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奇離北域 第二章 回憶

卷一 奇離北域 第二章 回憶

踩着落日的餘暉,聞臨羽買了吃食,回到木屋。

池寒已經坐在門口的木階上了,雖然聞臨羽告訴他不要帶吃的了,但他還是從酒樓后廚帶了半隻烤鴨回來。兩個人雖然並不寬裕,但是由於池寒的鬼精,還是經常能吃上雞鴨魚肉,也虧得當初聞臨羽沒有把他拒之門外。

「你不是說今天要晚些回來么?幸好我帶了烤鴨。今天運氣好,有桌客人吃了一半突然有事離開,所以這半隻烤鴨就便宜我了。」池寒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烤鴨腿在聞臨羽面前遞了遞,滿臉得意。完全不管黑暗中聞臨羽根本看不到他得意的表情。

兩個少年吃完了晚飯,靜靜坐在木階上發獃。聞臨羽的靜並不是那種心如止水的靜。至少池寒能感覺到,因為從第一眼看到他,自己就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到那種深深的執念,只是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壓制住了那股念想。他依舊記得第一次看到聞臨羽的眼神,那是一種經歷過生和死,希望和絕望才有的。只是自己和其他人一樣,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人的兩隻眼眸里會死氣和戰意並存。

今天的聞臨羽似乎有些說話的興緻。

「池寒,我感覺我離開的日子不遠了。」

「離開?」池寒先是驚訝於聞臨羽的主動開口,然後馬上被這兩個字吸引到。恢復了一下心情,「去哪?」

「你也知道,我筋脈盡斷,築基全毀。在兵壇,不能煉體,跟廢物沒什麼分別。我一直苟且在天涯城,是因為我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今天,我看到了希望。」聞臨羽盯着邊上破舊的老宅,嘴裏淡淡說道。

「其實,我從街坊鄰居口中聽到過一些關於你的隻言片語。都不是什麼好事,而你不願意說,我自然不會開口問。」池寒頓了頓,「但是,既然你有離開的念頭,那我就給你一起走,不管去哪兒。」

聞臨羽扭過頭,看向邊上的少年,黑暗中,他居然看到了池寒眼裏的光,那是一種堅定地眼神。

「好。」還是淡淡的回應,卻夾雜着一絲溫暖。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聞臨羽道:「你從街坊鄰居那聽到的,或多或少是一些事實。」他抬手指了指木屋邊上的破舊大宅,繼續用略微嘶啞的語調說道:「這棟大宅,是我家。我本是這聞家第十五代子弟,也是這一代中的嫡長子。四年前,我還是聞家少主。聞家在兵壇是名門大族,在此立族已有千年之久。平時在這煉體家族林立的兵壇一直溫斂低調,雖然聞家第六代祖在兵壇地位舉足輕重,但族人一點都不張揚,且樂善好施,家風極好,聲名遠揚。

而我作為聞家第十五代子孫,用老祖宗的話說,我的資質是聞家在兵壇立族千年以來難得一見,將來聞家在兵壇能否繼續安穩,就要看我的成就如何了。」講到這裏,聞臨羽自嘲般笑了笑,抿了抿嘴,繼續道:「平時不苟言笑的老祖宗很少在家中露面,更不要說聽他對族中後輩有任何評價了。而我自出生之日起,除了偶爾父母回來看望,其他時間,都生活在祖祠,待在老祖宗身邊。從我有記憶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老祖宗看到我都是笑容滿面。

我三歲之前,老祖宗便夜夜用玄氣給我淬鍊筋脈,而三歲時,更是要求全家傾盡全力,動用全族之力幫我築基。

十歲時,我已經根基牢固,鍊氣之境圓滿。假以時日,煉體的成就,必然是聞家前所未有。平日裏,煉體之餘,老祖宗更是悉心教導我讀書寫字,年僅十歲的我已經博覽群書,學富五車。加上老祖宗從旁講述了寂鋒大陸、北域的諸多奇聞趣事。那時的我心裏便心懷遊歷天下的豪情。」似乎是在說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聞臨羽的口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四年前的元月十四,一個紫衣人闖入了我家……」

隨着聞臨羽的講述,記憶回到了四年前。

寂鋒歷寂元4020年,元月十四聞家

那天夜裏,聞臨羽依舊如往常一般,和老祖宗在祠堂里運家傳玄氣淬鍊經脈。再過幾日,自己就能突破煉筋之境,晉銘腑之境。老祖宗似乎也覺察出他有了突破的徵兆,自然是全力以赴助他淬鍊。

但是,在他正全心淬鍊丹田玄氣之時,感覺到身後護法的老祖宗心神一動,還沒反應過來,老祖宗便將從不離左右的密匣放在他面前:「臨羽,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如果一會兒臻靖前來,你記得一定要將此密匣帶走。往後定要護住這個密匣。切記切記。」

說罷,一道虛影,老祖宗便離開了祖祠。

聞臨羽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臻靖前來?爺爺會來?那老祖宗呢?十歲孩童的心裏不免泛起了好奇。老祖宗不在,自然也無法靜心運氣,於是便收斂心神,將密匣納入懷中,輕步踏出祖祠,跟上老祖宗,打算看看老祖宗到底做什麼去了。

此時,聞家半開着的門上,流淌著噴濺而來的血液,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聞家大宅,相隔半里都能感覺到聞宅里難以掩抑的殺氣。

聞家正堂前的大院裏,站着兩「撥」人。一撥是聞家的一眾族人,不乏修為精深之輩,而與之對立的用「撥」字形容有失準確,僅是一名手中握著充斥血腥氣味,泛著紫光斷刃的紫衣人。

聞家族人正中間站着一位衣着華麗的矍鑠老者,他是當代聞家族長——聞臻靖。此時的他,面帶震怒,眼中的厲色似能凌遲眼前的不速之客。僅是半炷香的時間,聞家就被這個突然來訪的紫衣人從大門殺進了內院,沿途死傷不少聞家精英,讓聞老族長不禁有些肉疼,要知道聞家自立族以來,培養這些精英後輩花了太多的家族資源,卻在這短短半柱香內就傷亡慘重。

聞臻靖怒目喝道:「來者何人?為何出手如此惡毒,傷我族人?」

紫衣人微微抬起頭,紫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雙眼,卻沒擋住他眼中的殺伐目色。

一聲淡淡的輕哼之後,傳來他冰冷淡漠的聲音:「我是何人?呵,就算你聞臻靖是族長,怕也沒有資格和我說話,你去把聞天道那個老東西叫出來或許還有問話的資格。」

話音未落,突然聞家族人中閃起一道法寶祭起的光芒,一道身影伴隨着一聲怒罵掠過眾人撲向面前的紫光:「豎子無禮,竟敢對我聞家老祖宗不敬,且來受死!」

迎接他的是紫衣人不動聲色的一抬手,在聞家族人的驚呼中這道身影被擊退回來。隨着口中噴出的鮮血,這個聞家族人倒在了眾人眼前,然後略一抽搐,閉目死去。

這無疑點燃了聞家眾人被族長強行壓制住的怒火,頓時人群中又亮起了數道寶光,又有人想要出手。

聞臻靖感覺到身後族人的玄勁波動,運起玄氣,大聲喝道:「住手。」目光卻是不離紫衣人:「閣下,我聞家在這兵壇上千年,素來溫斂,不曾與人結下仇怨,你為何咄咄逼人?」

「少廢話,聞天道若再不出來,我怕是要屠爾滿門!」紫衣人沒有回答問題。

頓時,原本被喝制住的玄勁又有了涌動的苗頭,聞臻靖雖竭力壓制,也有些控制不住。紫衣人見此,台步向前一邁,聞家眾人只覺心口一窒,氣血翻湧。站在最末的幾個玄勁低位的聞家子弟竟是嘴角冒血,顯然不堪威壓。

聞臻靖站在中間,既要抵抗紫衣人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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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護住身後的族眾,又要分神壓制族人的玄勁,隱隱有些不敵,正在兩難之時,聞家後院,祠堂內,傳來蒼老而渾厚的聲音:「且散!」

一時間,聞臻靖便感覺籠罩着自己的威壓被化解,心頭一松,回身躬身拜下:「臻靖無能,打擾老祖宗清修。」

還未待他拜下,眼前便掠過一個身影,紫衣人緊緊相逼的聞天道出現在眼前。

聞天道是聞家第六代老祖,年歲不詳,聞家子弟只知道老祖宗活了幾百年,卻從未見他踏出聞家祖祠。這些年來,也只是在百年族祭時能見到他。兵壇之中,也隱隱能聽聞當年聞家六代在北域的傳聞,可稱傳奇,所以僅存的聞天道在聞家族人心中,可比神祇,尊崇無比。

聞天道人未至,僅憑兩個字就化解了紫衣人的無窮威壓,可見其煉體修為深不可測。他踏步擋在了聞臻靖和紫衣人之間,雪白的頭髮披在麻衣肩頭,身上外放淡淡的紫色玄氣竟是緩緩遊走,白眉之下,清朗的眼神,直視面前的紫衣人:「年紀輕輕竟能將煉體修至玄勁外放,閣下好修為。只是為何到我聞家行此暴虐惡行?」

紫衣人將原本注視在聞臻靖身上的目光轉移到眼前這個麻衣老者身上,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滿是嘲弄的笑容,淡聲道:「你怎麼不繼續龜縮在死人牌堆里?我還以為要等我屠盡你的這群徒子徒孫,才能讓你現身呢!」

由於聞天道的現身,聞家族人雖然義憤難平,但是也沒人敢在老祖宗面前動用玄勁,只想能將自己的眼神化為利箭,穿透面前這個敢對老祖宗不敬的狂徒。

聞天道沒有因為紫衣人的出言不遜而動怒,只是平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紫衣人也沒想過憑幾句話能激怒眼前這個煉體精深的老者,停頓片刻便繼續說道:「聞家在此立族千年,可曾記得聞人一族?」

此言一出,聞天道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無比:「聞人一族?閣下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聞人之名?」

三句問話讓聞家族人一頭霧水,連聞臻靖也甚是不解。

這才趕到的聞臨羽聽到聞人一族,心裏犯起了嘀咕,這個名字,好生耳熟。老祖宗好像跟自己講起過,只是當時正興起的老祖宗卻突然沒再講下去,而是轉而談起了其他見聞。自己也沒有追問,此時再聽到這個名字,好奇之火熊熊燃燒,只是此情此景,顯然不是滿足好奇的好時候。於是決定到時候一定要找老祖宗問明白。

那邊,紫衣人繼續說道:「很好,看來你還沒忘記。那今日,就來算算這筆陳年舊賬吧?」

說罷,也不等聞天道回答,再次抬步逼近,手上的紫色斷刃也被身體外放的玄氣祭起,便往聞天道攻去。

聞天道見狀,也不含糊,身軀一震,運起紫色玄氣,將聞家族人擋在玄氣之外,伸手一指,擋住了飛來的法寶,同時身形漸淡,竟是掠向了紫衣人。玄氣相拼的威勢,將聞家族人生生止住。聞臻靖忙運起玄氣擋住玄氣相鬥產生的威壓,眼神緊盯着老祖宗和紫衣人的爭鬥,片刻不敢放鬆。

聞天道和紫衣人的爭鬥由一招一式變得愈發快,漸漸地看不清身形,只是兩股紫色玄氣在不斷地碰撞,發出了陣陣聲響。院中眾人屏住呼吸,靜靜等待結果,絲毫插不上手,聞臻靖也只是擋住老祖宗護體玄氣中偶爾迸出的玄氣餘威,保證族人不受其傷害。身後的族人是免受了這餘威,但是邊上偷看的聞臨羽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老祖宗和族長一行人的心神都放在這紫衣人身上,完全沒察覺到偷偷貓在角落的聞臨羽。而迸出的餘威,將只是煉筋境的聞臨羽震得七葷八素,竟是昏迷過去。

這場爭鬥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突然,傳來一陣悶哼,聞天道的身形在護體玄氣的籠罩下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對面的紫衣人威勢絲毫不減,但也停下了攻擊,將玄氣迴轉至自身周圍。

聞天道目光中閃過一絲頹然和決絕,緊盯着紫衣人,嘴唇微啟。

「呵,傳音入密,怎麼?安排後事了?」紫衣人滿是嘲諷的聲音響起。

聞臻靖只聽耳邊傳來老祖宗不復渾厚,略帶沙啞的囑咐:「待我拖住此人,你抽身將臨羽這孩子送出府去。你盡全力送他去林家。密匣我交給臨羽隨身帶着,你且囑他要貼身安放,切莫延誤!去!」

聞臻靖只聽一聲「去」后,身體被一股玄氣生生送出大院,眼前的老祖宗再次運起玄氣閃向紫衣人。

聞臻靖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只覺老祖宗的話威嚴無比,不待他多想,便運起玄氣往聞家祠堂而去。正扭頭間,瞥見角落昏迷的孫子。

換做平日裏,肯定會對他耳提面命一番,此時卻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他以玄氣護住聞臨羽就掠出聞府,衝天涯城中心的林家趕去。

原本短短三炷香的路程,在此時卻顯得格外遙遠,聞臻靖沒有理會已經轉醒的聞臨羽滿臉疑惑,運玄氣到極致,只為趕緊趕到林家,完成老祖宗的囑託。

眼看林家府邸近在眼前,心頭正要鬆一口氣之時,身側卻感應到玄氣的波動,聞臻靖不得不放緩前行的速度,待穩下身形,定睛望去,紫衣人竟然已閃身在眼前。聞臻靖心頭一窒:以老祖宗的修為居然沒能擋住這個紫衣人?

就在這一念之間,紫衣人的斷刃已經到了胸前,高手過招,就在這剎那之間。玄氣還護著聞臨羽,心神尚未集中,竟生生受了紫衣人這一擊。在聞臨羽的驚呼中,聞臻靖整個人被擊飛,口中噴出難以抑止的血氣,儘管如此,他依舊分出心神要保護聞臨羽的周全。

聞臨羽起身,忙撲在聞臻靖身邊,他感覺到族長的生機竟在慢流失。

「臨羽,聞家怕是過不了今日一劫了。我儘力拖住這人,你帶着這個密匣去找林家族長林天復,告訴他老祖宗讓你去找他的。記住,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聞臻靖說完,運起最後的氣力,將聞臨羽送向林家府邸,同時飛身閃向冷眼旁觀的紫衣人。

聞臨羽還未說出想說的話,便被族長的玄氣送了出去,在落地之前,只看到自己的爺爺再次被紫衣人擊飛,這一次,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生機了。他來不及悲傷,轉身就往咫尺外的林府衝去。

「乳臭小兒,聞天道的修為都不過擋我一炷香的時間,你還能跑到哪裏去?聞人先祖,今日我就清理門戶!」紫衣人一聲冷哼,抽身攻向疾行中的聞臨羽。

眼看紫色的斷刃劃破夜色中沉靜的空氣,帶着陣陣殺意直指面前的聞臨羽,可想如果一擊得中,聞家僅剩的遺孤怕是也要橫死當場。

聞臨羽只覺背後的殺意靠自己越來越近,心中泛起無邊怒意和絕望,想起自幼起便對自己傾囊相授,雖嚴厲無比卻對自己疼愛非常的老祖宗此刻已經與自己天人永隔,而對自己循循善誘,偏愛至極的爺爺也已經為保護自己也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背負這個血仇卻也逃不過這一擊之命,眼睛逐漸泛紅。奈何他只是一個十歲小童,面對的是能夠擊殺煉體數百年老祖宗的紫衣人,他只能選擇緊緊抱着懷中的密匣,背對着那紫色殺氣準備受死。

紫衣人看着自己的斷刃即將擊中那個背對自己疾馳的小煉童,心裏有一種仇恨即將得報的快意,不覺又想起這些年自己為了仇恨而付出的一切,如今大仇將報…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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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及享受這快意,突然目光一緊,那還在空中飛掠的斷刃瞬間飛回手中,而眼前的聞氏遺孤只是被法寶的泛出的玄氣震暈過去,尚有生機。

來不及去想那麼多,因為自己的意念已經感覺到周圍有一股威壓正沖着自己而來。

待他玄氣護體,耳邊傳來一個正氣凜然的蒼老聲音:「道友煉體道行如此精深,卻為何對這十歲小童起這凜冽殺意?」

紫衣人冷哼一聲:「來者何人?」

那聲音方才落地,聞臨羽身前就出現了一個白衣老翁。只見他語氣凝重,臉上不帶情緒波動,眼神卻是緊緊盯着眼前的紫衣人。

他話不多說,轉身運氣,將玄氣貫通昏倒在地的聞臨羽周身,見他尚有生機,便又重新轉身面對紫衣人:「閣下,聞家素來與人無爭,你卻是為何下如此狠手?」

紫衣人站在老翁對面,斗篷下的面色亦是毫無波動,不過語氣卻不再似之前那般輕鬆,他凝重回道:「與你何干?此乃我聞人家事,你且退去,勿要多生閑事!」

「喔?聞人家?看來聞家是難逃此劫了。不過,這孩子年紀尚小,與你所說的家事而言,是無辜之人,何苦要將其擊殺?」老翁聞言面色一凝,緩緩開口。

「斬草必須除根。這賊仆遺孤,此時不殺,難道我還要待他他年修鍊有成回來尋仇,再生事端?」紫衣人冷冷反問道。

老翁長嘆一口氣,再次開口:「如果今日我不知,卻也罷了。但是,我林家與聞家有舊,且相交甚多。我既已出面,便要保下這孩子的性命。閣下如果要動手,我接下便是!」

「哼!」紫衣人一聲冷哼,也不再多言,祭起手中的紫色斷刃便朝老翁擊去!

老翁面無表情,見那斷刃擊向自己,瞬間運轉體內玄氣,揮起右手,雪白的衣袖運轉着淡淡的白光,就在這一呼一吸之間,那已近身前的紫色斷刃便又飛回了紫衣人手中。

紫衣人又是一聲冷哼,道:「閣下好修為。想那聞天道接我一刃也做不到如此面不改色。」

老翁並不接話,心裏也是一番琢磨:此子年紀尚輕,一身修為卻是蓋過聞天道,果不然是上界大族,神秘的緊!

就在這轉念之間,紫衣人的斷刃又應聲而至!

老翁趕緊收束心神,冷靜的面對着迎面飛來的斷刃。因為他很明顯感覺到此次的斷刃蘊含的玄氣非上次那麼容易對付。

紫色斷刃尚在空中,一股肅殺之氣卻是難以掩抑。

老翁面色未變,但是護體玄氣卻是白芒大熾,只見他原本藏於袖中的雙手緩緩抬起,在身前迅速結印,十指相錯,指間亦是乳白色的光芒,僅一呼吸之間,便在身前結起白色玄氣盾,氣盾的形狀,宛若一口古鐘,古樸厚重。這乳白色的玄氣之中隱隱還透著一抹淡淡的金色,毫無殺意,卻渾厚天成!

待到紫色斷刃擊中這玄氣盾,卻是擊起一聲尖銳刺耳的響聲。

僅在剎那之間,斷刃按照原本飛擊而來的軌跡又退了回去。

斷刃入手,紫衣人收起原本滿臉的傲氣,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眼前這個白袍老頭,比起那道貌岸然的聞天道卻是難纏不止三分。估摸著如果強行纏鬥,對自己十分不利,此處無論是天時地利人和都非久留之地。

不可硬撼,可是轉眼看見躺在老頭邊上,雙目緊閉,尚有生機的聞臨羽,他眼中再次閃過冷然的殺意。此子是聞家最後一個還活着的人,眼看就要將聞家在這北域除名,奈何碰到這個難纏的老頭,就此放棄,實屬不甘。

白袍老翁放下結印的雙手,雙眉一挑,開口:「閣下,我曾言道,我既已出面,這孩子便定要保下。如若你還不肯收手,怕是今天你我都不好善了。不如,就此揭過,意下如何?」

紫衣人冷哼一聲:「老頭,你以為你真的能擋下我的殺招?我聞人一族雖不如當年風光,對付你這寂鋒小族,卻也綽綽有餘。你想因為這賊仆遺孤立我族強敵?」

老翁雙眉一展,一絲悲天憫人的慈悲之色難以掩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既已出手,今日定要護這娃兒周全!」

紫衣人見狀,也不廢話,祭起紫色斷刃,再次發起攻擊。這一次,不再只是用玄勁祭出斷刃,而是緊隨斷刃一起掠向白衣老翁。

相較於之前的過招,這一次的攻勢更顯凌厲,白衣老翁不敢託大,再次舉起雙手,體內玄氣急轉,眉目間神色凝重。手中雖無武器,卻給人一種無懈可擊之感。

紫衣人雖面部被紫紗裹着,但是眉宇之間卻也能看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離手僅一尺的紫色斷刃隨着距離的縮短,紫光大熾。眼看斷刃近在眼前,白衣老翁一聲沉喝,一瞬之間接觸御印指訣,這一次籠罩在身體周圍的白光漸弱,金光更甚看,若有高手在側,便能看出,老翁使出的指訣所用玄氣更甚之前那一次。

就在紫色斷刃與御印玄氣即將撞擊在一起的時候,它突然轉了個彎,硬生生避開了面前的無懈可擊的白衣老翁,竟是沖着老翁身後,昏迷不醒的聞臨羽而去。

「本以為閣下雖殺意凜然,該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沒想過到,卻是個心機深沉之徒。」老翁一聲怒哼,指訣抵退紫衣人的攻勢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救護昏迷不醒的聞臨羽。

但是,紫色斷刃的攻勢僅在那一開一合之間,想要護住這小娃的周全顯得有些困難。此時,老翁顯現出超凡的修為,雖然轉瞬即逝,但是祭出的御印還是堪堪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昏迷中的聞臨羽,眉頭一皺,一聲悶哼,七孔流血,想來是受了重傷,但是老翁還是憑藉自己的氣機感覺到了他尚無性命之憂。

紫衣人顯然也感覺到自己的這一擊並沒有當場格殺那個小子,但是一擊不中,而眼前這個渾身戒備,難尋破綻的老者定不會讓他有第二次聲東擊西的機會。懷着滿腔的不忿,他冷冷乜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聞臨羽,轉身祭起玄氣,縮地而去。

老翁深邃的眼神,看着眨眼間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直至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之後,精神一松,轉身蹲下,抱起瘦小的聞臨羽,往不遠處的林家府邸走去。

「救我的人是林家第六代祖,林天復。」

「林長老還真是神仙般的人物!」池寒有感而發。

聞臨羽微微點頭表示肯定:「我醒來后,便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廢人。與我而言,活着,還不如死了。但是想起爺爺臨死前告訴我要活下去,才有希望。我又不能死。心中有執念,日夜鏤刻於心,生不如死,卻又不能不生。生則尚有期望,死則為怯弱之人…」

池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能從聞臨羽的眼眸里看到那種經歷過生和死,希望和絕望才有的眸光。

聞臨羽握緊了手中的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口吻沒有波動卻堅定:「今天,我看到了希望。老祖宗給我留下的密匣或許有打開的可能。等到密匣打開,我應該就知道我該何去何從了。」

感受到聞臨羽的情緒,聽他說的這些傷心往事,池寒沒有安慰他,只是道:「我還是剛剛那句話,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起離開!」

兩年的相處,如水一般無味,也沒沖淡兩個人相互扶持的感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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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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