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業情系油燈台

這一日，高母裁完了衣物，命人打發子業去請城西張老爺來家一趟。子業雖不願意，終是去了。剛走出家門兩步，就望見了一位女子。此女子身材窈窕，靈動清秀，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雖身著常服不如權貴之華美，但其神韻之靈動可比西施多三分。此人正是高子業心心念念的蓮妹妹。

「子業哥，你到哪兒去？」

「哦，城西張老爺家去，老爺宴請賓客，讓我去請張老爺。」

「哪個張老爺？衙門裡的張老爺？」

「就是他。」

「嘻嘻，你去吧，待晚了誤了事兒，當心老爺責備。」

「嗯……」

面對蓮妹妹，這個男孩有些羞澀放不開。不知為什麼，在家裡，他對小姐們的玩笑還可以進行回擊，面對那些丫鬟們的調戲他也並沒有處於被動。可如今是怎麼了，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羞的連一句話說的都十分吃力。

別了蓮妹妹，高子業來到城西面的張府。他打發下人前去通報。過了一會兒，張老爺帶著一副慈祥的笑容向子業走來。

「我的小爺，那陣風給您吹來了。」

子業被這突如其來的笑搞的有點不自在。架不住盛情難卻，子讓接受了知府張老爺的一頓寒暄，和張老爺作為長輩的「諄諄教誨」。

酒過三巡，子業想起自己來的真正目的。他告知張老爺不要再喝了，家父有請到府里細談。

張家備了馬，一起來到高王府。高敬賢看到張知府醉成這樣，又念子讓不好好讀書，氣不打一出來，當場給了子讓個大嘴巴。

「小狗崽子！看你乾的好事！平時不見你用功！給我找了多少麻煩！快滾！讀書去！再不學好就等著吧！」

子讓捂了捂臉，眼角一股熱泉湧出。隨後跑進書房了。不是因為他想讀書，是因為只有那裡才是屬於他最後的清凈。

夜晚，月光照射到池塘里的水面，泛出點點微光。高敬賢放下了那嚴厲的面孔，來到書房，緩緩地走向兒子。

「疼了吧，都怪我了。」

「沒事。」

「是我當時太生氣了，知道我找張老爺是為什麼嗎？」

「不知。」

「是你的私事。」

「我不喜歡走仕途。只想平凡了卻一生。」

「孩子，曾幾何時我也這麼想，你喜歡蓮兒那孩子嗎？」

子讓忙把目光投向池塘里清凈的水，背過手去，默不作聲。

「都說那孩子家是做豆腐的，配不上我們家，讓我給你找個大家閨秀……」

「做豆腐的怎麼了！我不想要什麼大家閨秀，蓮兒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非她不娶！」

「著什麼急，我還沒說完呢。我回了他們蓮兒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伶俐，性兒好還仁義，我看她就是不二的人選。可是假如有人欺負她你又如何保護她呢？」

「憑我們家的勢力誰敢？」

「可有一天我不在了呢？偌大的家業誰能打理？又有誰會賣給你面子呢？」

「不、你不會不在的！」

「醒醒吧孩子，弱肉強食，別看現在這些人對你恭敬得很，那是因為高家對他的利益和我們的權勢。牆倒眾人推，多少人希望我們倒台。祖宗打下片江山不易，希望你能到外邊兒學本領，將來這一大家子人全指望你呢。你蓮妹妹被城北王家那公子哥兒看上了，他家是沒落的皇族，我雖不怕他，卻沒必要得罪他。如今卻有這等事發生，我請了張老爺一來是為你入京趕考鋪路，二來就是這事兒。」

子業道：「苦了父親一片心，我就是再調皮也明白，孩兒必定痛改前非。」

「好、好！」看到自己的苦口婆心沒有白費，高敬賢流出激動的熱淚。他彷彿看到了高家未來的希望。他明白家族的輝煌不在那讓人望不到邊界的府邸，也不在成堆的珠寶金銀，就在他兒子的一席話里！

那一晚，子業彷彿一下子就成熟了許多。他再也不像孩子那樣成天尋歡作樂，他知道了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擔當。

他捧著《大學》《中庸》，在油燈昏暗的燈光下不肯撒手，彷彿正在抓緊最後一絲希望。那一晚，他對油燈投入真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