾版本，而且同樣因腐敗問題導致質量十分堪憂；甚至當時，還有清代地方官搞行為藝術，造了一大批明朝、元朝時期的炮，但因認真監督質量很好，導致它們反倒比更先進的清代炮威力大。）

而後裝炮從理論上來說並不比前膛炮差，但由於當時技術原因的限制，火藥氣體的外泄問題難以解決，所以在實戰中，前膛勝於後膛。而西方更是不斷發展，彌補了前膛炮的不足，但此時的大明並沒有跟上時代，導致火炮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在實戰中都落後於西方。

所以對付封鎖港口的荷蘭艦隊，南居益知道唯為智取。荷蘭戰艦質量雖高，但數量稀少，此時荷蘭人一個個已是提前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不少人是喝得酩酊大醉。

明軍士兵藉著夜色乘小舟偷偷摸到荷軍艦跟前，小舟里或上乘火藥、柴草，或是手持兵刃的精銳士卒，港口中福建艦隊更是隨時準備楊帆。卻看天空中乎的生起一枺煙花，士兵們迅速登船一擁而上，火船也是跟進往敵方艦隊中橫衝直撞，港口裏等待多時的大明福建海軍艦隊快速出動衝破封鎖，誓要揚眉吐氣。最終荷蘭封鎖艦隊幾乎被一網打盡，生擒紅夷二十六人，繳獲軍艦三艘，燒毀五艘，擊沉二艘，逃亡一艘。

至此，前來侵略的荷蘭軍艦已經被消滅過半，失去控海權的荷蘭人不敢分散，只能困守澎湖。

南巡撫向福建的各富豪士紳、海商收取抗夷捐，以充軍餉，頓時明軍士氣大漲。

士紳們自然是不願意出錢的，但荷蘭人佔領澎湖，已經嚴重打擊了他們的海上貿易。荷蘭人佔據澎湖之後，在當地禁止中國商人通航，以各種手段來打擊明朝的海外貿易，禁止明朝、西班牙二國商人往來彭湖一帶發展貿易，一經發現，船隻和商品都會被沒收。.

雖然此時的大海商都有海盜的兼職，但是怎麼可能打得過正規軍呢？

士紳們見自己的財路被斷，又看了看大明丘八們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目光，不得不做出同仇敵愾、為國分憂的樣子，咬着牙把錢給交了。

「大不了等以後再找人，彈劾這個姓南的，你等著吧！」老爺們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