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劍神一笑

西門吹雪走了，人群散了，張恨別仍坐在屋脊上，因為6小鳳丶花滿樓丶司空摘星都坐在那兒。

花滿樓看了看張恨別胸口處滲出的血漬，「用不用包紮一下？」

6小鳳照著那個傷口猛拍了幾下，拍的張恨別齜牙咧嘴，「西門的劍，想要刺一寸，就絕不會刺一寸一。」

花滿樓搖著頭笑了，他打開了摺扇，再沒管那個還在滲血的傷口。

司空摘星道：「6小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

6小鳳驚叫了起來，「怎麼可能！西門那個怪脾氣，誰又敢拿命跟他賭。」

張恨別目瞪口呆，「那你還讓我跟他賭！」

6小鳳做了個尷尬的表情，「又不是我的命，賭就賭嘍。」

花滿樓和司空摘星笑的前仰後合。

6小鳳道：「你們猜西門現在在幹嘛？」

司空摘星道：「他在一個沒人的地方。」

花滿樓道：「他在做一件事情。」

張恨別道：「他在笑。」

眾人皆露出深以為然的笑容。

6小鳳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你們猜，西門的那一劍，是手先停，還是心先停？」

曾經有兩個老和尚坐在院子里看風景，看到院子里的樹沙沙作響的搖擺。

一個老和尚道：是風在動。另一個老和尚搖了搖頭：是心在動。

司空摘星道：「手先停。」

妙手空空最相信的還是手。

花滿樓搖了搖頭，「心先停。」

張恨別卻突然朝著樓下大喊一聲，「丹鳳！飛燕！上屋頂看月亮啦！」

如此良辰美景，當有美酒美人相伴，管它手先停還是心先停，看月亮才最要緊。

有的人天生愛笑，因為他們很樂觀，像6小鳳丶張恨別，有的人天生不愛笑，因為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們一笑。

江湖上幾乎沒有人見到西門吹雪笑過，於是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會笑的人嗎？至少嬰兒剛出生的時候就只會哭丶不會笑，這麼說來倒也合情合理。

可西門吹雪真的不會笑嗎？

一襲白衣從天地間飄過，瀟瀟洒灑丶清清白白，西門吹雪在風中輕聲呢喃了一句，「他竟當真以為我不會刺下去！」

明知是殺人的劍，卻選擇相信握劍的人。

西門吹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比張恨別還要痴，他的劍本就是心劍，心之所向丶劍之所馳，劍出必飲血，可心若不想再刺呢？

誠於劍還是誠於人，西門吹雪誠於心。

他沒有刺下去那一劍，心裡的迷障卻破開了，原來最深層的迷障永遠無法從外部刺穿，卻是從心裡瓦解。

世間的事就是這麼奇妙，西門原本以為，只有刺下那一劍才能在劍道上更進一步，可如果他真的刺下了那一劍，怕是一輩子都再難用劍了。

何謂劍神？出一劍難，收一劍更難，劍神並不是孤高在上丶無情無義的神，而是真正心劍合一丶心馳劍往的人。

劍神，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