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欠錢

「曹叔，這麼早醒了啊。」

杜新國剛剛從二樓走下來，便迎面撞到了同樣走出卧室門的彩雲。他知道彩雲在這兒跟着她大嫂睡覺，方便半夜有問題能有人即使照顧的到他，再加上又是孕婦了，有些不方便的事情，找同樣是女人的大嫂會方便很多。

他在監獄待久了，那種早睡早起的作息習慣早就像是刻入了骨髓里了一樣，不管颳風下雨雷也打不動，即便是那群半夜起來開會聊天的獄友，也很難讓他陪着熬夜吹牛，所以即便換一張床，也沒有多大影響，不到六點半就醒了。

但他也沒有想到，彩雲會這麼早起來，於是便關心道：「嗯，平常早起習慣了，你不再多睡會兒？」

彩雲托著大肚子，有些為難的笑了笑：「唉，肚子裏的孩子不太安分，睡不太著，再加上昨天晚上睡得很早，也差不多睡夠了。」

她是真的睡得很早，杜新國也是知道的，在他洗完澡回來后，彩雲也早就在房間的浴室里洗完了早睡在了床上，再加上昨天下午睡了一下午，他估摸著也是差不多睡夠了。

點了點頭，杜新國還是選擇多囑咐一兩句：「你有孕在身，那還是多休息會兒好。」

「一會兒就回去繼續躺着。」彩雲應付式的點了點頭，莞爾一笑露出兩個甜美的梨渦，又轉着話題問道：「你昨晚在這裏睡得還行吧？」

「嗯，很久沒有睡過那麼舒服的覺了。」

杜新國笑了笑，這是實話，監獄里的木板床怎麼都沒有家裏的軟床墊舒服，更別說睡得如此安心了，不用擔心獄警半夜查房被吵醒，也不會被獄友的呼嚕和磨牙聲吵醒。

只是一想到自己只有三天的時間，而如今三天已經過了一天，杜新國就隱隱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昨天他還嫌棄出來后現實變化的巨大落差讓他不舒服，但今天就有些不捨得離開了。

他啊，還是有點想一直呆在外面的……

如果當年沒幹那種事的話就好了，說不定就是他和彩霞兩人像現在這樣活着了。

杜新國心想着，卻暗自地搖了搖頭，如果那樣的話，他就實在是有愧於父親這層身份了。

「那就行。」

彩雲淡淡地應了一聲，又笑了笑，知道對方睡得踏實沒問題，她就算是盡到地主之誼了。

「對了，你……肚子裏的孩子，現在幾個月了？」

彩雲低着頭，揉着那不安分的肚子，聽到杜新國的問題，又抬起頭來，想了想，笑道：「唔，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星期呢，不用擔心。」

杜新國點了點頭，連着說了幾聲「那就好」，他是看彩雲的肚子實在太大了，有點像當年彩霞懷着智勇時，快要生的樣子，便擔憂地問了句，知道離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就放心了。

他這般想着，便又聽到彩雲繼續道：「現在家裏也佈置的差不多了，就等明天他爸過來了，辦完這次酒席就去醫院住着等預產期，比較安全。」

「那他……你丈夫是個怎麼樣的人？」

杜新國想了想，忍不住問了句。

作為「姐夫」以及看着這從小跟在他和彩霞身後的跟屁蟲，看着對方長大嫁人，如今還有了身孕，他內心裏就和看着出嫁的閨女一樣，又是不安又是操心的，還有些惆悵和複雜。

所以杜新國便想了解了解自己這妹夫為人咋樣，雖然這由他這樣的重刑犯來說這種話有些說不過去，但他還是比較擔心的。

不過看着彩雲疑惑和不解的目光，杜新國知道她可能是誤會了，便打着哈哈道：「就是挺好奇的，什麼樣的男人能有福氣娶了你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做妻子，我這也算是替新國給你把把關了吧……？」

不過把把關什麼的，即便是他以「杜新國」的身份出現在這兒，或者郭彩霞來給她把關，也已經晚了。結婚證都已經領了，就連孩子都有了，現在要把關還有什麼用？

彩雲大概也是想到這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實振業人很好，對我也很關心，過兩天他來了你就知道了，不過你說這話倒是有點像我姐夫那味道。」

「可能都是戰友的原因，傳染了。」

杜新國乾笑了兩下，摸了摸頭髮。

「行了，那我……」

彩雲也只是笑了笑，準備回房間繼續睡的時候，卻聽到外面的院子，她大嫂和大哥又吵吵囔囔起來——

「志剛，秋收的錢你弄哪去了？銀行現在催著！」

「我，我晚點給你。」

「晚點？我……」

彩雲聞聲，扶著肚子走了出去，就看見她大哥一副抱頭要挨打，慘兮兮的模樣。她看着自家大嫂，疑惑道：「怎麼了，大嫂？」

「又沒啥事……」

大舅哥嘴裏嘀咕著，就被大嫂一眼瞪得縮了回去，「還沒啥事？你借的錢不還你想要誰給你還？到時候上了徵信名單我看你兒子怎麼辦！」

彩雲看見情況不太對，又接着問道：「到底怎麼了，大嫂。」

大嫂嘆了口氣，又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舅哥后，才無奈地說道：「唉，我們播種之前和銀行借了筆錢，本來想着秋收把東西賣出去以後就還回去的，但還能留下點錢每年春天播種用，但這死鬼，不知道把錢變哪去了，現在讓他拿出來又拿不出來，這下銀行的錢還不了，明年也沒錢繼續種田了！」

她們的幾畝農田都是養殖的花卉，和一般的糧食不同，只要勤快點，再小心翼翼地養好了，等到收上去擺了中秋的花市賺個十萬八萬不是問題，特別好的時候也能掙個將近二十萬，所以從銀行貸款並不擔心還不上。

只是這一次……

想到這裏，大嫂又恨恨地瞪了郭志剛一眼。

「那往年賺的錢呢？」杜新國在一旁問道。

彩雲看了看她那被說到不敢抬起頭來的哥，算是明白過來了，便替她大嫂給杜新國解釋道：「我大哥大嫂前幾年開始蓋新樓，陸陸續續花了挺多錢的，再加上他們兒子已經上了大學，也要花錢，日常生活開銷上也不少，到處都要出錢，所以大概只能和銀行貸款種地吧。」

賭……

杜新國倒是想起來了，他這大舅哥還有這這種惡習，只是這次大概看樣子並不簡單……

「大概欠了多少錢？」

杜新國又問了一句，雖然說這是大舅哥自己欠的錢，但他還是想要幫對方一把，僅僅只是為了彌補心中的一些內疚和愧疚。

對彩霞，對郭家的內疚和愧疚。

但他很快又想明白了，全身只有不到一千五的他，又能做些什麼……

大舅哥也沒有想要別人替他還錢的意思，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他只是看了杜新國一眼，感覺自己在外人面前丟了臉了，但又沒法在自己老婆面前硬氣起來，只好虛與委蛇道：「沒事，不用擔心，我過兩天就拿回來。」

但大嫂根本就不想聽他說大話，相比起欠的錢，大舅哥的面子還是小事，所以大嫂根本沒打算給他面子，一個巴掌直接就蓋在了大舅哥的肩膀上，「還過兩天，過兩天！我讓你今晚就拿回來！」

大嫂又連着追着拍了幾巴掌，追的大舅哥繞着院子洗好的木板圓桌轉起了圈：「誒，行行行，別打了，別打了，有客人呢！我一會兒就去拿！」

大舅哥躲不過去了，在大嫂的目光下，乾脆硬著頭皮出了門。

大嫂見他消失在視線里，才泄氣地道：「他總是一有錢就跑出去賭，家裏的大部分錢都給他輸掉了，這筆錢估計也是到了別人口袋裏。」

彩雲有些擔憂道：「那現在咋辦，大嫂，難不成大哥還真能去要回來？」

大嫂吐了口氣，撇過頭去擺了擺手，「別管他，這兩天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因為他的破事搞的心情都不好了。」