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南巡:海岱、三韓篇(8)

第117章 南巡:海岱、三韓篇(8)

朝鮮王國竟還私藏了這樣的一支精銳部隊,這是讓包括朱由校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朱由校前世雖然愛好歷史,但畢竟不是專家,對這種細節並不清楚,而明庭以來也對此事一無所知;這才導致了朱由校現在所面對的局面。

「陛下,此事如何處理?」何騰蛟問道。他率部駐守朝鮮已有小一年了,甚至經常和那隻部隊碰面,卻從未起過疑心,現在是非常羞愧,只有積極強力的行動,才能彌補回來。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何騰蛟今年剛剛31歲(虛歲),還遠不是後來那個殺伐果斷的儒將。他是天啟元年才中的進士,剛剛當了不到一年的小官,就突然被皇帝叫到朝鮮去練兵了;作為一個籍籍無名文官,卻突然被皇帝叫去練兵,他實際上是一臉懵逼的。

雖尚且是不完全體的,但即便如此,該有的眼界、手段,他都還是有的。雖然還不夠老辣,沒有經過多年官場的浸泡,但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他當然自有決策。可是現在皇帝就在眼前,那自然應該看聖上的意思,把握方向。

看看皇帝的出發點到底是現實利益,還是無形資產。

整個明代的政治一大特點是高度道德化。我即使的優點也是缺點,優點在於:不論私下裏如何,至少一切腌臢的事情都不能放在明面上,否則誰碰誰見光死(所以像滿清的養廉銀,贖罪銀這種公開的腐敗在明朝是絕對行不通的),而且同時明朝的外交也一直都非常強硬;但同時這也是一個缺點:那就是外交的極度僵化畸形,與對國家現實利益的忽視。

(「敢言復河套者斬」這句話完全是杜撰的,沒有歷史出處。但是嘉靖皇帝確實在這件事上很不是東西,《明史》原文:后九月,(俺答)復寇宣府,上曰:「寇以言、銑收河套,故報復至此。」遂並斬言,天下並冤之。自言、銑死,竟無一人議復河套者。

太祖時期,大明在河套有軍事據點;建文永樂削藩時大量據點被連帶廢棄;土木堡之前,大明在河套尚有駐軍;其後,明軍變成了不定期巡邏,也就是所謂的「掃河套」;嘉靖時期,河套徹底的丟了,明軍不主動出擊,只被動防守。直到隆慶朝,交戰數十年的明蒙議和,俺答汗受封為順義王,這件事才在名義上解決。)

用現在的話來說明末諸君一個個是純純的意識形態上頭,而這也是朱由校親自見識過。

在當時朝鮮發生政變的的時候,包括徐光啟在內的大部分大臣第一反應該是出兵爭討,當時朱由校和內閣所收到的文件幾乎都是請求朝廷出兵朝鮮。(前文第55章,歷史真史事件,有點反常識。)這種道德體系在整個政府以及社會中達到了共識,並且使之凌駕於現實利益之上。

當然,倒也不說這種體系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因為明代社會與現代社會完全不同,那個時候,中華體系(天朝體系)還尚未崩潰,在此時朝鮮、越南,乃自於日本、緬甸,都是廣義上的中華體系的一部分。這是以中夏為核心,向四方擴散的華夷體系。

而大臣們許多在現在看來不符合大明國家利益的操作,在當時有利於中華體系的維持。

(中華體系衰敗的開始於滿清建立,當時朝鮮和越南雖然都因為實力弱小而對清朝表示臣服,但暗地裏以小中華自居,朝鮮始終明崇禎紀年,越南自稱為"南朝",與清"北朝"相對應,認為自己更為正統;清嘉道時代,體系逐漸瓦解;鴉片戰爭后,宣告天朝體系徹底瓦解。清法戰爭之後,連宗藩體系都破產了。)

朱由校看何騰蛟:「他們有什麼異動嗎?」

「回聖上,完全沒有。」

「哦,那就不必在意。以後調離朝鮮,再逐步拆分就是了。」

天啟二年十一月十四日,朱由校動身離開朝鮮。臨行前,託付何騰蛟出來要對付朝鮮的地方反抗勢力外,還有小心后金的探子,決不能讓二者溝連在一起。..

以目前的情況,朝廷打算對朝鮮採用懷柔政策,除了重要的兵權和中央財政以外,都先行不作處理,並且能在地方充分保護朝鮮貴族與地主階級的利益,至於剩下的那就一定是與后金勾結的叛徒了一一不是也是。

十五日,朱由校抵達了他忠實的山東。山東錢的情況還並不好,雖然已經從白蓮邪教的肆虐中恢復過來,但民生仍然有些凋敝。而且由於現在海河聯運,漕工所需要的人數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降;當然,海運也帶來了大量的工作機會,但短時間內兩者很難相互平衡。

要不是因為百蓮邪教剛剛平息,戰火才剛剛熄滅,民眾都很疲憊;恐怕很快就要有新的硝煙了。

海運與海貿給山東的許多沿海城市都帶來了極大的財富,朱由校在微服私訪萊州府時,甚至覺得許多地方的繁榮不下於京城。

可惜在出城出生后,他就明白了這一切的經濟繁榮都是虛假的。倒不是說那是泡沫,海貿所帶來的財富是實打實的,但在分配中與大多數人無關;而且白銀的流轉率十分低下,再生產的阻力極大。只有工業和農業才能創造價值,而這種商品流轉所創造的價值是虛假的。

在山東的鄉下,朱由校看到了讓他很不解的一幕一一土地拋荒,雖然數量並不巨大,但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讓人足夠奇怪了。朱由校甚至一度懷疑是因為自己的移民政策導致山東人口減少,於是人地矛盾及得到極大緩解;但是現實給了他一個巴掌,山東的人地矛盾仍然距離,而之所以有人即使是有田也不種,反而去逃難一一呵,無他:苛政猛於虎!

種田就要交稅,交了這苛捐雜稅就難活下去了;如果跑到其他地方去躲避逃難,反倒還有一絲生機。但是若是他們跑了,這稅可是定額,於是必然會讓鄰里承擔,到時候更多人拋荒離鄉一一真是標準的官逼民反的典型案例。

朱由校現在是明白,為什麼山東都指揮使司給自己的報告裏提到,附近海域的海盜數量是以往的3倍以上了。

想到這裏,朱由校不禁流下了冷汗一一帶着三年的和平時期,必須要採取雷霆手段取,這大明朝眼瞅著就要完啊!

懷着這樣複雜的心情,朱由校登上了獅王南京的船。

(農民即使是逃難也不種地,導致即使在人地矛盾十分激烈的情況下也有大量的土地拋荒,在明末是一個很常見的現象。不過,到了崇禎中期,才開始在北方普遍出現;天啟年間雖然也有,但都局限在一個很小的區域內,朱由校南下山東,才得始了解。

在一切都還可以挽回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把這當回事兒到;到崇禎朝是所有人都發現了問題,但一切早就為時已晚。大明朝亡的一點都不冤,純屬活該。

可是滿清入關,不是亡國,是亡天下。神州沉淪300年方得光復;若是有一個改變歷史的機會,不論如何都要阻止它的發生。大丈夫知不可為而為之,死則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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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大明難救,續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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