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嫡女書香（四）
難得柳裴汐能夠放下心結，王香君臉上也掛着笑意，看着柳裴汐拉着自己買糖人，吃糖葫蘆，也覺得這日子比較舒心。
顧錦笙傻樂了一會，又開始嫉妒王香君，若是自己的心上人拉着自己的手該多好，莫說是糖畫，就算讓自己親自做他也樂意。
不過，她開心就好。
可還有不開心的呢。不知是否柳依雲前世是gps轉世，京城這繁華之地，人潮湧動，她竟是能在人群中準確找到柳裴汐，不得不說，這也是個人才。
「姐姐，你拖着病體還是不要隨意出門的好，萬一一病沒了，太子妃可就不是你了。」柳依雲從人群中擠出，面上嬌笑連連，卻眼含厭惡的撇了柳裴汐一眼，「好心」說道。
柳裴汐本來舒朗的神情，一見這貨瞬間覺得不美妙了，唇邊舒朗的笑意瞬間落了下來，見她在大街上就敢這麼咒自己，可見想當太子妃的心情是多麼的迫切。
王香君轉首就見柳依雲攔著汐兒，因街上聲音嘈雜倒是沒聽見柳依雲咒柳裴汐的話，不然，大耳刮子早拍到那張臉上去了。
平民百姓見有八卦看，嘈雜的聲音也弱了下來。王香君十分不待見的斜了一眼柳依雲，拉住柳裴汐就往邊走去，口中埋汰道：「汐兒，我們去那邊，不要與瘋狗一般見識，你可是正經的相府嫡小姐，不要理暴發戶了。」
已經把自己當做准太子妃的柳依雲，又企會允許別人下自己的面子，更何況還是向來與自己不好的嫡姐的朋友，「哪來的肥婆，眼睛不好趕緊回家醫治，我可是相府二小姐，當朝太子妃。」
柳裴汐聽這話，為無辜的王香君道聲抱歉，同時也為柳依雲的智商點根蠟，皇帝的親外甥，將軍府的嫡小姐，這般往死里得罪真的好嗎？還有自己還未退婚，柳依雲就上杆子要當太子妃，真怕天下人不知道她和裴瑞做的事？
太子妃？王香君眼睛一暗，這對狗男女的心思可真是明顯，哼！唇角一扯，「我可聽說相府大小姐才是正八經的太子妃，雖說汐兒並不在意這個位子，但皇室的臉面，正統的臉面就敗壞在你這通房所出的低賤之人手上，怕也是嘩天下之大稽。」
沒錯，柳天燁雖對白茹那張臉有感覺，但也就是睹物思人罷了，動真情簡直是在侮辱柳天燁。在府中雖下人會喚白茹姨娘，其實心中都清楚，白茹其實連通房都算不上。柳依雲更是連上祖碟的資格都被柳天燁抹了。雖說是二小姐，其實真算不上什麼東西。
周圍百姓哪還有不清楚的，看這情形便是庶女不甘心跑出來與嫡姐相爭的戲碼了，雖說這些年早就見怪不怪，但是這心思明晃晃的擺到枱面上來的，這些年還就出了柳依雲這一個。
百姓竊竊私語，雖坊間傳言相府大小姐先天不足體弱多病，甚至有人都用來開賭局賭這位大小姐能活過幾個年頭，但這庶女便是以為自己上得了枱面，那還真是個笑話，終歸是嫡庶有別。
柳裴汐慘白著一張俏臉，咳嗽的極為厲害，好似下一刻便是能咳出血一般，待稍稍平息，這才柔著聲說道：「二妹妹今日還是回相府吧，這人多嘴雜，別壞了二妹妹的清譽。」
須知，在古代一旦女子清譽有損，輕者常伴青燈古佛，重者可是要沉塘浸豬籠的。
雖說柳裴汐也沒那麼好心，但是面上終究是好話不是？可誰知，柳依雲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還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姐姐若是不喜歡我便是直說，不必這樣隱喻暗示毀我清白。」
王香君和她的小夥伴們（圍觀百姓）都驚呆了，世上竟然有這般香臭不知的人，真是刷新了三觀與下限，家中有子嗣的準備回家教導自己的孩子可千萬別變成這般人，已到談婚論嫁的男子也決定擦亮眼睛，議親時可千萬不能因貌美就答應。
柳裴汐眨了眨眼睛，這貨反應不對啊，莫不是今日是與那個渣男太子一同出來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趕緊讓這對渣渣沉沒在輿論的汪洋大海之中吧，這樣自己退婚時也少些阻礙。
在柳裴汐滿懷期待的目光中，一道金燦燦的身影出現在人堆中，正奮力地往中心擠來。然後，頂着一干圍觀黨八卦的眼神和王香君那想殺人的眼神中，伸手將柳裴汐推了個踉蹌。
「你這蛇蠍女，又趁孤不在為難依依，依依如此善良，你這個做嫡姐的還真是蛇蠍心腸，你做如此多喪盡天良之事，老天爺為何讓你還活着而不是直接一病沒了。」
這般聲嘶力竭的維護，這般怨毒的詛咒，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二者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結果，一打聽，好么為了一個綠茶婊，竟然詛咒自己的未婚妻，那金閃閃的身影竟然還是先帝親自選出的當朝太子。
這特么怕不是個腦殘？一干圍觀群眾一臉的難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再看看站在一旁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的相府大小姐，頓時可憐起柳裴汐來。
王香君扶穩柳裴汐，見這兩人這般噁心人的作態，分外生氣，挽著袖子就要抽那兩個腦殘玩意的時候，人堆中傳出一道冷肅的聲音，「太子這是在作何？」
這般有標識性的聲音，自然是來自藏在暗處的顧錦笙。一聽有明白人不懼強權打算主持公道，人群自動分開，只見顧錦笙沉着一張俊臉，周身陰風陣陣，眼神不善的盯着膽敢欺負自己心上人的渣男賤女。
「是顧將軍！」百姓們議論紛紛，眼神皆是崇敬。顧錦笙為南陽國立下汗馬功勞，在民間那是頗有威望，百姓也都很崇拜。見他出面仗義直言，他日傳出去怕也不知要俘獲多少閨閣女子的芳心了。
王香君迫切的希望來個好人來緩和下自己暴躁的情緒，見到顧錦笙也顧不得疑惑這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見柳依雲想要張口說點顛倒黑白的話兒，便同連珠炮般將事情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倒也磊落並未添油加醋。
顧錦笙在暗處可看了個全套，現在聽王香君這樣說更覺著生氣。再望着心上人那單薄的身子，凌厲帶着幾分殺氣的目光射向站在一旁，卻一臉本該如此態度的裴瑞。
「太子本該為百姓着想，應當憂心天下，現如今卻為名女子行事便如此荒唐混賬，若有朝一日登基為帝，這南陽國江山怕也是要葬送在你的手中。」
一箭射出正中紅心，「好！」王香君率先鼓起掌，百姓們也紛紛叫好。這一番話不可謂是不厲害，但真的是大快人心。
「你，無事吧？」古井無波的黑眸蘊著微不可查的擔憂，高大的身軀微俯，周身的凌厲也收了收，盯着柳裴汐蒼白的俏臉，低聲道。
柳裴汐透徹的眸子對上這人的眼睛，不一會便轉開眼，在二十一世紀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個卻叫這人的一個眼神看的臉發燒，卻還是低聲道：「並無大礙的，多謝將軍仗義執言。」
裴瑞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顧錦笙這般落面子早就怒火中燒，又見柳依雲委屈，雙眼含淚的「嬌弱」模樣，那更是暴跳如雷。
「顧錦笙，你不要以為你為南陽國征戰多年便能夠以下犯上，不將孤放在眼中，這便是你的忠君的道理，那好，孤今日也不必通知大理寺，直接將你打入天牢，看你是否還敢與孤分辯道理。」
圍觀的人再次被這個腦殘太子刷新了三觀，這次更是牽扯到顧錦笙忠君愛國的問題。王香君這次可忍不住了，上前給這兩人一人一耳光，力道之大竟是將柳依雲的臉給拍腫了。
柳依雲見不僅百姓們議論紛紛，王香君還敢動手毆打自己和太子，又害怕討伐王香君會再次挨耳光，此時便將矛頭對準了一旁似隱形人的柳裴汐。
「姐姐，你便是這樣縱容你的朋友詆毀毆打瑞哥哥嗎？若瑞哥哥怪罪下來，怕丞相府都要受牽連，還不快讓你的朋友跪下道歉。」
柳依雲這番話可是惹惱了柳裴汐，透徹的眼眸中帶着幾分火氣，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柳裴汐。
「呵呵，此時你想起我是你姐姐，那你可知，你挽在身邊的人是你未來的姐夫。如今我還未死，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你未來姐夫的床，我的好妹妹，你可見是有多寂寞。」
柳裴汐氣大，竟是劇烈的咳嗽起來，強壓下喉間的腥氣，將目光放在裴瑞身上，「太子，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好儲君，好夫君。我還未嫁，還未死便迫不及待的與小姨子有首尾，你當真是個好的。」
這一番話說得要多諷刺有多諷刺，柳裴汐只覺得胸膛間有一把火在燒，握緊了手，只想把這幾年原主受的委屈與鬱結之氣抒發出來，也不用王香君的攙扶，只向前走了幾步，立在二人之前，一字一頓艱難的說道。
「我無法苟同故去先皇擇太子的眼光，也無法去非議。我只恨我自己為何會與你這樣的人有婚約，我更恨我病弱，不然又何勞煩香君姐替我動手。」
咳急，柳裴汐蒼白的手心出暈開一抹鮮紅，身子劇烈的抖了抖，也只咬牙強撐，只覺得這毒火抒發的身體通暢。
「妹妹，我身正不懼影子斜，你若是想昭告天下，想告御狀，大可現在就去，我倒要看看這天理公道到底是站在誰這一邊。」
柳依雲跺了跺腳，被柳裴汐堵的無話可說，也只朝柳裴汐如同市井潑婦一般「呸」了下，與裴瑞一同離開。
見小人「落荒而逃」，好戲落幕，圍觀的百姓們歡呼一聲，也都三三兩兩各自做事去了。今日之事也成了日後柳裴汐順利退親的籌碼。
「汐兒，你怎樣？」王香君擔憂的看着柳裴汐那張泛起慘白的臉頰，格外的擔憂。
顧錦笙不著痕迹的扶住了柳裴汐，也顧不得能與心上人如此親近了，這慘白的顏色，竟是讓久經沙場的顧錦笙也感覺心驚肉跳。
「無……。」柳裴汐眼前一黑，便是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