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長生終究是場夢
月光下，一棵發狂的大槐樹揮舞著長鞭四處擊打。
原本平整的地面已經布滿深坑，空中滿是灰塵。
李久安仗著身手了得，每每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
終於，大槐樹似乎是累了，在長鞭又打出一個深坑后再也舉不起來，就任由它趴在地上。
李久安見狀知道機不可失，疾跑兩步，竟是從長鞭末端跳了上去，然後沿著這樹枝纏繞而成的長鞭一路向上。
期間大槐樹又鼓起力氣，甩動長鞭意圖把道士甩下去，也都被道士一一化解。
他在空中借著長鞭四處騰挪，直到找准機會，一個遠跳，落到了大槐樹人臉之上。
「準備好...死了么？」
李久安高舉長劍，一道瑩瑩綠光閃於其上。
「不，不要殺我！我能給你長生！」
五通神有些慌了，它感覺到這劍上有莫大威力，足以讓它形神俱滅，連忙散了長鞭，從樹心處卷出一瓶液體遞給他。
長生么？
李久安藐視一笑，你當本道士好騙呢。
說著，他就要斬下長劍。
「道長手下留情！」
就在此時，一道驚呼從林邊傳出，李久安聞言轉過目光，可不就是里正帶領著村民們跑了出來。
隊伍里還有五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人。
「求道長留手！」
里正見李久安即將下手，連忙再次大聲請求。
「呵。」
道士輕笑一聲，並沒有理會裡正，手中長劍陡然斬下。
青光刺入五通神額頭，爆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同時也刺進了里正的心裡，斬斷了他最後的希望。
五通神帶著憤恨的目光，最終失去光芒，整張人臉逐漸失去活力，變成和大槐樹一樣的紋理。
最後一道火光從樹底下燃起，將整個大槐樹化為火炬。
李久安看著熊熊大火，滿意的往後退去，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乾脆一把火燒了。
炙熱的火光照在里正臉上，顯得陰晴不定。
忽的，他抓住旁邊一個穿著道袍的身影怒吼。
「你這道士，我好心讓你住，你反而壞我們好事。」
「他也是道士吧，我這就殺了他！」
說著里正就將手中鐵鎚高舉，瞄準了那破落道士的腦袋。
李久安眉頭一皺，立即往那跑去，只是有兩道身影卻比他還快。
一道身影是同樣被抓著的人。
這年輕人趁抓他的人分心，一下子掙脫了開來，閃身而去，將那破落道士撞開，自己卻即將被鐵鎚砸到。
另一道身影卻是孫旺。
孫旺早在五通神狂怒時就跑遠了出去，此時正好在里正他們附近。
只見孫旺一個飛躍，撲向了里正，正巧抱住了鐵鎚，不讓它砸下去。
「里正爺爺，那邪神死了啊，不要再繼續犯錯了啊。」
里正此時兩眼通紅，憤怒沖毀了理智，哪能聽的下去勸？
他連錘帶人一同舉起，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孫旺。
「原來你是裝傻，還勾連著外人害我們是吧，那你也去死吧。」
說完，里正狠狠一腳將孫旺踹在地上，緊接著又高舉鐵鎚，砸了下去。
「錚。」
李久安及時趕到，長劍貼住鐵鎚，發出一道金屬相擊的聲音，然後鐵鎚被長劍引到別處，落於空地上。
砸出一個大坑，驚起無數浮沉。
靜待片刻，
待塵埃落地。
里正心中怒火稍退，皮膚上的木紋也淡了下去，方才能稍微冷靜思考起來。
李久安沒有立馬動手，不是不想動，而是因為他的褲腳被人緊緊的拉住。
他目光往下，只見孫旺的胸口已經被鮮血全部浸濕。
就算這樣，孫旺依舊緊緊的抓著他褲腳。
「咳，道長。」
「你別說話，我看看你傷勢。」
很明顯的，胸前往下凹下去了一塊，肋骨估計往裡斷了好幾根。
就算放到現代都很難救，更別說是在古代了。
「道長，我是要死了吧。」
孫旺慘笑一聲，捂著胸口感受著體力的流失，身體逐漸無力。
「讓我對里正爺爺再說幾句吧。」
「好。」
李久安說完便沉默了下來，退到一旁。
對於孫旺他還是很有好感的，無論是他一心想救村民，還是那時捨身救他，都足以看出孫旺的人品。
只是，可惜啊。
孫旺咳了兩聲，捂住嘴，強撐起身體，走到里正面前。
「小旺子。」
里正看著孫旺受傷的胸口，目光有些恍惚，嘴裡輕輕喊著孫旺的小名。
「我在呢，里正爺爺。」
孫旺上前抓住里正的手，感受著手心傳來的粗糙以及裂紋感。
就是這雙手，在他小時候，在無數個日夜裡給他端來吃的，趕走欺負他的小孩。
「里正爺爺，我知道你是想給我們找條出路，但這條路是錯的，信那邪神只會是死路一條。」
孫旺的話字字落在里正心頭，但他的執念哪能如此快就放下。
「他們壞我好事，都該死。」
「不，是我錯了，不該妄圖長生。」
「都是他們，不然村裡所有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不是的，是我信錯了。」
里正的臉上一會慈祥，一會陰冷，變換不定，他的內心正在掙扎著做出選擇。
突然，又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原來你們是信了那東西的話，呵，那玩意叫五通神，也叫慌婆，最善蠱惑人心，它說要給你們長生只是騙你們幫它辦事罷了，等收集齊了，你們也不過是它的血食罷了。」
說話的是那破落道士，他自從被旁邊人救下后，就一直盤腿坐在地上，倒沒有一絲被人綁著陷入險境的著急，反而有一種坐看雲起的淡然。
這一段話徹底擊碎了里正的心防。
在孫旺期待的目光下，里正放下鐵鎚，緩緩跪下。
「我劉漢三有罪，請道長責罰。」
說完，里正身後所有村民也都跪了下來。
李久安看著這黑壓壓的一片，內心一沉，隨即問到。
「你們之前可有傷過人。」
「不敢欺瞞道長，之前我等為了尋找符合生辰的人，劫掠商船，路人，共害七十三人。」
里正帶頭伏下身子。
「請道長責罰。」
隨後身後眾人同樣伏低，異口同聲。
「請道長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