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靈虛真人沒理會趙瑔色厲內荏的叫囂,神色在迷茫與驚懼中回憶。「太微星芒弱黯,紫帝星明耀,這天下日後怕是由韃子興盛百年嘍。為何紫帝星后竟隱藏目不能視之暗星?老道遍查派中藏典,此暗星從無記載。」

「原來老人家還是位天文學家,失敬失敬。」趙瑔心想舊小說里說到某個大咖必稱夜觀星象如何如何,以此顯示其人能耐不凡,實際上所有的生物與星球相比統統都是螻蟻,既然是螻蟻幹嘛非扯上天說事?扯得上嗎?

「九日後,趙子淳與孫氏進觀上香。」靈虛真人說,「當夜,紫帝星芒趨暗,你曉得為何如此?」

「我明白了,家母乃九天仙女下凡。」趙瑔有心胡說八道,心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老神棍就得這麼交流。

「不然。」靈虛真人搖搖頭,鳥爪樣的食指虛點了點,「這星象據老道推算,其實應在你身上。無量天尊,老道曾言知你前世今生你當老道順口誑你么?」

「那、那啥,小子不知道您在說啥,……天殺星跟非典、新冠有關係么?」趙瑔的目光逡巡,捏了一手汗等待靈虛真人的回答。

「天殺星應世奪勢而出,主瀝血殺伐。天殺星現世必血沃千里白骨盈野。」此時半眯著眼的靈虛真人確有些像街頭算命測字的假瞎子,嘴裡說「先生命中有一劫若躲不過當有生命之憂但我指點你一條明路,」眼角的餘光卻打量肥羊盤算能詐出多少錢財。只是老道語意森然,比假瞎子的詐語更讓人心驚肉跳。

扯!還血什麼骨什麼乾脆說世界核大戰嘞!趙瑔一顆心七上八下,一個勁琢磨萬一老道與他是同類該握手擁抱呢還是找根繩子勒死老傢伙以保守秘密。據說大宋有劫道的個體戶專撿落單的商旅,冷不丁從背後躥上去拿繩子往商旅脖子上一套,轉身背著就走,走不了多遠倒霉的被劫者就咽了氣,這種技術活行內稱為「背口袋」。

靈虛真人可不清楚對面這小子甚至動了背口袋的心思,只是宛若得了自閉症,喃喃自語時而含笑。「天殺星一出,紫帝星即光焰全消,韃子運勢大衰,或許我大宋國祚不滅亦未可知,如此說來,天殺星現未必全為凶兆。」

趙瑔決定再試探老道一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老道真是同類,有句不知道誰寫的詩說「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乾脆兩人像找到了組織抱頭痛哭一場算了。

「說到星象,其實星體啊星系啊什麼的這方面最牛的應該是霍金,(時間簡史)你……知道嗎?大爆炸黑洞空間翹曲紅移?另外(三體)也超拽,降維打擊,超碉堡。」趙瑔目睹靈虛真人茫茫然的樣子聲音漸低,「神舟天宮北斗?都不知道?我去!」接頭暗號對不上,雙方不同頻。一老一小雞同鴨講,大眼瞪小眼半天都不吭聲。

「無量天尊!」靈虛真人怎麼看這小子也不像應運而生的天殺凶星,「罷了,罷了,天機豈是吾等修為淺薄之輩可一朝參透,老道糊塗嘍。」

「哦?老人家睡醒了?」趙瑔覺得老道很可能患了老年痴呆症,畢竟頭髮眉毛鬍子都白了,所以清醒一陣迷糊一陣。「咱們不提啥星象天機,還是務實點談談採石的事吧。」

「哼,老道尚不知你要那山石何用?」靈虛真人笑的耐人尋味,「為此你煞費苦心吶。」

是說《西遊記》吧?趙瑔佯裝聽不懂老道的皮裡陽秋,「小子家裡一大口子人要吃飯,生活不易啊老伯,所以我們趙家莊想建個酒坊,做點小買賣糊口。你看咱們也算鄰居對吧,常言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就高抬貴手怎麼樣?」

「那處山石石質不宜建房,莫非匠工無人說與你知?」

「小子要建的房子與別處不同,需要的就是石灰石。」

「酒坊,嗯。」靈虛真人長長的白眉上下掀動,考慮了一陣說,「欲建酒坊亦未不可,不過你得先應下一事。」

「您說。」趙瑔精神一振心說戲肉來了,有什麼條件提出來,只要價錢不太離譜,好說。」

靈虛真人不屑冷笑說,「放你的圈圈屁!開口閉口便是銅臭,老道要那物事做何用?」

「不要錢?」趙瑔心一沉,不能用錢解決意味著老道存心死纏著不放。

「交出編撰《西遊記》那廝,收回賣出的書冊。」靈虛真人咬著一口整整齊齊的白牙,「你這小子著實可惡,居然想出這等歪門邪術,我道門神通術法何其玄奧微妙,為何替佛門吹捧?」

「那不可能。」趙瑔一口拒絕,絞盡腦汁想出轍,如果這麼輕易就妥協了,老道過兩天翻臉不認賬怎麼辦。

「西遊記就是小子我編的人就在這裡,怎麼著。」趙瑔斜視靈虛真人,擺出黑老大蠻不講理的嘴臉耍橫,「今天我這一百多斤就擱這兒了,要不您隨便挖個坑把我埋了一了百了?」

「是你?果真是你?」靈虛真人半天沒合上嘴。一個生瓜娃娃哪來這麼深道行,玩的全是老狐狸的慣手活。「是了,也該當是你。」

靈虛真人夜觀天象推演紫微斗數,居然死活查不出趙瑔的氣運來龍去脈,不得已動用「星衍大象,」最終確認天機就應在趙瑔身上。或許應該這麼理解,天殺星乃孤星,且每逢大凶之世才顯出真容,所以應天殺星天機而生的這個人不在天道正常運數內無從測算。老道如此安慰自己。

「是你又如何。既然始作俑者在這裡,老道正可把話說明白,省得你一葉障目自以為計逞。「靈虛真人嘴角掛著涼笑,「哪怕你應天機而生,要的計謀在老道看來乃不脫小兒把戲。」

「我跟天機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趙瑔抱頭**,「我只對喔喔叫的雞和在床上叫的雞感興趣。」

「伸手過來。」靈虛真人定下心神準備給趙瑔把脈。

「幹嘛?您老到底是天文學家還是老中醫啊?」趙瑔心想老傢伙就算操作核磁共振機也查不出他的秘密。

靈虛真人按住趙瑔手腕玄關很久,才說,「怪哉,你心內沉淤之氣似有十數年之久,這卻為何?」

為何?趙瑔抹了把臉。如果把你老人家突然扔到5g時代你就知道為何了。估計你不但有沉淤之氣精神錯亂都免不掉。

靈虛真人捻須沉思,只是腦子裡亂鬨哄像開了鍋的豆漿「罷了,老道術法粗淺,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年內有一劫,若應對不當會禍延親眷。」

「又來了。」趙瑔的眉眼皺成一團像含服黃連上清丸,「是我的劫又不是你的劫,我都不在乎你老人家就別操這份閑心行不行?」

「你是天機啊。」靈虛真人嘆了口氣,「若非如此,你個毛沒長齊的小娃娃,我老人家多瞅你一眼還得看心情。」

「只要你別攔著我開山採石,我是田雞都行。」趙瑔笑得滿臉燦爛,覺得當年漢奸翻譯官點頭哈腰跟鬼子陪笑也就這樣。哥們做青蛙王子也不是不可以,稱呼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唉,你娘親懷你時那三陽霹靂之火如今應念嘍。」靈虛真人找地方試驗了竹管炸藥,結果不用多說,老道及徒子徒孫們心驚不已。」天機行事常人豈能揣度,老道還要指著紫氣觀遮風擋雨,你莫要一遭連這紫氣觀也炸了。」

「嘿嘿,晚輩來時一路看了,這一帶多屬玄武岩石質,晚輩用不上。」趙瑔見老道鬆了口同意採石灰石,頓時高興的抓耳撓腮,「晚輩鬧不明白,您老人家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茲事體大,老道總得弄清楚算明白,你若非天象所應那凶星,動我一花一草試試?」靈虛真人沒好氣地哼了哼。

我靠命屬凶星還有vip待遇?趙瑔忙不迭點頭,「那行吧晚輩就是那天殺星了,您要是沒別的吩咐,晚輩就此告辭?」

「莫慌。你這一劫從卦象看有血光之災,老道思來想去,還得遣一人護你周全方好。」靈虛真人說。

「保鏢?」趙瑔見老道神態堅決,明白必須讓一步,接受這位保鏢或者卧底。「先說好啊,甭管派人粘著我想幹什麼,在我這裡就得聽我的,我叫他上房就不能騎驢,叫他偷狗就不能摸雞。」

「他的武功尚可。」靈虛真人笑容恬淡。

「尚可?您不是掐指算出我有血光之災嗎?好歹派個高手來嘛,東方不敗那種級別的有沒有?對了,他來了待多久?食宿估計沒問題,工資嘛……里正家也沒有餘糧……」趙瑔做出一付手頭很緊的樣子。

「休在這裡聒噪。」靈虛真人按著額頭嘆氣,「老道實難相信天殺星數竟應在你這個煩人後生身上。還有,速速收起《西遊記》鬼把戲,莫要以為憑一冊神怪書便有所恃仗,官府罰沒只需老道山門這邊一句話。哼,官威如虎你總該知曉,說你違禁便是良善百姓也變無良匪類。」

「一朝官府稍動,連你那做里正的爹也吃不消,你們爺倆一起遭殃。」

趙瑔一腦門白汗。自己這點小九九在老道眼裡真的幼稚了,憑靈寶天尊道場的名氣和能量確如老道所言,往衙門裡遞句話說趙家莊那鄉下小子很不老實,百分百趙瑔得進局子,後果嚴不嚴重要看靈虛老道的心情了。

「罷了,且給你留些臉面,老道便不多言了。」靈虛真人微微一笑。」小後生生得眉清目秀地折了臉面須不好看。」

趙瑔拿袖子擦了把臉上的汗,聞言訕訕而笑。

「奇哉怪也老道至今猶疑難解,我朝氣運竟與你這後生息息相關?水溝里的小泥鰍能翻起大浪不成?」靈虛真人歪著臉端詳趙瑔自語。

「剛說要給留面子的老人家,再說下去晚輩連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好。」趙瑔捂臉。

「事關國祚,絲毫容不得疏漏呀,我老人家現今權且死馬當活馬醫,又或者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吶。」靈虛真人長嘆。老道覺得今天把幾十年的嘆息都湊一堆了。

「無量天尊,天意難測呀。」靈虛真人再次神色複雜地深視一眼,然後疲憊地閉眼,以手勢示意趙瑔走人。

「老道遣俗家侄孫前去護你,望你二人相安無事,若有難處說不得我山門為你擔待一二。」

啥意思?怕哥們虐待你家親戚?趙瑔起身抖了抖酸麻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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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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