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

第一天上班的錢菲陽帶着好奇以及激動，早早就等在了會議室里。不大的屋子，一張橢圓形的大桌子，圍着十幾把木質椅子，外圍又放了一圈凳子。簡陋但是好在環境還是乾淨的。陸陸續續進來幾位老師，看起來年紀基本都不小了，每個都拿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一眼她，帶着好奇和探究。說奇怪倒也是能想通的，進來的無一例外都是女老師，簡直就像個民國的女子學校，目前為止唯一見過的男性就是門口的門衛大爺。

錢菲陽尷尬地摸摸鼻子，這平均年紀，差不多都是要退休的人了，幼教這份職業和中學教師倒是有點不同，是越年輕越吃香，小孩子嘛就喜歡和年輕人玩。看情形估計這裏的師資力量不景氣啊，只留下這些暮年老人搭枱子唱戲。不過坐在她對面桌前，梳着一頭蜈蚣辮的女人，看起來還年輕些。

正想着，大家都從椅子上起身，錢菲陽也跟着站起來，看架勢估計是園長來了。

果不其然，一個高個子中年女性穿着平底的奶茶色休閑鞋，一身磚紅色的絲綢連體裝，領口微微張開露出裏面精緻的金項鏈，一隻手插在褲兜里，一隻手拿着藍色的文件夾，頭髮向上盤成一個髮髻。看得出描了淡淡的眉，擦了大紅色的口紅。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保養得當的皮膚和身材，透露著一種別樣的知性優雅，說不出的韻味。

這洋氣勁真是和這個簡陋的小會議室格格不入，倒像是市裏的某個大領導來基層視察工作。錢菲陽腹誹著，就看見園長凌厲的目光掃過整個會議室，然後像一把手一樣精準無誤地抓到她。

「小錢你好！」友好不失優雅的微笑適時地浮上這位吳先生的嘴角。

「吳先生好！」錢菲陽「嘴不由己」幾乎立馬就接上了這句問候，還好當時簽協議時得到了這麼個小道消息。雖然打扮洋氣，但是這位園長的教學思想還是很復古很傳統的，相比吳園長，她更喜歡聽別人叫她吳先生，好像那樣會顯得自己比較有文化有深度。

「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新來的老師，畢業於中南師範大學，又是我們閔城人。此次回來加入我們藍天幼兒園，實是為我們增添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希望我們的前輩可以不吝賜教，多多關照這位新人，齊心協力辦好我們的藍天幼兒園。」吳先生平穩地講完這幾句話，官方的像是一位大明星在頒獎典禮上接受主持人採訪，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坐在椅子上的老師們聽完話機械地鼓掌歡迎，從目光里看得出來，對錢菲陽的到來沒有特別大的觸動。都是要退休的人了，只想安安穩穩做好自己的事，至於別的，就隨他去吧，反正不影響自己的退休工資就行。年輕血液的加入，對她們來說只不過是多了一個牽紅線的對象。

但是錢菲陽的第六感捕捉到了不一樣的目光，是之前看到的那個「蜈蚣辮」。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冷漠中帶了點戒備和嫉妒。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吧，錢菲陽這樣想着，又坐到了旁邊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

冰山美人吳先生坐在唯一一張老闆椅上一言不發地望着前方，看起來思考地很認真。右手邊的教研主任背模板一樣地安排了一下近期一個月的工作。

「最後一件事。蘇葉，小錢就跟到你班裏先帶着吧，其他的班主任和副班都是幾十年的老搭檔了。你們兩個年紀差的也不多，你也算是有點經驗了，帶帶新人。你們倆有問題嗎？」

主任雖說沒有吳先生那樣有氣場，但好歹也是混了幾年的「老狐狸」，說話客客氣氣，卻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

「這樣分配也有利於你的考核，這眼看着我們老一代們也要退休了，也該是你表現的時候。」

明眼人都看出來「蜈蚣辮」別彆扭扭不情不願的，主任不愧是主任，一句話就震住了她的那些小心思。可考核不光是看個人，還要看班級情況，這蘇葉之前搭檔的老師都是「老師傅」了，治起小孩子的那些小毛小病得心應手，她倒也沒怎麼費心過，班級情況一直穩穩噹噹，她正好也樂得清閑。這個節骨眼換這麼個小毛丫頭，更要命的聽說還是局長的千金，這誰敢使喚誰敢得罪。要不說這主任「老狐狸」呢，元老級的教師們惹不起，專挑她這軟柿子捏。

幼兒園裏最常見的就是小朋友哭天喊地，尿褲子的，吵架拌嘴的。

這下可好，全是她蘇葉的苦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