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紅燭昏羅帳

一場盛世剛剛結束，另一場盛世轉眼就到來。

如同海面上翻滾的海浪，一浪接著一浪。

決鬥的餘波漸漸平息，現在的京城陷入另一場更盛大的狂歡中，因為，張大樓主要結婚了。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沙曼看著銅鏡中那個丰神俊朗的身影，緩緩的念道。

6小鳳扶著她的肩膀，「張小狗的詩確實不賴。」

沙曼微微一笑，這詩是張恨別送給她和6小鳳的，她非常喜歡，可是她的表情突然轉變為深深的擔憂。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沙曼幽幽的問道。

6小鳳深吸了口氣，「交給我，一切都會好的。」

沙曼突然轉身抱住他，「6小鳳，你這麼做是不是很難受！」

6小鳳輕撫著她的後背，「你怎麼會這麼想？」

沙曼道：「這幾天我看的很明白，你們之間的感情非同一般，現在卻因為我而要做出這樣的事！」

她突然紅了眼眶，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

6小鳳拍著她的背悠悠的哼起歌來，「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誇我是好寶寶。」他突然唱不下去了，絞盡了腦汁也想不起下面的歌詞。

沙曼激動的枕在他的肩膀上，哽咽著說道：「你是鳳啊！是高翔在九重天上的6小鳳啊！」

她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淚水已經堵住了她的喉嚨，只聽得見輕聲的嗚咽。

沙曼睡著了，躺在6小鳳的懷裡安心的睡著了，6小鳳將她抱到了床上，在床邊蹲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她完美無瑕的側臉，輕聲的呢喃道：「我會贏的。」

搖曳的燭光將他的輪廓印的很深，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同樣的銅鏡，不同的人。

上官丹鳳幫著飛燕輕輕畫眉，「三郎，我看的出來，沙曼她好像有心事。」

張恨別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是說她和6小鳳在一起不開心？」

上官丹鳳道：「我不是說她和6小鳳在一起不開心，我只是覺得她有心事，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她心上，讓她時刻都像是在艱難的喘息。」

千萬不要輕視女人，女人的直覺總是很驚人，她們經常會覺常人感受不到的事情。

張恨別道：「那你就想辦法搞清楚她的心事到底是什麼，然後我們再幫她解決不就是了。」

上官丹鳳深深點了點頭。

上官飛燕突然動了一下，眉筆在她的額頭上滑過了一道痕，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小花貓。

「曼姐姐身世很可憐的。」上官飛燕說道。

張恨別微笑著聆聽。

上官飛燕繼續說道：「她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待在海上，連家都沒有，我和姐姐好歹還有爺爺呢，可她卻一個親人也沒有。」

張恨別皺了皺眉頭，「那她有沒有說是怎麼活下來的。」

上官飛燕突然跳了起來，像是受到了驚嚇，「她說的可嚇人呢！」

「她說她是從事了一項最古老的職業。」

張恨別問道：「最古老的一項職業？」

上官飛燕點了點頭，從嘴裡吐出兩個字來，「殺人！」

張恨別道：「她真是這麼說的？」

上官丹鳳道：「沙曼最開始好像故意躲著我們，是我們一直纏著她，她才將殺人說了出來，像是要嚇退我們，但我能感覺到她是個好人！」

女人的心事你永遠搞不清楚，因為大多數時候她們都是憑著直覺分辨是非，她們是感性動物，即便對方曾殺過人，她們一樣認為她是個好人。

上官飛燕猛的點了點頭，「曼姐姐很可憐呢！她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殺人。」

張恨別陷入了深思之中，為了活下去才殺人，活下去的方式很多，她卻選擇了殺人，那麼她是為誰殺人，又是殺的什麼人呢。

他想了一會兒，感覺6小鳳應該是清楚的，所以就放下心來，不再多想。

張恨別突然壞笑一聲，「兩位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早點安歇？」

上官飛燕尖叫一聲跳到了他的背上，咯咯笑了起來。

張恨別被壓的腰彎背駝，一步一步哼哧哼哧的走向了掛著金色紗帳的雕花大床，「嘿喲！嘿喲！豬八戒背媳婦啦！」

他突然轉過身來，「咦！這邊還漏掉了一個小娘子！」

於是，他又在上官丹鳳的顛怪聲中將她抱了起來，背一個抱一個，挺直了搖桿撲到了床上。

屋子裡傳來了人間最美妙的音樂，夜，漸漸的深了。

京城就像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因為這裡充滿了機會，同樣充滿了算計，可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還是想進來，進來一觀張大樓主的婚禮。

京城的某個角落，坐在天高雲淡的白雲城主，分明決戰已經結束了，西門吹雪都走了，他為何還在此呢？難道他並不是觀看決戰來的？

沒有人在決戰當夜看到葉孤城，有的人以為他不好意思來，有的人以為他是在無人的角落默默的關注著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去做了一件事。

所以他現在坐在這裡，默默的看著身前的人。

「怎麼會生這種事！」那人似乎不敢相信葉孤城告訴他的一切。

白雲城主不想解釋，也不必解釋，為了那件事，他已經拋棄了一切，成王敗寇，他註定回不去了。

旁邊還有個人，那人的聲音很細，像是個太監。

太監見葉孤城沒有說話，自己回答道：「誰也不知道他竟會去！」

那人聽了太監的解釋，深深嘆了口氣，突然說道：「幸好我早有準備，這次絕對萬無一失。」

太監的奸笑聲遠遠傳了出去，葉孤城沒有笑，他並不覺得有多麼好笑，即便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

那人道：「我只問你們兩個一句話，為了那件事，敢豁得去命否？」

太監狠狠的一抿嘴唇，點了點頭。

至於白雲城主，他的心早就死了，他的命早就已經不在他自己手中。

葉孤城看著堂外的月光，突然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劍再也由不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