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內卷」

其實選秀節目，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涇渭分明，所謂等級制度很嚴格的比賽——從大公司開場壓軸，到進場后的排名，再到現在的分班。

無一不在說明，只有高位的人，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而且是所有的資源都是如此：

出道位，鏡頭，粉絲...

所以關於排名，關於位置，選秀節目大概是所有節目里最嚴格的一個。

然而今天，就偏偏有個意外。

許賀這麼一個D班選手，本來在整個訓練營倒數的班級里，就這麼因為「宿舍不夠了」這種聽起來就扯的理由，現在有些愣神地就直接被選管連推帶拉，送到了班宿舍門口。

許賀：「...」

順便還附帶後面三個攝像，全方位跟拍。

...弄啥嘞？

要知道其他班選手就算是來，也只能一起被拍，只有他有這種V待遇。

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好吧，其實許賀想想也明白：

節目組多半是覺得《曾經的你》播出去后，加上他身上的抄襲傳聞，肯定話題度爆表。也就不惜把他放在班宿舍，這樣做既不是特別影響公正，又能增加更多熱度。

更巧的是，許賀剛好又是第一個到。

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所以他才不信，自己等節目播出的時候，不會被那些正兒八經選進班的選手粉絲罵死，或者被整個節目的粉絲罵翻那就怪了。

哪怕想想就知道這是節目組的騷操作呢？

照罵不誤。

還會說他「給節目組充錢了吧」「多大的背景啊」「這麼明顯的皇嗎？D班比正牌班還早到。」

e真正節目組要捧的人，才不會這麼早早出來被當做集中目標呢。甚至出道夜的時候人家才逆流而上，從沒進過出道位也能出道那種。

但么得辦法。

誰讓今天有人太跳了，想讓許賀完蛋，他也就必須得出一首好歌。

然後現在就被節目組盯上了。

那就挨罵吧。

罵完，剛好黑紅也是紅，說不定還真就有本子找上門了。

他如此樂呵地想著。

所以許賀現在，也就照著節目組的安排，開始自言自語地介紹起來宿舍：「好，因為D班宿舍不夠的原因，我現在被安排到我在班的宿舍了。」

「挺大的，設施也挺全，啊，這不是我們京東電器給我們贊助的...」

「抱歉，許賀。」

然後他就被節目組打斷了，選管略顯尷尬道：「這句忘記刪掉了，你把廣告的部分刪掉吧，這個口播...你先別做。」

明白，不想讓我和品牌扯上關係唄。

許賀聳聳肩，狀態直接拉回到剛才，繼續道：

「挺大的，設施也挺全。」

「接下來這裡就是我們以後休息的地方了，不過想必班的練習生應該不會在這裡呆很久，因為他們馬上肯定要去天天練習，爭取《明日之星》主題曲的C位吧...」

...

沒錯，許賀今天後半段的出色表現，或許讓節目組為他破例來了個特殊待遇，期望增加播放量和熱度。但在《曾經的你》沒收到市場反饋之前，也就那樣吧。

《明日之星》熱度的大頭，還是那設置的各種大段的比賽環節。

一環扣一環。

但和傳統選秀，逐漸走向高潮的情況不同...

所有練習生選秀節目，幾乎就是節目剛開始，就迎來了整個節目數一數二的重要環節：

主題曲C位選拔。

也就是選出主題曲中，站在最中心的人。

到時候還會擁有最多的鏡頭，最集中的打光，最後的endngose也是集中在他身上...

以及有相當一部分的選秀，

會有初C即終C的「魔咒」或者說定律，因此就幾乎沒有一個練習生是不嚮往這個位置的——妥妥的兵家必爭之地。

而鑒於這種環節的重要性，黑幕這件事情，是很難搞的。

所以大家都是比較公正。

就按照規則明天開始錄製后，就會展示主題曲和舞蹈。之後，練習生們將會進行3天的練習，最終按照三天後的表現，再進行第二次分班。

其中，只有第二次分級為兩班的選手，才有機會爭奪C位的名額，

而排名到F班的，

則沒有機會參與主題曲的錄製。

加上很多第一次表演覺得自己排名過低的...

也會努力爭取往前。

因此這三天，可以說是選手們整個比賽，最為內卷的三天也不為過。

大戰前夕，練習生們紛紛收拾好行李，從酒店來到訓練營。先拍一些同宿舍見面之後的畫面，以及沒收各種手機、平板、零食之類的東西...

然後就直接睡覺。

畢竟，這可能就是未來三天裡面，

大家最後一次完整的睡眠了——當然，話是這麼說，實際上來到宿舍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激動地互相嘰嘰喳喳。

這就愈發顯得班的宿舍，有些詭異。

...

「咳咳，我說，大家好歹也都說說話啊！太安靜了吧！」

班本來有9個人，代表著9個出道位。

但初舞台老師要求嚴格。

最後只有四人拿到。

而作為排名最高的班級，這裡的宿舍環境最好，是兩個大套間。但每個套間裡面，都是單獨拿出最大的房間一起放床，所以嚴格來講大家還是住在一起的。

只是這個宿舍，大家進來之後只是客氣地寒暄兩句，然後就開始各自做事情了。

安靜了好一會，

終於，宿舍里唯一的社牛裝不住了：「不要這麼嚴肅，好不好？」

來自東星傳媒的練習生陳義傑，感覺自己剛才都快窒息了。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宿舍？

整個比賽爭議最大的選手，許賀也被安排在這個房間。

美其名曰：

D班宿舍不夠，分到班。

也是，班人都沒滿，其他班肯定有人數超過定額。但是，但是明顯放著許賀進來，

就是要搞事情嘛！

總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三大超一線公司這種「王不見王」的模式，還是接下來幾位競爭C位的壓力。亦或者許賀這個未知因素，總之...

陳義傑受不了了。

無所謂了，他陳義傑初舞台就是運氣好，隊友們全捧他一個，才短暫班好吧！

好不容易進來，還折磨自己幹嘛！

可惜他這一句之後，張昕愣了下，笑笑：「沒有，大家只是累了，想早點休息。」

然後明起，整天練舞不回宿舍，

卷死你們。

王思哲也只是點點頭：「對，我一會也就洗漱洗漱，就睡覺了。」

然後四點半起，明天整天練歌不回宿舍，

卷死你們。

包括羅藝軒，這位自帶大量粉絲的練習生——額，他之前就參加過一次選秀，中途退賽。現在再來參賽，相當於回鍋肉的意思：「義傑，我建議你也早點睡吧，之後幾天肯定很累。」

看似體貼溫柔，實際上...

然後明天四點起，整天練歌練舞不回宿舍，

把你們全部卷到天上去。

「...」看著很快恢復淡定，真的就繼續整理一會，要睡覺的三人。

陳義傑覺得欲哭無淚：

行，你們都走的是CE、大魔王路線。

不用說：

這幾位明天肯定是打算四點起，還起，整理完接下來三天需要的東西帶去訓練室，然後開始瘋狂內卷？

不知道，但肯定的是：

他們早起是確定的，沒人跟他聊天減輕壓力也是確定的，訓練營不存在選手情誼也是確定的。

那這樣一來，這個選秀本來壓力就大，現在更是有點泰山壓頂的感覺，還是三座泰山。

還好這時候，終於有人出來救他：「我倒還是比較興奮，要不一會我們倆出去聊聊吧，這樣也不會影響他們休息。」

是許賀。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頭也不抬道。

大哥，你進來的時候是最淡定的好吧？

而且我感覺要你下一秒就要收拾行李離開宿舍，你都不帶猶豫的。結果，現在你還告訴我你很興奮？

但陳義傑也不傻，知道對方是在給他台階下。

哪怕是對方身上頗有爭議，

但此刻他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就道：「好啊好啊，我們聊個...十分鐘、二十分鐘的？明天還要錄製節目呢，也不能睡太少吧。」

「嗯？還好吧，應該睡得足夠啊。」

許賀這才抬起頭，有些疑惑：「還是說，你每天要睡很久么？」

陳義傑搖頭：「那倒不是，主要這是我們接下來這三天，最後一次好好睡覺的時間了。你再看現在已經一點多了，再不睡你就該睡不夠了。」

「額，我還好吧。」

許賀頓了頓，繼續跟他確認道：「明天不是早上10點開始錄製么？」

「對啊。」

陳義傑剛想說你得早起洗漱，化妝，選衣服，做頭髮造型，還有吃飯...這些都要做好的話，最起碼就要六點鐘起床吧。

但下一秒，他看見對方那張理所當然的臉，腦子突然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不是，難道說？

難道說！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記錯了。」

然後，他就聽見許賀鬆了口氣，滿臉盤算地道：「聊一會天，就算兩點睡，明天我怎麼也能好好睡到九點二十再起吧，不算少了...」

「咚...」

陳義傑都感覺自己好像心頭什麼東西砸下來。

他甚至都能餘光看到其他三人，第一次全都手裡動作停下，一臉見鬼的樣子。

集體就是一個：「...」

無語的狀態。

屋子裡，頓時只剩下許賀不斷「算計」的聲音：

「不對，這麼說來你們都要早起？要不我也九點起吧，少睡二十分鐘。

雖然不到我理想的標準睡眠時間八小時，但也勉強能接受——誰讓我選擇來參加選秀，又是D班等級很低呢？

就是吧，我現在心裡還有個問題...」

「什麼？」

冷靜如張昕，都忍不住開口了。

其他三個也是目光聚焦。

然後下一秒，四人就滿口噴血地聽見許賀有些遲疑地問：「你們說，我這才第一天就早起二十分鐘，是不是有點太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