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的窺視

赫卡忒的窺視

當故事沉澱的足夠多的時候,就很難描述了,這些故事像以各個角度匯成了不一樣的人生情節,一時我竟不知道從哪裏下筆了。我給了自己太多種解讀,反而在繁多的線索中迷失了自己。

小時候,我似乎是一個別人眼裏從於世俗的孩子,乖巧,溫和,不論性情多不愛交際的小朋友都會與我交好,我似乎有一種讓人自由安全的感覺,只不過只是很愛哭,一哭起來像是洒水車一般嗡嗡的覆蓋過所有的表面,不會終止,不論如何哄如何抱,非要等到情緒機關將我的眼皮翹起,我才會從我霧蒙蒙的世界中離開。那時候大人總是說我邪性,我一直覺得情緒上來了發泄完才好,靜靜的體會在哭聲中的安靜世界,感受自己的情緒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可是大人並不這麼想,有別人哄,你就不能繼續哭,否則,你就是一個難纏的傢伙。可惜我那個時候的腦子裏並沒有迎合他人的想法,喜歡就做了,想要就做了,我愛哭,我愛這種釋放自己的感覺,強烈的情感讓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我想吸食罌粟一般愛上了這種強烈的存在感。大多數我的哭聲只會讓大人無可奈何,除了偶然的戲劇性的哭。

針為什麼不可以扎自己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那時候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也許是與世界的觸碰讓我感覺新奇,我迫不及待的去接觸這個世界,而恰好針向我伸出了觸碰世界的橄欖枝,於是,不出意外,我被這個世界刺痛了。我以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我被欺騙了,我停滯在自己的心臟節奏中,看見大人便舉著受傷的大拇指,彎著四指,讚頌着什麼的樣子,飛奔過去,傾訴我的委屈。然而受傷的我不僅沒有被安慰反而被嘲笑了。我懵懵懂懂,不明白為什麼我受了傷還得不到安慰,我可是懷着一腔熱情的去探索這個世界啊。按照道理,我應該是要傷心的,可是我卻莫名有一種能夠使人快樂的成就感,並且我懂的了大人不總會同情悲劇。不夠嚴肅的悲劇總會成為快樂的源泉。這種思想在我的體內生根發芽,成為我應對這個世界的工具。或許你認為我會成為太宰治一樣取悅別人的人,不,我沒有那麼聰明,我滑稽的令人生厭。

愛哭的我並沒有一個願意包容我的環境,我的母親常常在半夜上班的時候留下一個橘子陪伴我,摸起來粗粗拉拉的,看起來像動畫片里的妖怪,那些妖怪總是很醜的,不過倒是很甜,我把他放到我的枕頭上,想像着它是可以開啟橘色保護罩守護我的衛士,再放心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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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我醒來它的能量耗盡了,我就把它吃掉。許是半夜自己一個人睡覺的緣故,我的恐懼助長了我想像力的氣焰,肆意拉扯我,非要把我的恐懼揉碎融入到房間的每個角落才肯罷休。我也因此常常做噩夢,那時,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從床對面的牆面總會上伸出來一雙手試圖把我拉進去,細節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雙手的胳膊很長,無論房間的哪個角落都躲不過它的追蹤,而除了手的地方都是黑暗的,粘稠的像油彩,令人窒息。

令人窒息的除了那雙手,還有母親的葯,母親總是喜歡效仿冰箱裏塞大象,使勁抱住做好準備,扒開嘴,倒進去,閉上嘴愉快的結束了喂葯的過程,我希望我那時候是一個燒杯而不是錐形瓶。

轉眼到了我該上幼兒園的年紀,我坐在一旁聽大人們討論我該去哪的問題,我是想去跟我姐姐一個學校的,但是我沒說,我原以為大人們會自動送我去那裏的,畢竟大人們都是不願意多花時間動腦的生物,一家人總是按照流程像下餃子一樣一個一個被送到同一個地方,做一樣的產出品的。而我只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是不允許做決定的。只是誰能料到,這次的大人突發奇想把我送到別處去了,還是個很遠的地方。我懷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盤算著如何從大人的思考中爭得小孩子意願的立足之地。

第二天奶奶送我上了去幼兒園的校車,我懷揣著小心思靜靜地望向窗外,窗外更迭的風景像流動的風,裹挾着我奔離原來的世界,沒有給我一絲停留。正當我沉醉其中,它卻將我丟在了一個陌生的地點。陌生的氣息像撲面而來的柳絮令人煩躁又窒息,不為他人所知的小心思給我的莫名的安全感被恐慌感壓倒,眼淚安撫着我的不知所措,溝通著着我的情緒與外界環境,在寂靜的內心環境之下,我慢慢沉靜下來。

剛落座,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第一天來嗎?」。我回答,是的。她輕柔的聲音撫慰着我,讓我想起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放學,因為校車司機誤以為我家並不在校車路線上,我享受了指路被老師單獨開車帶回家的待遇,我的家人驚奇於我的出現,卻並沒有人相信是我自己指的路,彷彿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不值得相信一樣,小孩子怎麼會有自己的想法,怎麼會記住只去過一次的路呢?我總是受到質疑的,不論客觀事實如何,大人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自己相信的,大人們在精神上把我隔絕開來卻在抱怨我為什麼不夠體貼與親近,許是我生性敏感又脆弱,總是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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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不了這種主觀上的排斥與不信任,我那時候應該是一個獨立的人嗎,也許我生下來就被分離出來了。後來得我被發配到了一個較近的幼兒園,老師對我很好,只是我總歸是一個人。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錘得人喘不過氣,我迎著雨跑回家中,門是上鎖的,沒有人在家,我坐在門前,一個人卻並不孤獨,我喜歡這種氛圍,喜歡雨的情緒,它感染到了我,讓我變得柔軟而安寧。我一貫是喜歡某種氛圍的,只要沉浸在氛圍當中,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能量與活力,有些人管這種氛圍叫自然的敏感,我更喜歡叫它事物的情緒。漫長的等待下,我的喉頭廢棄為荒漠,吸食着我頭腦中的水分,我用水杯接雨水來灌溉,我是自然的植物,不是家的植物。

也不是每次都是我自己回家的,也會有大人來接的時候。與眾不同從小到大對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無論這本質是否是一件好事,稀稀拉拉的小朋友紛紛逐漸脫離了等待的群體,唯我依然堅守,這種麻煩老師看着的愧疚感,無人接的尷尬感以及老師對我的關心問候讓我差點忍不住說出我自己也會回家的話,如果之前可以用大意來解釋的話,這算是赤裸裸的忽視吧,我並不願被其他人認識到這點,最後也算來了。有沒有很新奇值得回憶的事呢,好像也有,我似乎並不像個女孩子,留着男孩子的頭髮,跟着鄰居家的哥哥到處追狗,我偷偷從在吃飯的狗後面摸他,結果轉頭對我就是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這隻狗有魔力,被這隻狗咬過後,我頻頻被狗咬。那時候我似乎有很多癖好,別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買娃娃,而我卻一把槍一把槍的帶回家,跟着爺爺奶奶去看戲,咿咿呀呀,鏗鏗鏘鏘,我也去模仿,表現得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很喜歡的樣子,實際上唯一記得的戲只有鎖麟囊。我也並非一直乖巧,當人做出一些幼稚惡作劇時也會不由自主的開心,這好像是一個謎,我現在也想不清楚這是人性的什麼特點,看戲座位的前面有一個光頭老爺爺,雖然年齡大,頭確是光滑而鋥亮的,我偶然拿氣球碰到,氣球彈開了,我感到十分驚奇而有趣。我又輕輕往頭上壓氣球,碰到頭后,氣球又彈起來了。連續三四次,那個老爺爺覺察到我是故意的,回頭生氣的看了我一眼,爺爺敏銳而熟練的道歉並拿走了我的氣球。

過了一段時間,在我殷勤的暗示下,我終於如願以償的來到了那所幼兒園,我跟姐姐由奶奶一起照料著。幼兒園至小學四年級這段時光怕是我最溫馨的時光了,雖有波瀾,但總體平淡溫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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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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