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若想見雲中月,月破鱗雲到你前

第二十章:你若想見雲中月,月破鱗雲到你前

「今日表現不錯嘛。」

李厭坐在茶會一旁的石崖上端著酒說道。

「那人剛進暮雪,勝他還不輕鬆。」

晴晝靠在李厭的肩膀,與他共賞山間的月色。

清風拂崗,月色照晚,二人攜手已走過七個年頭,雖已七載卻並無風雨,汀心苑便是一座港灣,有師尊遮風擋雨,天永遠塌不下來。

「你說汀心苑會不會散。」

晴晝看著山月說道。

「不會,即使要散我也不會讓它散。」

「就憑你?初雪?」

「不止憑我,所有弟子都不會讓它散的。」

「是啊,汀心苑就是家,我想象不到離開它我還能去哪。」

晴晝慢慢躺入李厭懷中。

「汀心苑就是家……」

李厭望著天,薄薄的雲層飄過,為明月籠上一層紗。

……

姜篆春在房中收到了一封信。

明日便是枕南柯的洗春了,她此時卻心不在焉。

風雨來了,汀心苑的風雨有她來遮,她的風雨有回龍來遮,回龍的風雨有偃龍來遮,可你的風雨……

她起身扶雲飛向主峰,飛向汀心苑,飛向汀心苑旁的那片竹林。

……

「汀心苑姜篆春入場!」

「汀心苑姜篆春入場!」

「汀心苑姜篆春入場!」

「汀心苑姜篆春視為棄權,素水閣周榮勝!」

場中嘩然,這棄權的橋段此次洗春竟上演了兩次,各個堂主長老匠師們都議論紛紛,這姜篆春乃是教主眼中的紅人如日中天,怎麼會棄權呢,左護法不知發生了什麼,嘴角卻一揚,如此甚好,不用老夫出手了。

謝開也一臉疑惑,吩咐手下人去查問了。

洗春依舊,汀心苑的弟子們卻都巡山去了,從山峰到山腳,整整一天到處都沒有姜篆春的身影。途中多次與教主的侍從相見,對方也未找到。

「都找遍了,師尊還能去哪呢?」

說到這眾人互相對視。

「汀心苑!」

眾人疾馳而去。

……

此刻登雲樓中的謝開等人正在觀看洗春,這時侍從上前向謝開耳中低語。

「什麼?」

謝開眉頭一皺,凌厲之氣爆射。

「謝師弟?出什麼事了?」

左正見狀一驚忙問道。

謝開看向左正和有鹿之人,從神情判斷不似二人所為。

會是何方人物……

「我教姜篆春長老在主峰遇襲,二位在此稍安,謝某先告辭。」

左正和張仙人聽聞也是一驚,當即言到與謝開一同前去。

……

「師父!」

曾經的竹林好似天場一般廣闊,此間寸草不生。血泊之中躺著一人,紅色薄衫碎亂,嬌軀幾未遮掩躺在血泊之中,已無氣息。

弟子們均在她周圍抽盡渾身仙力注入姜篆春體內,並無反應。

李厭見到此般,宛如一灘爛泥倒在地上,紅色的血絲在眼白中蔓延,慢慢地血色覆蓋,業已全紅,左手的胎記漸漸發黑擴張,血管猶如舜顏慢慢凸顯,黃色的皮膚開始潰爛,呼吸急促,口鼻涌血,嘴中輕輕的念著:「師父,師父……爹爹……娘……」

百米外林中一人靜靜觀察著。

「李厭!」

故野見狀大喝一聲,停下傳功,使出全力擊在李厭的胸口。

「李厭!醒過來!」

他一口黑血吐出,潰爛的皮膚慢慢癒合,眼中的血色也漸漸消散。弟子們見李厭此狀皆是一驚,不知小師弟體內發生了什麼。

林中之人眼睛一眯,手掌慢慢抬起,一股黑氣凝結。

突然,他向天空一看,掌中黑氣漸收,消失在主峰之中,彷彿從未存在過。

謝開一行人落入場中,並未見到李厭異變的樣子。

「散開!」

「教主!師尊她沒氣了!」

晴晝眼已哭腫,大聲嚎道。

汀心苑弟子們也都泣不成聲。

「我說散開!」

謝開大喝,鎮住弟子們心神,他們方一驚醒趕忙向謝開讓路。

他將手放在姜篆春的胸口處。

「有救!左師兄,張師弟,借我仙力一用,他日必謝!」

左張二人見狀二話沒說,當即盤坐,將仙力打入他體內,謝開口中念些什麼,點點白光在其身上顯現,不多時,一隻玉尾胎仙從其口中飛出。

謝開似已脫力,他輕撫幾下玉尾胎仙的羽毛,食指交叉一橫勾,天地變為血色,胎仙嘶鳴,化為一道白光鑽進了姜篆春體內,而其肉身則倒在地上,氣息全無,一招幾耗三人之力的祭獸術!

他大口喘息著:「帶回汀心苑……有任何變化速來稟報。」

又從虛空中掏出一枚丹藥。

「待她醒來時,服下。」

「是!謝教主!」

汀心苑眾人集體跪地叩頭。

「別磨磨蹭蹭的!」

眾人帶著姜篆春離開。

「等等!」

謝開見李厭昏迷狀略有疑惑。

「他怎麼回事?」

「稟教主,小師弟悲傷過度昏了過去。」

大師兄故野緊忙答道。

「去吧。」

「是。」

謝開幾人留在場中皆是眉頭緊皺。

「依二位看,何人所為?」

「場中植被盡皆枯死,像是……像是……」

張仙人慾言又止。

「像是我魔支教的魔舞。」

左正開口了。

「正是。」

張仙人小心應和。

「難道是你們魔支所為?」

謝開有些不明所以。

「應該不是,這等程度的魔舞,整個長春鎮魔支教只有我能使出。」

左正頓了頓。

「恐怕仍有不及。」

他此時思緒飛轉,難道是上教?可上教怎會襲擊一個回龍長老啊,這說不通,再說若是上教到此處,也會知會我分教啊,他漸感事有不對,當即決定不再開口,別壞了上教大事。

謝開聞言頓時一驚,這左正邁入乾坤一擲已有些年頭了,若他也不及,那……他剛想再問,但隱隱也猜出左正的心思,再問也是無益,他的腦中有兩個答案,一是五大派魔密宗之人所為,二是那肅堂中人或許在執行什麼任務,想到此處他不禁冷汗直冒,事情怎麼看都已是超出掌控……

……

汀心苑李厭房中。

「小師弟!小師弟!」

李厭慢慢睜開眼睛,故野和晴晝正在床前看著他,他一見二人,眼中驟然被淚水包裹,但他此時卻急忙眨眼大聲笑了起來。

「師父,沒了。」

李厭笑著說道。

「沒有沒有,師尊被教主救下了。」

晴晝緊忙說道。

「救下了!」

厭停止笑容,一把手死死抓住晴晝的肩膀。

「救下了!!!」

晴晝吃痛卻並未叫出,她任由李厭抓著,

「放心吧,救下了」

她輕撫李厭的額頭,

「師兄師姐在照看呢,不用擔心。」

李厭手慢慢松下又笑了起來。

「你之前變得很可怕。」

晴晝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了。

「我,我又……」

李厭一皺眉。

「放心,讓我摁住了,大家都在關注師尊,沒幾人見到,我都挨個囑咐過了。」

故野慢慢走到書案前坐了下來。

李厭抬起左手看了看那塊胎記已長到大半個手背。

「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厭,你是不是有秘密瞞著我。」

晴晝雖不知該不該問,但是二人在一起已七載,她認為兩人應該無所保留。

故野在旁聽著,並未插話。

他看著晴晝好久,終是開口:「對不起,晴晝,此事十三年前你就問過我,我不能說……」

晴晝慢慢點頭,將他的被子蓋好,便起身出門了。

「不是你不能說,是你也不知道吧。」

故野看著窗外說道。

「大師兄懂我。」

李厭將手臂枕在腦下。

「當年傷了我后,你也害怕自己這個秘密,怕失控之下傷了周圍的人,唉,但你後來還是和她走到一起了,小師妹世家出身,從小傲氣,此事一定要與她好好解釋。」

故野說罷也起身離開了房中。

李厭看著天花板一陣失神。

「誒?我又沒受傷,在這躺著幹什麼,趕緊看師傅去!」

……

汀心苑偏殿。

已經三天三夜,大家都沒有倒班休息,而是十五人連同汀心子們十二時辰守在這裡,誰都不願離開。

李厭想起出事前一天他還與晴晝說著什麼汀心苑散不散的話,真是一語成讖,汀心苑是家,是大家的家,汀心子們也都掩面哭泣,無論是不是弟子,他們的心也都住在了這裡。

人就像煙火一樣,雖然漂亮卻瞬間消失,令人傷感。

修仙只是延長几瞬綻放的時間而已,這話也許並不錯,但是,就算多幾個瞬間也好,我們都希望在乎的人能在身邊綻放,在我們的身邊凋謝。

而李厭呢,只想讓美麗的花朵一直在身邊綻放著,拼盡全力也要守護好這短暫的絢爛,但他此時,差點失去了第二簇煙火。

他的身上又多了一封書信,除卻父母的遺言,娘親的遺物,便是這封在劍峰姜篆春房間找到的書信。

他在聽到第一聲「汀心苑姜篆春入場!」時便去找了師尊,在讀過此信他緊忙收起也並未給師兄師姐們看。

……

事有變,不可控,了其性命!

……

十個字李厭記在了心裡,了其性命,大概便是我了,而師尊卻幾近身死……

他雖然猜不出全貌,但也隱隱有數,定是我這異變招來的災禍,自己與日勿生和師尊修行十三年,功力的高地別人不知,師尊是知道的,她囑託過萬不可在他人面前顯露,我一直謹遵師誨,藏鋒於內,可事有變,難道是……

王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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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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